第195章 火葬場之密室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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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的秋雨裹著腐葉的氣息,李承道的道袍下擺掃過青石板,褪色的八卦紋在雨幕中若隱若現。他脖頸間的青銅鈴鐺突然發出細微嗡鳴,驚得他駐足在布滿青苔的郵筒前——筒口斜插著一封泛黃的牛皮紙信封,邊緣凝結著暗紅汙漬,像幹涸的血跡。
    "師父,這封信......"林婉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少女的桃木劍斜挎在腰間,黑色束發帶浸透雨水,左眼被劉海半掩著,右眼映出信封上歪斜的字跡:李承道親啟。她伸手觸碰信封的瞬間,掌心突然傳來灼痛,仿佛摸到了燒紅的烙鐵。
    李承道摘下鈴鐺係在信封上,符咒紋路在銅鈴表麵亮起微光。"是陰煞之氣。"他皺眉將信拆開,裏麵滑落出一張黑白照片——穿著婚紗的女子赤腳站在鏽跡斑斑的焚化爐前,頭紗遮住大半張臉,唯有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牙齒。照片背麵用朱砂寫著:永眠火葬場,十萬酬金。
    暮色吞沒江城時,師徒二人站在火葬場斑駁的鐵門前。李承道手中鈴鐺突然劇烈搖晃,發出刺耳的尖鳴。林婉兒的左眼泛起淡金光芒,她看見門後飄蕩著幾縷青灰色的霧氣,隱約勾勒出女人的輪廓。
    "誰?"沙啞的質問打破寂靜。拄著棗木拐杖的陳瘸子從門衛室探出半截身子,渾濁的眼珠在兩人身上打轉。他左腿褲管空蕩蕩地垂著,拐杖頭刻著猙獰的獸頭,暗紅液體順著獸嘴滴落。
    "我們來處理異響。"李承道遞上照片。陳瘸子的瞳孔驟然收縮,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周老板在等你們,別亂跑。"他轉身時,林婉兒分明看見他後頸有道縫合的疤痕,針腳像蜈蚣般蜿蜒。
    夜幕徹底降臨時,林婉兒被一陣絲綢摩擦聲驚醒。她猛地坐起身,桃木劍已經出鞘。月光透過氣窗照在地麵,拖出一道濕漉漉的水痕,從門口延伸到床邊。她順著水痕望去,正撞見一雙慘白的赤腳,水珠順著白色裙擺不斷滴落。
    "師父!"林婉兒揮劍劈向虛影,卻隻砍中空氣。那道白影突然轉頭,腐爛的半張臉露出黑洞洞的眼窩,完好的右眼流出黑色血淚:"救救我......"
    李承道破門而入時,鈴鐺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他甩出三張符咒貼在牆上,青灰色的霧氣頓時發出尖嘯。"是枉死的新娘。"他撿起地上的水漬,手指傳來刺骨寒意,"她們被困在這裏很久了。"
    林婉兒摸著脖頸處的冷汗,突然注意到門縫塞進一張紙條。歪扭的字跡寫著:暗室在停屍間第三麵牆。她正要開口,遠處傳來鐵門開啟的吱呀聲,混著陳瘸子陰森的哼唱:"紅蓋頭,白嫁衣,新郎等你入洞房......"
    停屍間的冷氣仿佛實質。李承道的鈴鐺突然靜止,在死寂中顯得格外詭異。林婉兒的桃木劍指著牆角:"第三麵牆......不對,這裏隻有兩麵牆!"她話音未落,李承道已經掏出銅錢劍,劍尖點在地麵的水漬上。
    水漬突然像活物般扭動,在地上拚出一個血紅色的"3"。李承道冷笑一聲,銅錢劍劃破牆麵,露出後麵鏽跡斑斑的鐵門。鎖鏈上的符咒泛著幽藍光芒,林婉兒伸手觸碰的瞬間,掌心被劃出細長傷口,鮮血滴落在地的刹那,鐵門轟然洞開。
    腐臭撲麵而來。暗室裏整齊排列著十具水晶棺,棺中女子身著不同年代的嫁衣,指甲縫裏塞滿泥土,嘴角都掛著詭異的微笑。李承道瞳孔驟縮——最中央的棺槨上,貼著他二十年前親手畫的鎮魂符,而本該鎮壓的厲鬼,此刻卻化作了活人模樣。
    "李道長,別來無恙。"西裝革履的周厲從陰影中走出,皮鞋踩過血水發出黏膩聲響。他整理著領帶,無名指上的銀戒刻著扭曲的符文,"聽說令徒的左眼能看見陰靈?不如......"
