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恐怖風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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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雨季的青石板路泛著油亮的水光,李承道的青布鞋踏過積水,褪色的道袍下擺沾滿泥漿。他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露出眼角細密的皺紋,腰間八卦玉佩隨著步伐輕輕撞擊,發出沉悶的聲響。身旁的林婉兒突然拽住他的袖口,桃木劍劍柄在她掌心沁出冷汗:"師父,廟裏的血腥味..."
    破廟的梁木上垂落蛛網,在穿堂風中輕輕搖晃。三具屍體呈跪姿倒在供桌前,脖頸纏繞著猩紅的風箏線,如同係在提線木偶身上的絲線。最年輕的死者不過十三四歲,指甲縫裏嵌著碎紙,掌心還攥著半隻殘破的蝴蝶風箏——翅膀上的金線勾勒出詭異的符咒,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暗紅,像幹涸的血跡。
    "二十年前的標記。"李承道蹲下身子,枯枝般的手指拂過風箏邊緣。他記得當年第一個失蹤的孩童,手裏攥著的也是同樣金線勾邊的紙鳶。那時他還是個初入道門的弟子,跟著師父來調查此案,卻親眼目睹師父被漫天風箏線絞成血霧的慘狀。這段記憶如同一道永不愈合的傷疤,在他心中隱隱作痛。
    林婉兒突然驚呼一聲。最年長死者的眼皮猛地睜開,渾濁的眼球上爬滿血絲,喉嚨裏發出類似風箏線摩擦的刺耳聲響:"逃...逃不掉..."話音未落,屍體七竅突然湧出墨色液體,在地麵蜿蜒成詭異的圖騰。
    "退開!"李承道扯住徒弟後領,將她拽到身後。道袍下擺無風自動,他從袖中抽出符紙,指尖在符紙上快速遊走,口中念念有詞。符紙瞬間燃起幽藍火焰,照亮了牆上用朱砂繪製的巨大風箏圖案——每個風箏尾部都係著孩童的名字,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當夜,客棧的油燈忽明忽暗。李承道在桌前鋪開泛黃的卷宗,二十年前的字跡已經暈染模糊。林婉兒蹲在地上,將白天收集的風箏碎片拚在白布上,突然抬頭:"師父,這些符咒的寫法...和你教我的邪術很像。"
    窗外傳來竹哨聲,尖銳得如同孩童的哭嚎。李承道臉色驟變,撲到窗邊時,正看見一隻鳳凰造型的風箏掠過屋簷。月光下,風箏骨架泛著白骨般的光澤,尾羽上綴著的不是綢緞,而是縷縷青絲。
    "追!"李承道奪門而出,林婉兒緊隨其後。雨不知何時停了,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他們追到街角時,正看見一個身著雲錦長袍的少年將線軸拋向空中,數十隻風箏如同黑色的巨鳥,朝著不同方向飛去。
    "趙文遠!"李承道認出了這個富商之子。少年緩緩轉身,蒼白的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眼尾用朱砂點著妖異的紅點,像是哭紅的眼睛。他抬手輕撫袖口金線繡著的風箏紋樣,聲音如同浸在冰水中:"道士先生,這是我家的傳家手藝,你也想學?"
    林婉兒握緊桃木劍就要衝上去,卻被李承道攔住。他注意到少年身後的牆根處,蜷縮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孩童,脖頸係著半截風箏線,眼中滿是恐懼。
    "明日便是風箏節。"趙文遠拾起地上的線軸,慢條斯理地纏繞著絲線,"聽說師父最擅長破陣?不如來我家的風箏會上露兩手?"他突然湊近,壓低聲音:"二十年前沒解開的謎題,或許能在明天找到答案。"
    李承道盯著少年腰間晃動的銀鈴——和二十年前師父遇害現場留下的殘片一模一樣。當他伸手去抓時,趙文遠已經消失在街角,隻留下滿地破碎的紙鳶,每隻風箏上都用鮮血寫著同一個字:債。
    回到客棧,李承道在燈下反複摩挲著銀鈴殘片。林婉兒突然指著窗外:"師父,你看!"月光中,無數風箏線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在屋頂編織成巨大的蛛網。而在蛛網中央,隱約可見二十年前失蹤孩童的身影,他們手中高舉著燃燒的紙鳶,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該來的還是來了。"李承道將符紙貼在門框,"婉兒,準備好桃木釘。這次,我們要把二十年前的債,一並討回來。"窗外的竹哨聲越來越急,仿佛有無數孩童在齊聲呼喊:還我命來...
