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減肥之骨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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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秤
青溪鎮的秋霧總裹著股甜腥氣,像剛熬化的豬油混了蜜。林婉兒蹲在巷尾那間緊鎖的民房外,指尖捏著的黃符紙角被霧水浸得發潮,符上朱砂畫的“鎮煞紋”洇出淡紅印子,像滴在紙上的血。
“就是這兒了?”身後傳來趙陽的聲音,他背著個半舊的帆布包,鏡片上蒙著白汽,伸手推了推時,指節處那道童年被人用石頭砸出的疤格外顯眼。林婉兒沒回頭,隻指了指民房木門縫——一縷淡青色粉末正順著門縫往外飄,落在門檻上那隻繡著牡丹的布鞋裏。
那是周大嬸女兒的鞋。三天前周大嬸跪在百草堂門口,枯瘦的手攥著個掉漆的鐵皮盒,盒裏裝著半管乳白色藥膏,藥膏表麵結著層青霜,“我家阿玲用了這藥,十天瘦了三十斤,昨天早上我喊她吃飯,推門就看見……就看見這雙鞋,裏麵是空的!”老太太說到這兒,喉嚨裏發出像破風箱似的嗚咽,從懷裏掏出塊碎木片,木片上刻著歪歪扭扭的符咒,邊緣還沾著點青粉,“這是從她枕頭底下找的,婉兒姑娘,你師父是道士,你一定知道這是啥!”
林婉兒當時就覺得頭皮發麻——那木片上的符咒,和師父李承道藏在床底那隻舊木箱上的紋路有幾分像。可當她拿著木片去找師父時,那個平時總愛蹲在門檻上抽旱煙的邋遢道士,卻突然把煙杆往地上一摔,煙鍋裏的火星濺到她鞋邊“別碰這東西!也別去擦!”他說這話時,眼角的皺紋繃得筆直,左手下意識摸向腰間——那裏藏著個青銅秤砣形狀的物件,林婉兒跟著他學道三年,從沒見他摘下來過。
此刻民房的門“吱呀”響了一聲,不是風吹的,是門閂從裏麵被輕輕頂開。林婉兒猛地按住腰間的桃木劍,趙陽已經摸出帆布包裏的羅盤,羅盤指針瘋了似的轉著圈,針尖指向房內,發出“嗡嗡”的震顫聲。
“誰在裏麵?”趙陽的聲音比平時高了些,鏡片後的眼睛盯著門縫裏的黑暗。沒有回應,隻有一陣細碎的“沙沙”聲,像是有人在裏麵抖衣服。林婉兒深吸一口氣,從袖中摸出張“顯形符”,指尖沾了點舌尖血,往符上一按,符紙瞬間燃起來,她抬手將火團往門內扔去——火光劃過的瞬間,房內的景象讓兩人同時倒抽一口冷氣。
地上散落著七八件衣服,都是女人的,有連衣裙、襯衫,還有件粉色的睡衣,每件衣服都鼓鼓囊囊的,卻沒有一點重量感,像裏麵塞了團空氣。最靠近門口的那件藍布衫,領口處沾著些青粉,衣擺下還掉著根長發,而衣服的袖口,正緩緩往裏凹陷,仿佛有隻無形的手在裏麵攥緊。
“這是……皮囊?”趙陽的聲音發顫,他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想去碰那件藍布衫,卻被林婉兒一把拉住。就在這時,那件藍布衫突然動了,像是被什麽東西裹著,往房內飄去,飄到牆角那隻舊衣櫃前時,衣櫃門“哢嗒”一聲開了,裏麵堆著更多空衣服,每件衣服的領口都對著門口,像無數個沒有頭的人,正“看”著他們。
“走!”林婉兒拽著趙陽轉身就往外跑,剛跑到巷口,就看見周大嬸站在霧裏,老太太手裏拿著個竹籃,籃裏蓋著塊黑布,“婉兒姑娘,我……我又找到點東西。”她掀開黑布,裏麵是個小小的琉璃瓶,瓶裏裝著半瓶青粉,粉裏沉著個極小的骨片,“這是從阿玲常去的後山采的,我昨天在那兒看見孫玉國的人,他們在埋東西……”
