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火葬場之焚屍夜變
字數:10365 加入書籤
黴味混著福爾馬林的刺鼻氣息鑽進鼻腔,我摩挲著桃木劍上斑駁的刻痕,那些用朱砂描過的驅魔符文早已褪色,隻剩幾道暗紅的溝壑。林婉兒縮在我身後,她素白的道袍下擺沾滿泥漿,發間那枚銀鈴隨著顫抖輕輕搖晃——那是她母親下葬時陪葬的物件,三年前我在亂葬崗救下她時,鈴鐺還係在她繈褓上。
停屍間的頂燈突然滋啦作響,幽綠的電流順著鎢絲蜿蜒,三十七具裹著白布的屍體在忽明忽暗的光影裏扭曲成詭異的形狀。林婉兒冰涼的手指突然扣住我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裏:“師父,第三排中間那具...白布在動!”
我眯起眼睛,帆布包裏的銅錢劍突然發燙。那具屍體的白布表麵凸起一團蠕動的陰影,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皮膚下遊走。金屬推車的軲轆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屍體突然直挺挺坐起,裹屍布滑落的瞬間,腐爛的下頜骨“哢嗒”一聲掉在地上,露出黑洞洞的喉嚨裏不斷湧出的黑蟲。
“鎮!”我甩出朱砂符,符咒卻在觸及屍體的刹那燃起幽藍火焰。林婉兒猛地扯下五帝錢串,銅錢相撞的脆響在密閉空間炸開。她後退時撞翻了金屬櫃,櫃門鏡麵映出駭人的景象——數十具屍體不知何時站了起來,灰白長發垂落至腳踝,腐爛的指尖滴著黑色黏液。
“破!”我咬破食指,將心頭血抹在桃木劍上。劍氣劈開迎麵撲來的屍群時,我瞥見通風口閃過一抹暗紅。那是個倒掛著的身影,青灰色的壽衣下露出嶙峋的腳踝,嘴裏咬著半截發黑的手指,正咧著沒有嘴唇的嘴衝我們笑。
“煉屍匠!”我想起王有德塞錢時的模樣。那個大腹便便的男人額角青筋暴起,金表在他擦汗時撞得辦公桌咚咚響:“李道長,求求您救救場子...上個月開始,監控拍到空蕩的走廊裏飄著白影,夜班保安被發現時,整個人蜷縮在焚化爐旁,嘴裏塞滿了自己的指甲...”
林婉兒的五帝錢突然崩斷,最近的屍體張口咬向她咽喉。我擲出銅錢劍貫穿屍體天靈蓋,腥臭的黑血濺在牆上,竟組成一個扭曲的“囚”字。通風口傳來桀桀怪笑,煉屍匠倒掛著落在屍堆中央,他臉上的皮膚像是被生生剝下又胡亂縫上,露出的森森白骨間還掛著幾縷腐爛的肌肉。
“遊方道士?來得正好。”他的聲音像是指甲刮過黑板,“第七十九具材料,就用你們的皮!”話音未落,所有屍體同時暴起,腐爛的手爪撕破道袍。我懷中的黃符突然全部變成白紙,林婉兒脖頸處的銀鈴卻在這時發出清越的聲響。
那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躁動的屍群竟停滯了半秒。林婉兒指著東南角大喊:“師父,陣眼!”角落裏擺著個漆黑陶罐,罐口插著染血的桃木釘,罐身纏繞的嬰兒臍帶還在微微蠕動。我咬破舌尖噴出精血,借著銀鈴的震懾衝向陶罐,煉屍匠發出淒厲尖叫,無數屍蟲從他七竅鑽出,在空中織成一道黑色的牆。
林婉兒將銀鈴拋向空中,鈴鐺懸浮旋轉,散發出刺目的白光。我一劍劈開陶罐,腥臭的黑液濺入眼中,恍惚間看見罐內蜷縮著一具渾身是傷的嬰兒屍體,胸口插著的鎮魂釘上刻著王有德的生辰八字。
“不——!”煉屍匠化作一攤血水,屍群紛紛倒地。林婉兒癱坐在地,銀鈴“叮”地一聲裂成兩半。晨光透過氣窗灑進來,火葬場的煙囪開始冒出青煙,但我知道事情遠沒有結束——王有德眼底那團若隱若現的黑氣,分明是被下了血咒的征兆。