    話音未落,林婉兒的桃木劍已經抵在他喉間。李承道卻突然抓住徒弟手腕,臉色陰沉:"退下。這不是普通的怨靈,他身上有......"
    周厲放聲大笑,袖口滑落的瞬間,林婉兒看見他小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每個針孔都插著半截紅色絲線,像極了婚服上的刺繡。"想知道那些失蹤的姑娘去哪了嗎?"他貼近林婉兒耳畔低語,"她們都成了我的新娘,就差你了......"
    周厲話音未落,李承道手中的銅錢劍已裹挾著淩厲的罡風刺向他的麵門。周厲身形詭異地向後飄退,西裝下擺揚起時,林婉兒瞥見他腳踝處纏繞著濕漉漉的紅綢,像是剛從水中撈出。暗室裏的水晶棺突然劇烈震顫,棺中女子的指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長,在玻璃上抓出刺耳聲響。
    “師父,這些符咒不對勁!”林婉兒盯著棺槨上的鎮魂符,本該金光熠熠的朱砂竟泛著詭異的青黑色。李承道咬破指尖,將鮮血甩在符咒上,符文卻如活物般扭動著吸收血液,反而變得愈發妖異。周厲倚在牆角冷笑,銀戒在昏暗的光線下折射出冷冽的光:“二十年前你師父都沒能困住我,就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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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道渾身一震,銅錢劍差點脫手。“你怎麽認識我師父?”他厲聲質問,記憶中師父失蹤那日,同樣下著這樣的秋雨。周厲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瘋狂的神色:“因為我們一起完成了那場最完美的陰婚儀式!”
    話音剛落,陳瘸子的哼唱聲從走廊傳來,伴隨著鐵鏈拖拽的聲響。林婉兒的左眼突然劇痛,她看見無數透明的絲線從暗室地麵鑽出,纏住了李承道的腳踝。“小心!”她揮劍斬斷絲線,桃木劍卻在接觸絲線的瞬間冒出青煙。
    “這些都是用新娘的怨氣織成的縛魂絲。”周厲慢條斯理地解開西裝紐扣,露出胸口猙獰的縫合傷口,裏麵隱約可見跳動的黑色心髒,“每隔七年,我就需要一位至陰之體的新娘,用她的魂魄修補這顆心髒。”他突然暴起,指甲化作利爪抓向林婉兒,“而你,就是我等了二十年的完美祭品!”
    千鈞一發之際,李承道甩出三張鎮妖符,符咒在空中組成八卦陣圖,將周厲逼退。暗室的溫度驟降,水晶棺中的女子們緩緩睜開眼睛,空洞的瞳孔中倒映出林婉兒驚恐的臉。其中一位新娘的嫁衣突然被鮮血浸透,她伸出腐爛的手拍打著棺壁,淒厲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裏回蕩:“救救我!我不想當鬼新娘!”