林婉兒接過琉璃瓶,瓶壁冰涼,她晃了晃瓶子,骨片在粉裏撞出細碎的聲響。突然,她聽見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回頭一看,巷尾那間民房的門口,不知何時飄著件白色的睡衣,睡衣的領口處,正對著她的方向,緩緩“咧開”一個弧度,像在笑。
趙陽突然抓住她的胳膊,聲音發緊“你看周大嬸的鞋。”林婉兒低頭,隻見周大嬸的布鞋尖上,沾著點青粉,而青粉的形狀,正和她剛才在民房裏看見的,一模一樣。
周大嬸的鞋尖沾著青粉,像誰不小心撒了把碾碎的青苔,林婉兒盯著那抹青色,指尖的琉璃瓶突然變得滾燙,瓶裏的骨片“嗒嗒”撞著瓶壁,像是在催促什麽。
“周嬸,你昨天去後山,具體在哪個位置看見孫玉國的人?”林婉兒強壓下心頭的慌,伸手扶住老太太發抖的胳膊——她才注意到,周大嬸的袖口磨得發亮,手腕上有圈淡青色的勒痕,像是被什麽細東西纏過。
“就在……就在那片老藥圃附近,”周大嬸的聲音發顫,眼神飄向霧蒙蒙的後山方向,“他們埋的東西用黑布裹著,我不敢靠近,隻看見劉二那混球蹲在地上抽煙,煙蒂扔了一地,還有……還有股腥氣,像死魚爛在土裏的味兒。”
劉二是孫玉國的狗腿子,青溪鎮沒人不知道他。前陣子孫玉國推出那“速效減肥藥”,就是劉二帶著人挨家挨戶推銷,唾沫橫飛地說“三天瘦五斤,不反彈”,有人質疑藥裏有問題,還被他拎著衣領按在牆上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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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後山看看,”趙陽突然開口,他已經把帆布包的拉鏈拉到最底下,露出裏麵的桃木釘和羅盤,“你陪周嬸先回百草堂,順便盯著點孫玉國的鋪子,我查完就回來。”他說這話時,鏡片後的眼睛亮得有些異常——林婉兒突然想起,前幾天趙陽對著鏡子捏自己腰上的肉,嘴裏還嘟囔著“要是再瘦點就好了”,心裏莫名一緊。
“不行,要去一起去,”林婉兒把琉璃瓶塞進懷裏,摸出兩張“辟邪符”,一張遞給趙陽,一張塞給周大嬸,“後山霧大,邪性重,你一個人去不安全。”
周大嬸卻突然往後縮了縮,雙手緊緊攥著竹籃“我……我不去了,阿玲的魂好像在叫我,我得回家等她……”她說著,轉身就往巷口跑,腳步踉蹌,竹籃裏的黑布掉在地上,露出裏麵半塊沾著青粉的饅頭——那饅頭的顏色發灰,像是放了半個月,上麵還印著個小小的指印,指印邊緣泛著青。
林婉兒想去追,卻被趙陽拉住“別追了,她不對勁,你看她的鞋。”
林婉兒回頭,隻見周大嬸的布鞋後跟已經磨穿,露出的襪子上沾著些黑泥,而那黑泥裏,混著幾根極細的白色骨渣——和琉璃瓶裏的骨片顏色一模一樣。
兩人沒再多說,轉身往後山走。秋霧越來越濃,把山路裹得嚴嚴實實,腳底下的落葉踩上去“咯吱”響,像是有東西在底下咬。走了約莫半個時辰,趙陽突然停住腳步,羅盤的指針瘋狂轉著圈,針尖指向左邊一片矮樹叢——那裏的草被壓平了一塊,地麵上有個新挖的土坑,坑邊散落著幾個煙蒂,還有塊黑布碎片,布上沾著淡青色粉末,湊近一聞,果然有股腥氣,比周大嬸說的還重,像血混著腐肉的味兒。
“就是這兒了,”趙陽蹲下身,用桃木釘撥開泥土,剛挖了沒兩寸,釘尖就碰到個硬東西,“有東西!”