我們剛走到火葬場門口,王有德戰戰兢兢遞來尾款。我突然扣住他手腕,盯著他急速跳動的太陽穴:“王先生,那具失蹤的無主屍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他臉色瞬間煞白如紙,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刺耳的刹車聲。一輛靈車直直撞進火葬場,車門打開的瞬間,腐臭味撲麵而來——車上躺著本該已經火化的第七十九具屍體,它空洞的眼窩裏嵌著兩枚銅錢,正是我昨夜插進屍群的那串五帝錢。
晨光被厚重的雲層碾碎,在王有德慘白如紙的臉上投下青灰色的陰影。他手腕被我攥住的地方,血咒的黑氣正蚯蚓般蜿蜒遊走。靈車撞進火葬場的轟鳴聲還在耳畔回蕩,第七十九具屍體脖頸處的銅錢泛著詭異的幽光,與我腰間斷裂的五帝錢串遙相呼應。
“李、李道長,您這是幹什麽?”王有德喉結上下滾動,西裝革履的他此刻卻像被抽走骨頭般佝僂著,名貴的鱷魚皮帶扣硌在金屬門框上,發出哢嗒的輕響,“屍體...屍體怎麽會...”
“少裝蒜!”林婉兒突然衝上前,素白道袍被夜風掀起,露出腰間纏著的鎮魂繩,“你生辰八字刻在鎮魂釘上,和煉屍陣的陶罐裏的嬰兒屍體有什麽關係?”她脖頸處還留著屍爪抓撓的血痕,說話時牽動傷口,疼得睫毛微微發顫。
王有德瞳孔驟縮,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黑色血沫。他踉蹌著後退,後背撞上堆著骨灰盒的木架,檀木盒子雨點般砸落。我瞥見其中一個盒子底部,赫然印著“張淑芬 2023.7.15”的字樣——那是林婉兒母親的忌日。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原來如此。”我冷笑一聲,桃木劍抵住他咽喉,“三年前亂葬崗的棄嬰,如今成了你操控煉屍匠的棋子?”三年前那個暴雨夜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泥濘的墳堆間,女嬰的啼哭混著紙錢燃燒的焦糊味,我扒開腐爛的草席,看見繈褓裏的林婉兒正攥著那枚銀鈴,而不遠處新立的墓碑,正是張淑芬的。
王有德突然爆發出一陣癲狂的大笑,嘴角撕裂般咧到耳根,露出滿口黑牙:“是又怎樣?那個老虔婆發現了我和煉屍匠的交易,非要帶著女兒去報警!”他猛地扯開襯衫,胸口布滿扭曲的符文刺青,“我讓煉屍匠把她做成了養屍罐,誰知道她臨死前竟用精血給女兒下了守護咒!”
林婉兒渾身顫抖,銀鈴碎片在掌心割出血痕:“所以你故意引我們來破陣,就是為了毀掉銀鈴,解開母親的封印?”她話音未落,王有德突然暴起,嘴裏竟伸出半米長的舌頭,直取她咽喉。
我揮劍斬斷舌頭,黑血濺在牆上,瞬間腐蝕出一個骷髏形狀的孔洞。王有德慘叫著跪倒在地,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膨脹,皮膚下像是有無數蟲子在蠕動。“快退!”我拽著林婉兒後退,卻見他的屍體轟然炸開,漫天血肉中,一枚血色符咒飛向焚化爐方向。
“追!”我拉著林婉兒衝進走廊,腐臭味愈發濃烈。兩側牆上的安全指示燈泛著幽綠,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光影。轉過拐角時,我突然刹住腳步——整麵牆的監控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同一個畫麵:穿著壽衣的煉屍匠倒掛在通風口,懷裏抱著個繈褓,繈褓裏露出的,竟是林婉兒滿月時的照片。
“這不可能...”林婉兒捂住嘴,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明明...我明明是被父母遺棄的...”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屏幕裏的煉屍匠突然轉頭,沒有眼皮的眼睛直直看向我們,咧開嘴,用林婉兒母親的聲音說道:“我的乖女兒,來陪媽媽了...”