    林婉兒的桃木劍開始發燙,劍柄上的符文亮起紅光。她想起師父曾說過,當桃木劍自主共鳴時,便是遇到了命中劫數。李承道抓住她的手腕,將一枚刻著北鬥七星的銅錢塞進她掌心:“去檔案室!那裏或許有破解之法!”他轉身迎向周厲,銅錢劍與利爪相撞,濺起串串火星。
    檔案室的黴味幾乎讓人窒息。林婉兒用桃木劍挑開積滿灰塵的布簾,月光透過破碎的窗欞灑在斑駁的登記簿上。她的手指在紙頁間快速翻動,終於在1998年7月15日那頁停下——頁麵雖然被撕毀,但殘留的邊角處畫著婚轎與焚化爐的圖案,旁邊用朱砂寫著“陰陽合婚,永生長存”。
    “原來如此......”身後突然響起沙啞的聲音。林婉兒猛地轉身,桃木劍卻穿透了來人的身體——竟是陳瘸子的魂魄!他的左腿完好無損,身上穿著繡滿金線的道袍,額間貼著半張殘缺的符紙。“當年,我和你師父被周厲騙來主持陰婚......”陳瘸子的魂魄閃爍不定,“他用活人獻祭,妄圖借陰陽交合之術修煉邪功。你師父為了阻止他,將自己的魂魄獻祭,設下鎮魂陣......”
    林婉兒的左眼泛起金光,她看見檔案室的牆麵上浮現出二十年前的畫麵:年輕的李承道跪在血泊中,麵前是刻滿符咒的焚化爐,而師父的身影漸漸消散在濃霧裏。陳瘸子的魂魄突然劇烈顫抖:“周厲的命門就在焚化爐,但他每完成一次陰婚,就會多一道護身符......”
    話音未落,檔案室的門轟然炸裂。周厲拎著昏迷的李承道出現在門口,他的臉上爬滿黑色紋路,宛如樹根般扭曲。“小美人,你找得很辛苦啊。”他將李承道甩在地上,銀戒突然發出刺目的紅光,“既然你知道了秘密,那就該履行新娘的職責了。”
    林婉兒握緊銅錢,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她瞥見李承道頸間的鈴鐺,突然想起師父教過的引魂鈴陣。“你以為我會任你擺布?”她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的朱砂痣,“我從出生就被選為鎮邪人,就是為了等今天!”
    周厲愣了一瞬,隨即狂笑起來:“就憑你?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他的笑聲戛然而止,因為林婉兒已經將銅錢按在李承道的眉心,口中念念有詞。青銅鈴鐺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暗室中的縛魂絲開始寸寸斷裂,水晶棺中的新娘們紛紛露出解脫的神情。
    “不!不可能!”周厲咆哮著撲過來,卻在觸及林婉兒的瞬間被一道金光彈開。她的左眼徹底化作金色,身後浮現出巨大的北鬥星圖。“以天地為棺,以星辰為槨,封!”隨著一聲清喝,檔案室的牆壁轟然倒塌,露出後麵塵封多年的焚化爐,爐門上的符咒正在瘋狂閃爍。
    李承道悠悠轉醒,看見林婉兒搖搖欲墜的身影,心如刀絞。他強撐著站起身,將剩餘的符咒貼在焚化爐上:“婉兒,結陣!”師徒二人同時結印,焚化爐發出震天動地的轟鳴,周厲的慘叫聲與新娘們的哭聲交織在一起,整個火葬場都在劇烈顫抖。
    然而,就在邪祟即將被徹底鎮壓時,林婉兒突然噴出一口鮮血。她的左眼開始滲血,金色光芒逐漸黯淡。周厲趁機掙脫束縛,眼中閃過陰毒的光芒:“別忘了,我還有最後一道護身符......”他扯開襯衫,心口處赫然紋著林婉兒的生辰八字。
    焚化爐的熱浪撲麵而來,林婉兒卻感覺渾身發冷。周厲心口處的生辰八字在陰火中泛著妖異的紅光,與她體內的血脈產生詭異共鳴。李承道的銅錢劍“當啷”落地,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符咒在周厲皮膚表麵化作飛灰,“怎麽會......這是命蠱血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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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厲抹去嘴角的血沫,銀戒上的符文全部亮起,“沒錯,從你踏入火葬場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我的新娘了。”他張開雙臂,暗室中所有水晶棺的棺蓋同時彈開,新娘們如提線木偶般飄向林婉兒,“二十年前,你師父用自己的魂魄設下鎮魂陣,我等了這麽久,就是為了找到他血脈中的‘引魂體’——而你,就是打開終極封印的鑰匙!”