    三更梆子聲穿透潮濕的空氣,李承道握著羅盤的手微微發顫。指針如發瘋般旋轉,最終停在趙家宅邸的方向,天池中的銅魚泛起幽藍的光,預示著前方有極強的陰氣。林婉兒將桃木劍橫在胸前,劍柄上的紅繩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師父,那趙文遠腰間的銀鈴..."
    "和當年殺害你師祖的凶器一模一樣。"李承道摩挲著懷中的銀鈴殘片,金屬邊緣早已被他摸得發燙。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二十年前的風箏大賽上,當漫天紙鳶化作絞殺的利刃時,空中回蕩的正是這種清脆卻帶著寒意的鈴聲。
    趙家宅邸的朱漆大門緊閉,門上的銅釘卻滲出黑血。李承道咬破指尖,在掌心畫下鎮邪符,輕輕一推,門軸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庭院裏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風箏,在月光下宛如沉睡的魔物。突然,一隻蝴蝶風箏的翅膀猛地顫動,翅膀上的符咒竟開始緩緩蠕動,變成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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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林婉兒揮劍斬向飛撲而來的紙鳶,桃木劍卻如砍在活物身上,濺起黑色的汁液。數十隻風箏從四麵八方湧來,風箏線如同有生命般纏繞住她的腳踝。李承道迅速甩出捆仙繩,符咒在空中劃出金色的軌跡,將紙鳶群暫時逼退。
    兩人躲進回廊時,一陣銀鈴聲從二樓傳來。李承道抬頭,正看見趙文遠倚在雕花木欄杆上,雲錦長袍無風自動,腰間的銀鈴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道士先生,你找錯方向了。"少年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隨手拋出一隻蜈蚣風箏,"真正的秘密,在地下室呢。"
    地下室的石階上布滿青苔,越往下走,腐臭味越濃。林婉兒點亮火折子,昏黃的光線中,牆壁上密密麻麻釘著孩童的畫像,每張畫像的眼睛都被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枚銅錢大小的孔洞。李承道的目光突然被牆角的木架吸引——上麵整齊排列著數百個線軸,每個線軸都纏繞著猩紅的絲線,絲線的末端係著一縷縷孩童的頭發。
    "這些是..."林婉兒的聲音發顫。李承道蹲下身,在灰塵中發現了半塊玉佩,上麵刻著"福"字。他瞳孔驟縮,二十年前失蹤的孩童中,有個名叫福生的孩子,隨身佩戴的正是這樣的玉佩。
    突然,整個地下室開始震動。無數風箏線從天花板垂落,在空中編織成巨大的牢籠。趙文遠的笑聲在黑暗中回蕩:"二十年前,我父親為了獲得操控怨靈的力量,用百名孩童的魂魄製成了這些‘命線’。現在,該是他們討債的時候了。"
    李承道迅速結印,口中念動咒語:"天地玄宗,萬炁本根!"符咒化作金色光芒,暫時壓製住逼近的風箏線。但他很快發現,這些絲線越砍越多,每斬斷一根,就會從牆壁中生出三根新的。林婉兒的桃木劍已經卷刃,她的手臂上布滿被風箏線割傷的血痕。
    "師父,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林婉兒大喊。李承道突然想起白天在破廟中屍體七竅流出的墨汁,心中一動。他咬破舌尖,將鮮血噴在桃木劍上:"婉兒,用你的血畫符!這些怨靈被銅錢封住了眼睛,見不得正氣!"
    林婉兒毫不猶豫地割破掌心,在地麵畫出巨大的八卦陣。鮮血滲入青磚的瞬間,地下室的牆壁開始剝落,露出後麵密密麻麻的孩童骸骨。每具骸骨的脖頸都纏繞著猩紅的風箏線,他們空洞的眼窩中閃爍著幽藍的火焰。
    "對不起..."李承道對著骸骨們深深一拜,"當年我們來遲了,現在,該送你們回家了。"他將銀鈴殘片嵌入八卦陣中心,所有的風箏線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如同無數孩童在同時尖叫。
    趙文遠的身影在混亂中出現,他手中的銀鈴瘋狂搖晃,試圖召回怨靈。但這次,怨靈們卻調轉方向,猩紅的絲線纏住了他的四肢。少年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懼:"不可能!我才是它們的主人!"