通風管道傳來劇烈的震動,無數黑蟲如潮水般湧出。我迅速甩出三張鎮魂符,卻在觸及蟲群的瞬間被啃噬成灰。林婉兒突然舉起銀鈴碎片,沾著自己鮮血的鈴鐺竟重新發出微光,將蟲群逼退半米。“師父,祭壇在焚化爐!”她大喊道,“煉屍匠要借火葬場的業火,徹底煉化母親的屍身!”
我們衝進焚化間時,高溫撲麵而來。十二個焚化爐同時亮起猩紅的警示燈,中間的祭壇上,煉屍匠正將一具布滿符咒的女屍推進爐門。那女屍的麵容與林婉兒有七分相似,手腕上還戴著和她同款的銀鐲子。
“住手!”林婉兒掙脫我的手,衝向祭壇。煉屍匠怪笑著舉起骨笛,刺耳的笛聲響起,祭壇四周爬出無數戴著嬰兒麵具的幹屍。我揮舞桃木劍劈開幹屍,銅錢劍卻在這時發出蜂鳴——第七十九具屍體不知何時出現在煉屍匠身後,空洞的眼眶裏,兩枚銅錢竟開始滲出鮮血。
“小心!”我拽住林婉兒翻滾躲避,屍體的手爪擦著她頭皮劃過,帶落幾縷青絲。煉屍匠將女屍推進焚化爐的瞬間,林婉兒的銀鈴碎片突然發出刺目白光。女屍在火焰中睜開眼睛,對著我們露出溫柔的微笑,口中吐出一枚晶瑩剔透的血珠。
血珠飛入林婉兒眉心的刹那,她周身泛起金色光芒。祭壇上的符咒開始逆向旋轉,煉屍匠發出驚恐的尖叫,他的身體被無形的力量撕扯,逐漸化作一團黑霧。第七十九具屍體轟然倒地,眼眶裏的銅錢滾到我腳邊,上麵竟浮現出王有德臨終前的臉。
焚化爐的火焰漸漸熄滅,女屍的骨灰中,一枚嶄新的銀鈴緩緩升起。林婉兒顫抖著接住鈴鐺,鈴聲清脆悠揚,帶著某種超越生死的力量。但我知道,事情還沒有結束——火葬場深處,傳來鐵鏈拖拽地麵的聲響,以及嬰兒若有若無的啼哭聲。
銀鈴的餘韻在焚化間消散,鐵鏈拖曳的聲響卻愈發清晰,混著嬰兒若有若無的啼哭,從火葬場深處的地下停屍庫傳來。林婉兒攥著新生的銀鈴,鈴身還帶著母親骨灰的溫熱,指節卻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她頸間被屍爪抓傷的傷口滲出黑血——那是煉屍陣殘留的詛咒,正在侵蝕她的血脈。
“師父,下麵有東西在呼喚我。”她的聲音帶著不屬於人類的空靈,瞳孔深處泛起詭異的幽藍。我立刻扯下袖口纏住她手腕,鎮魂繩上的朱砂符文亮起微光,勉強壓製住蔓延的黑氣。地下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整座建築都在震顫,通風管道裏簌簌落下陳年的灰塵。
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腐臭的氣息裹挾著刺骨寒意撲麵而來。應急燈在潮濕的空氣中閃爍,照亮了通道兩側排列整齊的冰櫃。每扇冰櫃門上都貼著泛黃的標簽,最新的一張寫著“2024.12.31 無名氏女嬰”,日期正是昨夜。林婉兒突然掙脫我的手,朝著通道盡頭狂奔而去,銀鈴在她身後拖出一道破碎的光影。
“婉兒!”我握緊桃木劍追上去,銅錢劍在帆布包裏劇烈震顫。冰櫃裏傳來指甲抓撓金屬的聲響,透過結霜的玻璃,隱約可見蒼白的手掌在裏麵拍打出詭異的圖案。第七個冰櫃突然炸裂,渾身青紫的嬰兒屍體懸浮在空中,空洞的眼窩裏嵌著兩枚紐扣,嘴角還沾著未幹涸的血跡。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是養屍陣的活祭!”我咬破舌尖噴出血霧,符咒化作流光擊中嬰兒屍體。那具小小的身軀卻突然膨脹,皮膚下凸起蜿蜒的血管,張開的嘴裏伸出長滿倒刺的舌頭。林婉兒的銀鈴適時響起,清越的鈴聲震碎了它的天靈蓋,黑血潑灑在冰櫃上,竟顯現出王有德的字跡:“最後一具,成了!”