    林婉兒的桃木劍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現出師父臨終前的畫麵。那時的她不過五六歲,渾身是血地倒在破廟門口,師父將一枚桃木吊墜塞進她手中:“記住,你的左眼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是因為你生來就背負著使命......”畫麵突然扭曲,師父的臉被周厲取代,他陰森的笑聲在腦海中回蕩。
    “原來......從我被師父收養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落入了你的圈套。”林婉兒踉蹌著後退,卻撞上一具冰冷的屍體。回頭望去,竟是陳瘸子的肉身,他的胸口插著桃木劍,手中緊攥著半卷殘頁。李承道衝過去奪過殘頁,泛黃的紙上畫著古老的祭陣,中心位置赫然是林婉兒的畫像。
    “師父!小心!”林婉兒突然尖叫。一道黑影穿透李承道的左肩,周厲的利爪滴著黑血,“鎮魂陣需要七名至陰女子獻祭,而你師父用自己的魂魄代替了最後一人。但陣法有個致命缺陷——每隔二十年,必須要用他的血脈重續封印。”他舔去指尖的血,“現在,該完成當年未竟的儀式了!”
    新娘們的長發如毒蛇般纏住林婉兒的四肢,她感覺體內有股力量正在被抽離。李承道掙紮著掏出青銅鈴鐺,鈴鐺卻發出刺耳的哀鳴,“婉兒,咬破舌尖!用你的血破了這命蠱!”話音未落,周厲已經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抵在焚化爐上。
    林婉兒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鮮血滴落在地的瞬間,地麵突然裂開一道縫隙。無數白骨從裂縫中伸出,抓住新娘們的腳踝將她們拖入深淵。“這是......枉死城的冤魂!”周厲臉色驟變,那些白骨正是他二十年來獻祭的無辜者。
    趁周厲分神之際,林婉兒奮力掙脫束縛,桃木劍直刺他的心髒。然而劍尖觸及皮膚的刹那,周厲胸口的生辰八字爆發出強光,將她彈飛出去。她重重撞在水晶棺上,左眼的金色光芒徹底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詭異的漆黑。
    “不!”李承道發出怒吼,脖頸間的鈴鐺突然迸發出耀眼的青光。二十年前師父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若有一天鎮魂陣失控,就用鈴鐺引動天雷......但你要付出的代價,是魂飛魄散。”他毫不猶豫地將鈴鐺拋向空中,符咒紋路在銅鈴表麵瘋狂流轉。
    周厲見狀大駭,“你瘋了!引動天雷不僅會毀掉這裏,整個江城都會遭殃!”他試圖阻止鈴鐺,卻被突然出現的鎖鏈纏住手腳——那是陳瘸子的魂魄,正用最後的力量牽製住他。
    林婉兒的意識逐漸模糊,恍惚間看見李承道渾身浴血地念動咒語。天空烏雲密布,一道紫雷劈開火葬場上空,直奔鈴鐺而去。“師父......”她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桃木吊墜按在鈴鐺上。吊墜與鈴鐺融合的瞬間,一股溫暖的力量注入體內,她的左眼再次亮起金光,卻比之前更加耀眼。