    "你父親用邪術困住了他們的魂魄二十年,"李承道舉起桃木劍,"現在,該結束了。"隨著他揮劍斬斷最後一根絲線,地下室的怨靈發出淒厲的哭喊,化作點點熒光消散在空氣中。趙文遠也在慘叫聲中被怨靈拖入地底,隻留下那隻銀鈴,永遠地停在了十二點的位置。
    當李承道和林婉兒走出地下室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趙家宅邸的庭院裏,所有的風箏都變成了普通的紙鳶,在晨風中輕輕搖曳。但李承道知道,事情還沒有結束——那隻在夜空中出現的鳳凰風箏,還有銀鈴上未解開的符咒,都預示著更大的陰謀正在暗處醞釀。
    "師父,我們還要繼續查嗎?"林婉兒擦去臉上的血跡。李承道望著遠處的山巒,那裏有一座廢棄的道觀,正是二十年前他們師徒初次調查此案時的落腳點。"去三清觀,"他握緊銀鈴殘片,"當年你師祖在那裏留下了一個陣法,或許能徹底解開這場怨靈的詛咒。"
    晨霧如紗,纏繞著三清觀斑駁的石階。李承道望著山門處斷裂的石獅子,鬃毛上布滿青苔,宛如凝固的血淚。二十年前,這裏曾是道門清修之地,如今卻隻剩蛛網垂落,殘破的匾額上"三清觀"三字被風雨侵蝕得隻剩半邊。
    "師父,這地磚..."林婉兒突然蹲下,指尖撫過青磚縫隙裏暗紅的痕跡,"像幹涸的血跡。"李承道瞳孔微縮,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最後一次與師父分別時,老人正是倒在這處台階上,脖頸纏繞的風箏線浸透鮮血,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
    推開腐朽的木門,殿內三清神像蒙著厚厚的灰塵,香案上的燭台傾倒,蠟油凝結成扭曲的形狀。李承道在供桌下發現一本布滿黴斑的手記,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半片鳳凰羽毛,尾端同樣繡著金線符咒。"這是..."他翻開第一頁,師父蒼勁的字跡躍入眼簾:"七月十五,風箏會現,百童失蹤,其魂為引..."
    林婉兒突然拽住他的衣袖,桃木劍直指神像後方。陰影中傳來細碎的響動,像是風箏線摩擦綢緞的聲音。李承道迅速甩出符咒,卻見一道黑影閃過,牆上留下五道爪痕,如同被鋒利的絲線割裂。"是怨靈!"林婉兒驚呼,"可我們明明在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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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整座道觀開始震動。無數風箏線從房梁垂落,在空中編織成巨大的蛛網。李承道將手記揣入懷中,拉著徒弟躲進神像底座的暗格。暗格裏堆滿陶罐,每個陶罐都貼著褪色的封條,罐口滲出黑色黏液。林婉兒用劍尖挑開封條,一股惡臭撲麵而來——罐中竟泡著孩童的眼睛,每隻眼球都泛著幽藍的光。
    "這是..."李承道突然想起地下室畫像上被剜去的眼睛,後背瞬間發涼。他在陶罐底部摸到刻字,密密麻麻全是"趙"姓,最角落的罐子上刻著"趙文遠之父"。原來二十年前的慘案,竟是趙家先祖與邪修勾結,用孩童魂魄煉製邪術,而趙文遠不過是這場陰謀的延續。
    地麵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李承道屏住呼吸。透過暗格縫隙,他看見一個身披黑袍的人走進殿內,手中托著銀質的風箏骨架,骨架上鑲嵌著數十顆幽藍的珠子——正是那些孩童的眼睛。黑袍人舉起鈴鐺搖晃,三清像的瞳孔突然轉為血色,神像手臂緩緩抬起,掌心浮現出與鳳凰風箏相同的符咒。
    "原來你在這裏。"黑袍人的聲音沙啞如砂紙,"李承道,當年你師父用命護著的秘密,今天該交出來了。"林婉兒握緊劍柄就要衝出,被李承道死死按住。他瞥見黑袍人腰間露出的衣角,金線繡著的鳳凰尾羽與趙文遠的服飾如出一轍,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道觀外傳來雷鳴般的響聲,數百隻風箏遮天蔽日而來。李承道咬破指尖在暗格內畫下鎮邪符,符咒卻如泥牛入海,瞬間被黑暗吞噬。黑袍人舉起銀鈴,整個道觀開始扭曲變形,牆壁上浮現出二十年前風箏會的場景:孩童們歡笑著奔跑,手中的紙鳶突然化作利刃,鮮血染紅了整個天空。