通道盡頭的鐵門轟然洞開,猩紅的燭火照亮了地下祭壇。十二口黑棺圍成圓圈,中間的石台上躺著個渾身纏滿符咒的孕婦屍體,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正在有規律地蠕動,仿佛裏麵的胎兒還活著。煉屍匠的黑霧在角落凝聚成形,這次他的臉變成了林婉兒母親的模樣,嘴角卻掛著煉屍匠標誌性的獰笑。
“歡迎來到最後的儀式,小道士。”黑霧發出刺耳的雙重聲線,“你以為毀掉養屍罐就能結束?當年張淑芬懷著身孕被做成屍罐,這孩子在母體裏當了三年鬼胎,今晚子時,他就要借屍還魂!”石台上的孕婦屍體突然睜開眼睛,空洞的瞳孔裏倒映出林婉兒驚恐的臉。
我甩出五帝錢串封住祭壇四角,桃木劍卻在觸及黑霧時寸寸崩裂。林婉兒的銀鈴光芒大盛,卻無法靠近孕婦屍體半步。煉屍匠的黑霧化作無數細小的蟲子,鑽進孕婦的七竅,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開始急速膨脹,皮膚被撐得透明,隱約可見裏麵蜷縮的人形黑影。
“師父,我感覺到了...”林婉兒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那是我的弟弟,被煉屍匠困在陰陽之間三年。媽媽用最後的力量保護著他,可現在...”她舉起銀鈴,鈴身開始出現裂痕,“如果不阻止他出生,整個火葬場都會變成人間煉獄。”
子時的鍾聲突然響起,孕婦屍體的肚子轟然炸開,渾身長滿鱗片的嬰孩發出震天的啼哭。它的四肢扭曲如章魚觸手,嘴裏密密麻麻的牙齒滴落著腐蝕性的黏液。林婉兒的銀鈴徹底碎裂,她卻迎著怪物衝了上去,脖頸處的詛咒黑紋蔓延至臉頰:“讓我來結束這一切!”
我抄起破碎的桃木劍刺向怪物的心髒,卻被觸手纏住手腕。千鈞一發之際,林婉兒將自己的血抹在銀鈴碎片上,光芒化作鎖鏈困住怪物。嬰孩的啼哭變成憤怒的嘶吼,它身上開始燃燒起幽冥鬼火,所到之處,冰櫃裏的屍體紛紛蘇醒。
“用鎮魂釘!”我想起祭壇角落的木盒,裏麵插著十二根刻滿符文的鐵釘。林婉兒會意,抓起釘子擲向怪物,每根釘子刺入,怪物的身體就縮小一分。當最後一根釘子沒入它眉心時,嬰孩發出淒厲的慘叫,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石台上的孕婦屍體漸漸化作飛灰,露出下麵蜷縮的真正嬰兒。他皮膚紅潤,正在安靜地酣睡,仿佛從未經曆過這場生死劫難。林婉兒顫抖著抱起孩子,淚水滴落在他稚嫩的臉頰上。火葬場的震動終於停止,但我知道,煉屍匠殘留的黑霧還藏在某個角落,等待著下一次重生的機會。
離開時,晨光穿透雲層灑在火葬場的鐵門上。林婉兒懷裏的嬰兒突然睜開眼睛,漆黑的瞳孔裏閃過一絲熟悉的幽藍。而在我們身後,地下停屍庫的深處,又傳來了鐵鏈拖曳的聲響,這一次,伴隨著的是更加陰森的笑聲...