    “以我之血,解命蠱之咒!”林婉兒淩空畫符,桃木劍化作流光射向周厲。周厲身上的鬼紋在天雷與符咒的雙重攻擊下寸寸崩裂,他驚恐地發現心口的生辰八字正在消失。“不可能......我籌劃了二十年......”他的聲音被雷聲淹沒,整個人被吸入焚化爐中。
    焚化爐發出最後一聲轟鳴,所有符咒同時燃燒,化作漫天金蝶。新娘們的魂魄露出解脫的笑容,在金蝶的簇擁下升向天空。李承道的身體開始透明,他強撐著走到林婉兒身邊,“婉兒,記住......”話未說完,他的身影已經消散在晨光中,隻留下那枚青銅鈴鐺。
    林婉兒跪在滿地狼藉中,淚水滴落在鈴鐺上。突然,她發現鈴鐺內側刻著一行小字:“吾徒承道,若見此書,勿念。鎮魂陣成,吾心甚慰。”她緊緊抱住鈴鐺,終於明白師父為何當年會收養她——這不僅是為了延續陣法,更是為了保護她。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時,林婉兒緩緩站起身。她將鈴鐺係在腰間,桃木劍重新入鞘。遠處傳來警車的鳴笛聲,而她知道,屬於自己的使命才剛剛開始。因為在周厲消失前,她分明看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陰笑,那笑容讓她不寒而栗。
    晨光刺破江城的薄霧,林婉兒握著青銅鈴鐺的手仍在顫抖。鈴鐺表麵殘留的雷光印記微微發燙,仿佛還在訴說著昨夜的驚心動魄。她彎腰拾起李承道遺落的道袍,褪色的八卦紋在風中輕輕擺動,突然從袖中滑落一張泛黃的紙箋。
    展開紙箋,師父蒼勁的字跡躍入眼簾:"婉兒,若你看到此信,為師已魂歸天地。周厲雖滅,但陰陽合婚陣的核心——"鬼新娘棺"仍未現世,此棺中鎮壓著比他更可怖的存在。記住,月圓之夜,鈴響三聲,便是危機再起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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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婉兒將紙箋貼身藏好,遠處傳來警員們的腳步聲。她最後望了眼已成廢墟的火葬場,轉身消失在彌漫的晨霧中。
    三日後,月圓之夜。林婉兒借住在城郊的一座破廟裏,青銅鈴鐺突然發出細微的嗡鳴。"叮——"第一聲鈴響清脆如冰裂,驚得她猛然睜眼。月光透過殘破的窗欞灑在地麵,映出一道緩緩爬行的水漬,如同那天在火葬場見到的詭異痕跡。
    "叮——"第二聲鈴音帶著顫音,鈴鐺表麵泛起幽藍的光。林婉兒迅速抽出桃木劍,卻見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變形,竟分裂成兩道!另一道影子緩緩站直,化作一個身著紅色嫁衣的女子,麵容與她有七分相似,隻是眼窩深陷,嘴角掛著森然笑意。
    "你是誰?"林婉兒劍尖微顫。紅衣女子伸出青灰色的手,指尖纏繞著濕漉漉的紅綢:"我是你,是被封印在"鬼新娘棺"裏的你。二十年前,周厲偷走了你的一縷魂魄,用它來修補陰陽合魂陣......"