    "當年你師父臨死前,將最重要的陣眼藏在了這裏。"黑袍人對著神像揮袖,三清像的胸口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半塊刻著八卦的玉佩,"把另一半交出來,我饒你們不死。"李承道望著玉佩,突然想起懷中那枚刻著"福"字的殘片——這根本不是孩童的玉佩,而是開啟邪陣的鑰匙。
    林婉兒突然低喝一聲,桃木劍刺向暗格上方。一隻布滿血絲的手從房梁垂下,指甲縫裏嵌著金線符咒。李承道趁機甩出捆仙繩,卻見黑袍人轉身露出半張臉——那赫然是本該死去的趙文遠!少年臉上爬滿蛛網般的紋路,左眼變成了一顆幽藍的珠子,正死死盯著他懷中的殘片。
    "原來你才是陣眼。"趙文遠的聲音不再是少年音,而是混雜著無數孩童的尖叫,"二十年前我父親失敗了,這次,我要用你的魂魄完成儀式!"他手中的銀鈴發出刺耳的尖嘯,整個道觀開始崩塌,風箏線如雨點般落下。
    千鈞一發之際,李承道將兩塊殘片拚合。八卦玉佩發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神像背後隱藏的壁畫——畫麵上,百名孩童被鎖在巨大的鳳凰風箏上,而執線人竟是穿著道袍的三清觀道士。壁畫角落,一行用血寫的小字正在浮現:"以怨為引,以善為祭,解鈴還須係鈴人..."
    "師父!"林婉兒的驚呼打斷了李承道的思緒。趙文遠已經撲到眼前,銀鈴距離他的眉心隻剩三寸。李承道突然將玉佩按在自己胸口,符咒順著皮膚蔓延:"婉兒,快走!去查清楚二十年前道觀裏的道士都去了哪裏!"
    劇烈的爆炸聲響徹天際,林婉兒被氣浪掀翻在地。當她爬起來時,三清觀已經化作廢墟,漫天紙鳶消散在空中。她握緊手中染血的桃木劍,望著玉佩殘片上逐漸消失的符咒——那上麵的筆跡,竟與李承道師父手記中的字跡一模一樣。
    暴雨如注,林婉兒渾身濕透地撞進鎮上的茶樓。桃木劍在青石地板上劃出刺耳聲響,驚得茶客們紛紛側目。她一把揪住跑堂的衣領:"二十年前三清觀的道士,都去哪了?"少年被她眼中的血絲駭得發抖,顫巍巍指向牆角獨坐的老者。
    那老者身披褪色道袍,指甲縫裏嵌著暗紅泥垢,麵前茶碗中浮著半片枯黃的竹葉。林婉兒剛走近,便聞見一股濃重的腐臭味,與三清觀陶罐裏的氣息如出一轍。"小女娃,找老道何事?"老者沙啞開口,渾濁的眼珠突然轉向她腰間的桃木劍,"這劍上的血,是李承道的吧?"
    林婉兒猛地後退半步,劍尖直指對方咽喉:"你怎會知道?"老者卻突然笑起來,缺了門牙的嘴漏著風,笑聲裏滿是癲狂:"當年他師父也是這樣舉劍問我!哈哈哈哈!"話音未落,老者袖中甩出三道猩紅絲線,在空中織成蛛網將她困住。
    絲線如活物般纏上脖頸,林婉兒感覺呼吸漸弱。千鈞一發之際,她咬破舌尖將血噴在絲線上,符咒在血霧中亮起。老者慘叫著踉蹌後退,道袍下露出的半截手臂布滿蜈蚣狀的疤痕——正是被怨靈侵蝕的征兆。"二十年前,是你和趙家勾結!"林婉兒怒喝,"用孩童魂魄煉製邪術!"
    老者抹去嘴角血漬,突然從懷中掏出個銅鈴。鈴聲響起的刹那,茶樓裏所有茶客的瞳孔轉為幽藍,機械地朝她撲來。林婉兒揮劍格擋,餘光瞥見窗外掠過一抹熟悉的身影——身披黑袍的趙文遠正站在雨幕中,手中把玩著那隻鑲嵌人眼的銀鈴,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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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你師祖發現真相,想阻止我們。"老者趁機逼近,指甲暴漲三寸,"可他哪裏知道,三清觀本就是為鎮邪而建!那些孩童的魂魄,不過是更好的祭品!"林婉兒這才驚覺,師父手記中被墨跡掩蓋的半句話——"三清非神,實為..."