林婉兒趕緊蹲過去幫忙,兩人小心翼翼地把土刨開,露出個鏽跡斑斑的鐵盒子。盒子上著鎖,鎖孔裏塞著團青粉,趙陽掏出根細鐵絲,沒幾下就把鎖撬開了。
盒子打開的瞬間,一股寒氣撲麵而來,林婉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裏麵沒有別的,隻有半截秤杆——秤杆是深褐色的,像是用骨頭磨的,表麵刻著密密麻麻的符咒,符咒縫隙裏嵌著青粉,秤杆的斷口處還沾著點暗紅色的東西,像是幹涸的血。
“這是……骨秤?”趙陽伸手想去碰,卻被林婉兒一把攔住。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劉二的聲音在霧裏炸開“好啊,你們敢偷孫掌櫃的東西!”
林婉兒回頭,隻見劉二拎著根木棍站在不遠處,臉上的肉抽搐著,眼睛裏布滿血絲,嘴角卻往上翹著,笑得詭異。他往前走了兩步,林婉兒突然發現,劉二的肚子比上次見時小了一圈,褲子的腰帶鬆了半截,露出來的腰上皮膚泛著青,像是被什麽東西勒過。
“把秤杆放下,滾!”劉二舉起木棍就往趙陽身上砸,趙陽趕緊躲開,羅盤掉在地上,指針“哢嗒”一聲斷了。林婉兒掏出桃木劍,朝著劉二的胳膊砍去,卻沒想到劉二的反應快得離譜,一把抓住劍刃,掌心被割破,流出的血卻是青色的!
“你們以為這秤杆是啥?”劉二怪笑著,掌心的血順著劍刃往下流,滴在地上的落葉上,葉子瞬間就蔫了,“這是孫掌櫃的寶貝,能讓人變瘦,你們看我,是不是比上次瘦多了?”他說著,突然開始抽搐,身體往地上縮,皮膚下像是有東西在蠕動,凸起一個個小包,順著胳膊往脖子上爬。
“不好!”林婉兒趕緊把桃木劍抽回來,拉著趙陽往後退。隻見劉二的身體越縮越小,衣服慢慢變得空蕩蕩的,像是裏麵的人突然消失了。沒過多久,地上就隻剩一件皺巴巴的短打,衣服裏沒有一點重量,輕輕一碰,就往旁邊倒去,露出裏麵的地麵——那裏沾著層青粉,粉裏混著幾根細骨渣,和周大嬸襪子上的一模一樣。
趙陽蹲在地上,臉色蒼白得像紙,他伸手去碰那件衣服,指尖剛碰到布料,就突然“啊”了一聲,縮回手——他的指尖上沾了點青粉,那處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青,還微微發燙。
林婉兒趕緊拿出“辟邪符”,燒了灰混著唾液,敷在趙陽的指尖上。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李承道不知何時站在那裏,手裏拿著個青銅秤砣,秤砣上刻著和骨秤一樣的符咒,他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誰讓你們來後山的?這秤杆是邪物,你們碰了,命都保不住!”
趙陽剛想解釋,李承道卻突然衝過來,一把抓起地上的骨秤杆,塞進懷裏,又把青銅秤砣往林婉兒手裏一塞“拿著這個,趕緊回百草堂,別回頭,別說話!”他說這話時,聲音發緊,眼睛盯著劉二衣服旁邊的草叢,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鑽出來。
青銅秤砣攥在手裏冰涼,刻在上麵的鎮煞符硌得掌心發疼,林婉兒跟著李承道往百草堂走,霧裏總飄著股若有若無的“沙沙”聲,像有人在身後拖著衣服。她忍不住回頭,隻見劉二那件空蕩蕩的短打,竟跟著飄了過來,衣角掃過她的鞋尖,帶著股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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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回頭!”李承道突然喝了一聲,腳步加快,枯瘦的手緊緊攥著懷裏的骨秤杆,指節泛白。趙陽跟在最後,指尖的青色還沒消,每走一步都覺得渾身發輕,像腳底下沒沾著地,腦海裏總響起個細弱的聲音“再瘦點就好了,再瘦點就沒人笑你胖了……”
回到百草堂,李承道把骨秤杆鎖進床底的舊木箱,又在箱口貼了三道黃符,才轉身看向趙陽“把你手伸出來。”趙陽乖乖伸手,指尖的青色已經漫到了指節,皮膚下隱約能看見細小的紋路,像有東西在裏麵爬。
李承道從抽屜裏拿出個陶碗,倒了點朱砂,又割破自己的指尖,滴了三滴血進去,攪勻了往趙陽指尖上抹“這青粉是骨秤上的邪祟,沾了就會被它纏上,你要是再聽那聲音的話,遲早變成劉二那樣。”
趙陽臉色發白,剛想說什麽,門外突然傳來“咚咚”的敲門聲,聲音又急又重,像是有人用拳頭在砸。林婉兒摸出桃木劍,走到門邊,透過門縫往外看——隻見鎮上的張屠戶站在門口,臉色青得嚇人,手裏攥著個鐵皮盒,正是孫玉國賣的那種減肥藥藥膏。
“婉兒姑娘,快……快救救我媳婦!”張屠戶的聲音發顫,眼眶通紅,“她用了這藥,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早上起來就說身子輕,剛才我回頭拿東西,她就……她就沒了!就剩件衣服在椅子上!”