潮濕的晨霧裹著鐵鏽味滲入鼻腔,林婉兒懷中的嬰兒突然睜開眼,那雙漆黑如墨的瞳孔深處,幽藍的光芒如鬼火明滅。我握緊手中僅剩的半截桃木劍,瞥見火葬場圍牆上斑駁的符咒正在剝落——那是昨夜布下的鎮魂陣,竟在晨光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效。
“師父,這孩子...”林婉兒話音未落,懷中嬰兒突然發出尖銳啼哭。哭聲如同一把鏽刀,刮擦著耳膜,地下停屍庫方向傳來此起彼伏的鐵鏈響動,像是某種蟄伏的巨獸被喚醒。嬰兒的指甲以驚人的速度變長,深深掐進林婉兒的手臂,滲出的血珠落在地麵,瞬間腐蝕出焦黑的孔洞。
“小心!”我扯過背包裏的鎮魂繩纏住嬰兒,銅錢劍卻在接觸到那孩子的瞬間發出悲鳴。林婉兒脖頸處的詛咒黑紋再度蔓延,順著銀鈴碎片劃傷的傷口,如蛛網般爬上麵頰。她突然露出一個陌生的微笑,聲音變得沙啞而冰冷:“想要救她?帶著鎮魂釘,來城西廢棄醫院。”
話音未落,嬰兒化作一團黑霧裹挾著林婉兒消失。我望著地麵殘留的黑色黏液,想起煉屍匠最後消散時的獰笑——那團黑霧中,分明藏著和嬰兒眼中相同的幽藍。火葬場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響起,刺耳的鈴聲在寂靜中格外瘮人。聽筒裏傳來斷斷續續的電流聲,夾雜著熟悉的銀鈴聲,以及王有德臨終前的慘叫:“李道長...別相信...鈴...”
城西廢棄醫院的玻璃幕牆早已破碎,爬山虎的藤蔓間掛著褪色的紅十字標誌。我踏過滿地碎玻璃,空氣中彌漫著福爾馬林與腐肉混合的惡臭。走廊兩側的病房門虛掩著,每扇門上都貼著泛黃的病曆卡,最新一張寫著“張淑芬,2021.5.20,死因:難產”。日期下方用紅筆潦草寫著:“嬰胎未取出,葬於...”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師父,你終於來了。”林婉兒的聲音從頂樓傳來。我握緊銅錢劍衝上樓,卻在樓梯轉角處被一麵鏡子攔住去路。鏡中映出的場景讓我寒毛倒豎——林婉兒懷抱嬰兒站在祭壇中央,四周環繞著十二具穿著壽衣的幹屍,而她身後的牆上,密密麻麻釘滿了銀鈴,每一枚都沾著暗紅血跡。
“這些都是煉屍匠的祭品。”林婉兒低頭凝視嬰兒,手指輕撫他鱗片覆蓋的脊背,“媽媽用最後的力量將他困在生死之間,卻也讓他成了煉屍陣的核心。”她突然抬頭,瞳孔完全變成幽藍色,“而你,是最後一塊拚圖。”
十二具幹屍同時發出嘶吼,揮動著腐爛的手臂撲來。我甩出五帝錢串,銅錢卻在空中被腐蝕成黑色粉末。最前方的幹屍張開嘴,裏麵密密麻麻的牙齒間,竟卡著半枚熟悉的銀鈴——那是林婉兒母親下葬時佩戴的飾品。
“當年王有德為了煉製屍王,害死了媽媽和未出生的弟弟。”林婉兒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又透著詭異的平靜,“但媽媽在臨死前,將弟弟的魂魄封進了銀鈴。這些年,煉屍匠一直在收集鈴鐺,想要複活他...”