    茶樓梁柱突然轟然倒塌,林婉兒被氣浪掀飛。落地時,她摸到懷中師父留下的錦囊,裏麵除了半片鳳凰羽毛,還有張泛黃的契約。契約上的落款赫然是老者的名字,而甲方竟寫著"鳳仙娘娘"——傳說中掌管風箏的邪祟。
    "原來如此!"林婉兒眼中閃過寒光。她將契約點燃,火焰在空中化作鳳凰虛影。被控製的茶客們突然抱頭慘叫,絲線從他們體內鑽出,在空中聚成老者的模樣。"你以為燒了契約就能阻止?"老者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趙文遠早已將全鎮人的命線係在鳳凰風箏上!"
    暴雨中,無數風箏線自地底鑽出,將整座小鎮籠罩成巨大的牢籠。林婉兒順著絲線望去,隻見鎮中心升起一座由人骨堆砌的祭壇,趙文遠立於頂端,周身纏繞著數百道猩紅絲線。他抬手一揮,祭壇中央浮現出巨型鳳凰風箏,翅膀上密密麻麻嵌著孩童的魂魄。
    “來得正好。”趙文遠的聲音不再分裂,反而帶著蠱惑人心的溫柔,“李承道用自己做陣眼,不過是拖延時間。你看這滿城百姓,誰不是心甘情願成為祭品?”他指向街道,那些被控製的居民正麻木地將線軸遞給彼此,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
    林婉兒握緊桃木劍,卻在劍身上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不知何時,她的脖頸也纏上了半圈絲線。記憶突然翻湧,想起在三清觀暗格中,那隻陶罐滲出的黏液曾濺到皮膚上。“你早就將我種下標記!”她怒喝。
    趙文遠輕笑:“從你踏入小鎮的第一刻起,就已經是局中之人。”他搖動銀鈴,鳳凰風箏發出尖嘯,祭壇開始緩緩上升。林婉兒突然想起師父手記中最後的血字,咬破手指在掌心畫出符咒——這次不是鎮邪,而是召喚。
    三清觀廢墟處,一道金光衝天而起。李承道的身影若隱若現,他周身纏繞著與趙文遠相似的絲線,卻泛著溫暖的金色。“婉兒,還記得我教你的引魂咒嗎?”他的聲音穿透雨幕,“用你的血,喚醒那些被困的魂魄!”
    林婉兒毫不猶豫揮劍割腕,鮮血在空中化作符咒。被控製的百姓突然停滯,眼中的幽藍漸漸褪去。祭壇上的鳳凰風箏發出不甘的哀鳴,那些被囚禁的孩童魂魄化作光點,衝向趙文遠手中的銀鈴。
    “不可能!”趙文遠首次露出慌亂,“他們本該恨透這個世界!”李承道的聲音傳來:“因為你從未見過,那些孩子臨終前,還在護著同伴的紙鳶。”隨著最後一聲脆響,銀鈴炸裂,無數絲線寸寸崩斷。
    暴雨驟停,陽光刺破雲層。趙文遠在慘叫聲中化作飛灰,祭壇上的鳳凰風箏也隨之消散。林婉兒望著掌心愈合的傷口,突然發現李承道的身影正在逐漸透明。“師父!”她衝上前,卻隻抓住一縷飄散的道袍。
    “去三清觀的枯井。”李承道的聲音漸漸微弱,“那裏藏著真正的...”話未說完,他已徹底消失。林婉兒握緊桃木劍,朝著廢墟奔去。而此時,她並未注意到,自己割斷的絲線上,一滴黑血正滲入泥土,悄然朝地底蔓延。
    暮色如血,林婉兒跪在三清觀廢墟的枯井旁,桃木劍斜插在碎石間。井口布滿青苔的青磚上,隱約可見孩童們用指甲刻下的歪扭字跡,其中一個“逃”字被反複描刻,深深嵌入磚縫。她攥著李承道消失前留下的半片鳳凰羽毛,羽毛尾端的金線符咒突然發燙,在暮色中勾勒出井壁的輪廓。
    “原來陣眼在這裏。”林婉兒將符咒按在井壁凹陷處,整口枯井突然震動起來。碎石簌簌掉落,露出隱藏在井壁夾層的青銅匣,匣蓋上雕刻著百童牽線放飛鳳凰的圖案,每個孩童的麵容都扭曲著恐懼。當她打開銅匣的瞬間,一股腐臭的氣息撲麵而來,裏麵躺著的不是法器,而是一卷殘破的經書和半具骸骨——骸骨的手腕上,還係著褪色的風箏線。