林婉兒心裏一沉,打開門讓張屠戶進來。張屠戶剛走進來,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從懷裏掏出件紅色的棉襖——棉襖空蕩蕩的,領口處沾著青粉,衣角還掉著顆紐扣,正是他媳婦平時戴的。
“孫玉國呢?”李承道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冰,“他在哪兒賣藥?”
“在……在鎮東的老戲台!”張屠戶磕了個頭,“他說今天有‘強化版’的藥,能讓人一天瘦十斤,好多人都去了!”
李承道抓起桃木劍就往外走,林婉兒和趙陽趕緊跟上。往鎮東去的路上,遇見不少往老戲台跑的人,個個臉上都帶著急色,還有人手裏攥著錢,嘴裏念叨著“要瘦”“要變好看”。
老戲台周圍圍滿了人,孫玉國站在戲台上,穿著件新做的綢緞褂子,手裏拿著個瓷瓶,正唾沫橫飛地喊“這強化版的藥,隻要一抹,保證你們明天就瘦!想瘦多少瘦多少!”他的臉比平時白了不少,眼窩深陷,說話時嘴角總往一邊歪,像是控製不住。
“孫玉國,你這藥是什麽做的?”李承道擠開人群,跳上戲台,桃木劍指著孫玉國的胸口,“你用骨秤的粉末害人,就不怕遭天譴?”
孫玉國愣了一下,突然怪笑起來,笑聲尖銳得像刮玻璃“天譴?李承道,當年你沒把貪瘦鬼封死,現在倒來管我?”他說著,突然撕開自己的褂子——他的左半邊身體已經變成了青灰色,皮膚下凸起無數根細骨,像要從裏麵穿出來,而右半邊身體,卻還保持著原樣,兩種模樣拚在一起,說不出的詭異。
“你被邪物反噬了!”林婉兒驚呼,掏出黃符就往孫玉國身上扔。孫玉國伸手一擋,符紙剛碰到他的手就燃了起來,他卻像沒感覺似的,一把抓住林婉兒的手腕,掌心的溫度燙得嚇人,皮膚下的細骨硌得她生疼。
趙陽趕緊衝上去,想把林婉兒拉開,卻沒想到孫玉國另一隻手突然揮過來,指尖的指甲變得又長又尖,劃在趙陽的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趙陽疼得悶哼一聲,低頭一看,傷口處的血竟慢慢變成了青色,順著胳膊往上遊走。
“趙陽!”林婉兒急得大喊,用力想掙脫孫玉國的手。就在這時,李承道的桃木劍朝著孫玉國的左半邊身體砍去,“哢嚓”一聲,一根細骨從孫玉國的胳膊裏掉出來,落在地上,還在微微蠕動。
孫玉國慘叫一聲,鬆開林婉兒,往後退了兩步,胸口突然凸起一個大包,像是有東西要從裏麵鑽出來“李承道,你以為你能贏?今天在場的人,都會變成我的養料!”他說著,突然把手裏的瓷瓶往地上一摔,青色的粉末撒了一地,周圍的人聞到粉末的味道,突然都不動了,眼睛變得空洞,慢慢朝著孫玉國走去。
李承道趕緊掏出黃符,往空中一扔,符紙燃起來,形成一道火牆,擋住了那些人“婉兒,帶趙陽走!去後山枸橘樹下等我!”