    話音未落,廟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數十個黑影舉著火把包圍破廟,為首的男人戴著青銅麵具,身後披風上繡著與周厲銀戒相同的符文。"果然在這裏。"男人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發出的悶響,”"把鈴鐺和桃木劍交出來,我們可以留你全屍。"麵具男人的聲音裹挾著夜霧逼近,披風上的符文在火光中如蛇般扭動。林婉兒將鈴鐺握緊,冰涼的觸感從掌心傳來,符文突然亮起與麵具男人披風相同的幽光——這昭示著對方絕非普通敵手。
    紅衣女子突然化作一縷青煙沒入林婉兒體內,她的左眼頓時劇痛,無數記憶碎片瘋狂湧入:被關在漆黑棺槨中的絕望、周厲用銀針穿刺魂魄的鑽心之痛,還有更久遠的畫麵——繈褓中的自己被放在破廟門口,繈褓邊正是這枚青銅鈴鐺。
    "你們以為靠人多就能取勝?"林婉兒扯開染血的衣領,鎖骨處的朱砂痣泛著妖異的紅光,"當年周厲都沒辦到的事,你們更不可能!"她手腕翻轉,桃木劍劃出一道弧線,劍刃上的符文與鈴鐺共鳴,在空氣中蕩出金色漣漪。
    黑影們同時扯開衣襟,胸口血色生辰八字在月光下猙獰可怖。麵具男人冷笑一聲,抬手打了個響指,地麵突然伸出無數慘白的手臂,死死纏住林婉兒的腳踝。她揮劍斬斷手臂,傷口處卻湧出黑色霧氣,瞬間凝結成新的手臂。
    "這些都是被命蠱控製的活屍。"紅衣女子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普通攻擊傷不了他們!"林婉兒瞳孔驟縮,瞥見麵具男人正將一枚黑色符咒貼在自己眉心,所有活屍的動作突然整齊劃一,如同被無形絲線操控的傀儡。
    千鈞一發之際,青銅鈴鐺突然懸浮空中,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活屍們痛苦地捂住耳朵,生辰八字開始滋滋冒煙。林婉兒趁機躍起,桃木劍直取麵具男人咽喉。然而劍刃觸及對方的瞬間,符咒爆發出強光,將她彈飛出去重重撞在廟柱上。
    "你以為毀掉周厲就能結束?"麵具男人緩步逼近,摘下的麵具下是一張布滿咒文的臉,"他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真正的棋手早就將你算計在內。"他掌心的銀戒突然射出一道紅光,刺入林婉兒的左眼。
    劇烈的疼痛讓林婉兒幾乎昏厥,恍惚間她看見記憶深處的畫麵:師父在臨終前將一縷魂魄注入鈴鐺,同時在她體內種下封印。而此刻,封印正在紅光的侵蝕下搖搖欲墜。紅衣女子的聲音變得焦急:"快用鈴鐺引動師父的殘魂!這是唯一的機會!"
    林婉兒強撐著起身,嘴角溢出黑血,卻露出釋然的笑容。她將鈴鐺按在額間,低聲念起早已遺忘的古老咒語。鈴鐺表麵的符文盡數亮起,李承道的虛影從光芒中浮現,手中銅錢劍帶著熟悉的罡風刺向麵具男人。
    "不可能!鎮魂陣的殘魂早就該消散了!"麵具男人驚恐後退,周身符咒卻在此時全部崩裂。林婉兒趁機將桃木劍刺入自己心口——這是解除命蠱血咒的最後方法。鮮血噴濺在鈴鐺上,化作一道金色光柱直衝雲霄。
    "以魂為引,以血為祭,破!"隨著林婉兒的清喝,整座破廟轟然倒塌。麵具男人和活屍們在光芒中發出淒厲慘叫,化作飛灰消散在夜風中。而她的身體也開始變得透明,意識逐漸模糊。
    在徹底失去知覺前,林婉兒看見紅衣女子站在光柱中對她微笑。對方的身體逐漸變得凝實,模樣與她如出一轍。"謝謝你,終於讓我解脫了。"紅衣女子伸手觸碰她的臉,"現在,該讓一切回歸正軌了。"
    當晨光再次照亮江城,廢墟中隻剩一枚安靜躺在血泊中的青銅鈴鐺。鈴鐺表麵的符文黯淡無光,仿佛在訴說著一切的終結。然而在城市的某個角落,一枚相同的銀戒正在黑暗中閃爍,一個低沉的笑聲響起:"遊戲,還遠遠沒有結束......"
    此後的日子裏,江城偶爾還會流傳著關於"鬼新娘"的傳聞。有人說在月圓之夜,能聽到清脆的鈴鐺聲和女子的嫁衣摩擦聲;也有人說在城郊的破廟廢墟,曾看見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子並肩而立,其中一人的左眼閃爍著金色光芒。
    而林婉兒的故事,就如同那枚青銅鈴鐺,永遠成為了江城隱秘的傳說。隻是每當夜幕降臨,那沉睡在記憶深處的封印,似乎都在等待著下一次的蘇醒,等待著新的故事,新的冒險,以及新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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