    經書扉頁的朱砂字跡早已暈染:“嘉靖三十七年,貧道受趙家蠱惑,以百童魂魄為引,鑄鎮邪鳳凰。然邪術反噬,貧道將殘魂封於井中,待有緣人解...”林婉兒的手猛然顫抖,燭光下,骸骨無名指上的戒印與老者掌心的疤痕如出一轍——原來二十年前的主謀,竟是三清觀的住持道長。
    地底突然傳來鎖鏈崩斷的聲響,枯井深處升起無數猩紅絲線。林婉兒抽出桃木劍,卻見那些絲線在半空凝結成老者的虛影。“小女娃,你以為毀掉銀鈴就結束了?”虛影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刺耳,“鳳凰不死,怨念不絕!”話音未落,整座小鎮的上空再次被烏雲籠罩,萬千風箏自雲層中墜落,每隻風箏的眼睛都燃燒著幽藍的火焰。
    林婉兒將經書緊緊護在懷中,突然想起李承道消失前未盡的話語。她在井壁摸索,果然在骸骨下方摸到凸起的符咒——那是用孩童鮮血繪製的鎮魂陣,卻被刻意破壞了一角。“原來當年住持道長想贖罪。”她咬破指尖,將鮮血滴在殘缺處,鎮魂陣頓時泛起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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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小鎮中央的祭壇廢墟上,趙文遠消散的地方竟生出一株巨大的梧桐樹,樹幹上纏繞著猩紅的藤蔓,每片葉子都形如風箏。藤蔓間隱約傳來孩童的哭聲,而樹冠頂端,一隻由怨念凝聚的漆黑鳳凰正展開遮天蔽日的翅膀,尾羽上串著數百個發光的魂火。
    “來得正好!”漆黑鳳凰突然開口,聲音中混雜著無數孩童的尖叫,“當年你們的師父未能完成儀式,今天就由你來獻祭!”它揮動翅膀,漫天風箏化作利刃朝林婉兒射來。千鈞一發之際,李承道留下的符咒突然化作金色屏障,將她護在中央。
    林婉兒望著鳳凰尾羽上的魂火,突然想起經書中的記載:“鳳凰涅盤,需以至善之魂為引,以赤誠之心為祭。”她握緊桃木劍,朝著梧桐樹根部的藤蔓刺去。藤蔓被斬斷的瞬間,無數記憶碎片湧入她的腦海——二十年前的風箏大賽上,孩童們並非自願獻祭,而是被鎮長以糖果誘騙;趙文遠自小被家族灌輸邪術,他眼中的幽藍珠子,竟是用自己母親的眼睛煉製而成。
    “你們都被騙了!”林婉兒對著漆黑鳳凰大喊,“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那些妄圖操控邪術的人!”鳳凰的動作突然凝滯,尾羽上的魂火開始劇烈閃爍。她趁機將桃木劍刺入梧桐樹的心髒,劍身沒入的瞬間,整棵樹開始燃燒起金色的火焰。
    漆黑鳳凰發出淒厲的哀鳴,翅膀上的怨念逐漸消散。當最後一片尾羽墜落時,數百個透明的孩童身影從火焰中升起,他們手中重新握住了紙鳶,臉上綻放出二十年前未完成的笑容。林婉兒望著他們飛向天際,突然發現李承道的身影混在其中,他朝她揮了揮手,手中的銀鈴殘片化作流星,墜入古井。
    朝陽升起時,小鎮恢複了往日的寧靜。林婉兒將住持道長的骸骨重新安葬,在墓碑前放下一隻純白的紙鳶。她知道,這場跨越二十年的恩怨終於畫上句號,但井口那滴滲入泥土的黑血,或許會在未來的某天再次蘇醒——畢竟,隻要人心的貪欲不滅,邪祟就永遠有重生的可能。
    背起桃木劍,林婉兒踏上新的旅程。風中傳來若有若無的竹哨聲,恍惚間,她仿佛看見李承道站在遠處的山巔,道袍在晨風中獵獵作響。而在他身旁,百餘個孩童正歡快地奔跑著,手中的紙鳶載著夢想飛向雲端,再也不會被黑暗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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