“師父,你怎麽辦?”林婉兒看著被人群圍住的李承道,眼眶通紅。
“我沒事,快去!”李承道大喊著,桃木劍朝著孫玉國刺去。林婉兒咬咬牙,拉著趙陽往後跑,身後傳來孫玉國的慘叫聲和人群的嘶吼聲,混在一起,在青溪鎮的上空回蕩,聽得人頭皮發麻。
後山的霧比鎮上更濃,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趙陽的胳膊越來越沉,傷口處的青色已經漫到了肩膀,皮膚下的血管隱隱泛著青,像有無數條小蛇在裏麵鑽。林婉兒扶著他,掌心能摸到他身體在微微發抖,嘴裏還斷斷續續地念著“再瘦點……再瘦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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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陽!你醒醒!”林婉兒用力掐了下他的虎口,掏出最後一張“定魂符”貼在他額頭,符紙剛貼上就泛出淡金光,趙陽的眼神清明了些,卻還是喘著粗氣“婉兒姐,我……我好像看見好多人,都穿著空衣服,在跟著我們……”
林婉兒回頭,霧裏果然飄著幾道白色的影子,都是些空蕩蕩的衣服,領口朝著他們的方向,像是在“盯”著。她趕緊加快腳步,枸橘樹的影子在霧裏越來越清晰,樹幹上還留著去年刻的符咒,是李承道特意用來鎮邪的。
剛走到枸橘樹下,趙陽突然掙脫林婉兒的手,踉蹌著往樹後跑。林婉兒趕緊追過去,隻見他正蹲在地上,手裏攥著個鐵皮盒——是孫玉國的減肥藥藥膏,盒蓋已經打開,青色的粉末撒了一地,“你幹什麽!”林婉兒衝過去想把藥膏搶過來,趙陽卻突然抬頭,眼睛裏布滿血絲,嘴角還掛著笑“這藥能讓我瘦……你看我現在多胖,他們都笑我……”
“那是邪物的蠱惑!劉二就是這麽死的!”林婉兒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伸手去奪藥膏,兩人拉扯間,藥膏掉在地上,滾到了樹洞裏。林婉兒剛想撿,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李承道回來了,衣服上沾著血和青色粉末,臉色蒼白得嚇人,手裏還攥著那半截骨秤杆。
“師父!你沒事吧?”林婉兒趕緊迎上去,卻見李承道眼神空洞,直直地盯著樹洞裏的藥膏,一步步走過去,撿起藥膏,又看向趙陽,聲音沒有一點溫度“把秤砣給我。”
“師父?”林婉兒愣了一下,才想起青銅秤砣還在自己懷裏,“您要秤砣幹什麽?趙陽他被邪祟纏上了,我們得先救他!”
“救他就得要秤砣!”李承道突然提高聲音,伸手就往林婉兒懷裏搶,指甲劃在她的胳膊上,留下道血痕,“把秤砣給我!不然他會變成皮囊!”
林婉兒往後退了一步,心裏發慌——這不是她認識的師父,李承道從來不會對她動手,更不會用這種眼神看她。她突然想起師父袖口裏掉出的舊紙,趕緊摸向他的袖口,掏出一張疊得整齊的黃紙,展開一看,上麵是李承道的字跡,卻寫得歪歪扭扭,像是在極度慌亂中寫的“婉兒姐(林婉兒姐姐林晚月)當年偷拿骨秤粉末製減肥藥,想瘦了嫁心上人,卻被貪瘦鬼吞了魂魄,我封印時留了殘片,想找法子控邪祟,卻被孫玉國盜走……趙陽執念重,是引邪祟現身的誘餌,我若反常,是被邪祟逼的,別信我……”
“姐……”林婉兒的眼淚瞬間掉下來,原來師父一直瞞著她,姐姐的死和骨秤有關,而他留著殘片,是想彌補當年的錯,“師父,您清醒點!是貪瘦鬼在影響您!”
李承道卻像沒聽見似的,繼續往前衝,懷裏的骨秤杆突然發出“嗡嗡”的響聲,斷口處的血痕變得鮮紅,像是在吸他的血。就在這時,樹後的霧突然炸開,孫玉國的聲音傳了過來“李承道,你以為你能瞞多久?”