祭壇上的嬰兒突然發出尖銳的笑聲,林婉兒脖頸的黑紋瞬間爬滿全身。她將嬰兒高高舉起,後者皮膚下的血管凸起,化作一個巨大的符咒。我掏出懷裏的鎮魂釘,卻發現釘身的符文正在褪色——不知何時,我的掌心被劃出一道傷口,鮮血順著釘子滴落,竟激活了祭壇上的邪惡陣法。
“你以為自己是來救人的?”煉屍匠的聲音從嬰兒口中傳出,“從你踏入火葬場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祭品了!”十二具幹屍突然自爆,黑血組成的鎖鏈纏住我的四肢。林婉兒空洞的眼神突然閃過一絲清明,她奮力掙脫控製,將嬰兒狠狠摔向地麵。
“快走!”她將最後一枚完整的銀鈴塞進我手中,“用這個...破解...”話音未落,黑色鎖鏈貫穿她的身體。我握緊銀鈴衝上前,卻見祭壇中央升起巨大的黑色旋渦,裏麵浮現出無數嬰兒的臉,每一張都帶著和林婉兒相似的麵容。
銀鈴突然發出刺目光芒,我想起張淑芬骨灰中新生銀鈴的模樣,咬破舌尖將心頭血噴在鈴身。光芒化作利劍劈開旋渦,煉屍匠的黑霧發出淒厲慘叫:“不可能!這明明是...啊!”黑霧消散的瞬間,我看見林婉兒的身影墜入黑暗,而她懷中,那個真正的嬰兒正安靜地熟睡,身上的鱗片漸漸褪去。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晨光已經灑滿廢棄醫院。手中的銀鈴不再發光,卻在鈴鐺內側刻著一行小字:“解鈴還須係鈴人”。遠處傳來警笛聲,火葬場方向升起滾滾濃煙。我知道,這場圍繞銀鈴與詛咒的生死局,遠遠沒有結束——而那個帶著幽藍瞳孔的嬰兒,此刻又在何處?
警笛聲由遠及近,我卻死死攥著銀鈴退到牆角。鈴鐺內側的刻痕硌得掌心生疼,仿佛在提醒我——煉屍匠雖散,詛咒未消。林婉兒墜落前最後的眼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她脖頸處蔓延的黑紋與嬰兒鱗片上的符文如出一轍,而火葬場方向騰起的濃煙中,隱約夾雜著熟悉的銀鈴聲。
“李道長!”一道身影撞開腐朽的木門。是林婉兒的師兄陸川,他道袍下擺沾滿泥漿,腰間捆著的鎮魂香還在冒煙,“火葬場...那些本該火化的屍體,全從焚化爐裏爬出來了!”他話音未落,窗外突然掠過一道黑影,是穿著壽衣的佝僂身形倒掛在排水管上,嘴裏咬著的銀鈴正滴著血水。
我扯斷背包帶子纏住銀鈴,銅錢劍發出蜂鳴。當啷一聲,那黑影破窗而入,壽衣下伸出的不是手,而是布滿倒刺的觸須。陸川甩出鎮魂香,煙霧中卻浮現出無數嬰兒的臉,每一張都對著我們詭笑。觸須卷住我的手腕時,銀鈴突然發燙,映出身後牆上的倒影——陸川的瞳孔深處,竟也泛著幽藍。
“你早就被附身了。”我反手用劍柄砸向他太陽穴。陸川踉蹌著後退,嘴角撕裂般咧到耳根,發出煉屍匠標誌性的尖笑:“從林婉兒把嬰兒帶出火葬場的那一刻起,詛咒就已經蔓延到所有人身上!”他的身體開始膨脹,皮膚下凸起的血管組成巨大的符咒,正是張淑芬骨灰中浮現過的圖案。
千鈞一發之際,窗外響起清脆的銀鈴聲。林婉兒渾身浴血地站在月光下,懷裏抱著安然熟睡的嬰兒。她脖頸的黑紋已經消退,但左眼蒙上了一層詭異的灰翳:“師父,當年媽媽為了封印弟弟,用自己的魂魄鑄造了十二枚血鈴。”她舉起手中殘缺的鈴鐺,“隻要毀掉最後一枚...”
陸川化作的怪物發出震天嘶吼,觸須纏住整棟建築。我將心頭血抹在銀鈴上,光芒所到之處,牆壁上的符咒寸寸崩裂。林婉兒突然將嬰兒塞進我懷裏,銀鈴碎片在她掌心重新拚湊成型:“帶他走!這些年煉屍匠用嬰兒魂魄煉製的邪物,必須由我來終結!”
整座醫院開始劇烈搖晃,地下傳來鐵鏈斷裂的聲響。林婉兒的銀鈴發出刺目白光,與我手中的血鈴產生共鳴。怪物的身體出現裂痕,裏麵湧出無數黑色的鈴鐺,每一枚都刻著不同的生辰八字——那是這些年失蹤的孕婦與嬰兒。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原來血鈴不止十二枚。”我突然想起火葬場冰櫃上的標簽,“王有德用活人養屍,就是為了鑄造更多邪鈴!”懷中的嬰兒突然睜開眼,這次他的眼神清澈無比,小手抓住我的道袍,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音節。而在林婉兒的銀鈴光芒中,那些黑色鈴鐺紛紛炸裂,化作帶著溫度的灰燼。
陸川的怪物之軀轟然倒塌,露出裏麵蜷縮的人影。那是個麵色蒼白的少年,脖頸戴著與林婉兒同款的銀鈴——正是她失蹤多年的弟弟。林婉兒顫抖著抱住少年,淚水滴落在他肩頭:“對不起...媽媽用最後的力量把你困在鈴鐺裏,卻讓你受了這麽多苦...”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廢棄醫院的廢墟上,十二枚銀鈴碎片拚成完整的圓環。林婉兒將弟弟的手放在環中,光芒散盡後,鈴鐺變成了普通的銀飾。她轉身看向我懷中的嬰兒,微笑中帶著釋然:“這個孩子是無辜的,他的出生本該是希望...”
火葬場方向的濃煙漸漸消散,警笛聲也已遠去。我望著手中的銀鈴,突然發現內側的刻痕變了模樣,如今上麵寫著:“因果循環,終有盡時”。林婉兒帶著弟弟走向晨光,風掠過她的道袍,新的銀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這次,不再是詛咒的征兆,而是新生的祝福。
三個月後,城西開了間新的道觀。林婉兒收養了那個嬰兒,給他取名叫念安。每當夜幕降臨,道觀裏就會飄出淡淡的檀香,混著銀鈴的清響。而在某個深夜,我曾看見林婉兒站在屋簷下,對著月亮擦拭那枚血鈴。月光照在她左眼的灰翳上,隱約映出煉屍匠最後的殘影——但這一次,那黑影再也無法靠近分毫。
至於那些消失的孕婦與嬰兒,鎮上的老人說,他們的魂魄早已被銀鈴的光芒超度。隻是偶爾在雨夜,還能聽見火葬場舊址傳來微弱的啼哭,可隻要道觀的銀鈴一響,便又重歸寂靜。畢竟,這世間所有的怨與恨,終會被愛與希望驅散,哪怕過程布滿荊棘,哪怕要曆經生死輪回。
喜歡短篇鬼故事錄請大家收藏:()短篇鬼故事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