林婉兒回頭,隻見孫玉國站在霧裏,左半邊身體已經完全變成了骨架,青灰色的皮膚貼在骨頭上,右半邊身體卻還在慢慢“融化”,衣服裏的肉像被什麽東西啃過,露出一塊塊骨頭。他的手裏拿著幾塊骨秤殘片,正是之前失蹤者衣服裏找到的那些,“我已經集齊了殘片,就差你的秤杆和秤砣,隻要拚好骨秤,貪瘦鬼就能完全出來,到時候整個青溪鎮的人,都會變成我的養料!”
孫玉國說著,把殘片往李承道手裏的秤杆上湊,殘片剛碰到秤杆,就“哢嗒”一聲拚在了一起,完整的骨秤突然發出刺眼的青光,秤杆上浮現出無數張人臉——有周大嬸的女兒,有張屠戶的媳婦,還有劉二,每張臉都在哭喊“我要瘦……我還要瘦……”
“趙陽!”孫玉國突然伸手,一道青氣從他指尖射向趙陽,纏在他的脖子上,趙陽的身體瞬間變得輕飄飄的,衣服開始往回收縮,“你不是想瘦嗎?我讓你瘦到沒骨頭!”
趙陽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眼看就要變成皮囊,林婉兒突然衝過去,把青銅秤砣塞進他手裏,又割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他額頭的“定魂符”上“趙陽!你忘了小時候你被人欺負,我幫你打跑他們嗎?你不胖,你很勇敢!別讓邪物騙你!”
趙陽的手指動了動,秤砣在他手裏越來越燙,腦海裏的聲音突然變小了,他看著林婉兒的臉,又看了看秤杆上那些哭喊的人臉,突然清醒過來,舉起秤砣,朝著骨秤砸了過去!
青銅秤砣帶著風聲砸向骨秤,“哢嚓”一聲脆響,剛拚好的骨秤杆瞬間斷裂,青光大盛,無數道細小的青氣從斷口處噴出來,在空中匯聚成一團黑霧——黑霧裏裹著無數根纖細的邪骨,每根骨頭上都纏著半透明的人影,正是那些失蹤的鎮民,他們在黑霧裏掙紮著,嘴裏還在重複著“要瘦”“要變美”,聲音淒厲得讓人頭皮發麻。
“貪瘦鬼!”李承道突然大喊,從懷裏掏出一張黃符——符紙上纏著幾根褐色的長發,正是林婉兒姐姐林晚月的頭發,符角還沾著他的血,“這是用晚月的魂絲和我的精血畫的‘鎮魂符’,隻有它能徹底封了這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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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他要扔出符紙時,黑霧突然伸出一隻骨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邪骨上的人影瘋狂地往他身上撲“當年你沒封死我,現在還想攔我?”李承道被拽得往前踉蹌了兩步,懷裏的骨秤殘片掉在地上,被黑霧瞬間卷走。
林婉兒趕緊衝上去,用桃木劍砍向骨手,劍刃剛碰到邪骨,就發出“滋啦”的響聲,冒出陣陣青煙。趙陽也回過神來,握緊秤砣,朝著黑霧的中心砸去——秤砣上的鎮煞符突然發光,和黑霧撞在一起,黑霧劇烈地翻滾起來,裏麵的人影發出痛苦的尖叫。
“婉兒!把你的血滴在符上!”李承道大喊,奮力把鎮魂符往林婉兒手裏扔,“晚月是你姐姐,你們血脈相通,隻有你的血能激活符的力量!”
林婉兒接住符紙,毫不猶豫地割破手掌,鮮血滴在符紙上,褐色的長發瞬間變得鮮紅,符上的朱砂紋路像是活了過來,發出金色的光芒。她舉起符紙,朝著黑霧大喊“姐!別被它控製了!跟我回家!”
黑霧裏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回應,像是林晚月的聲音,緊接著,一道白色的人影從黑霧裏飄了出來,正是她姐姐的魂魄——她的身體還保持著失蹤時的模樣,隻是臉色蒼白,眼神空洞,身上纏著幾根邪骨。
“晚月!”李承道的眼淚掉了下來,“是我對不起你,當年我沒看好你,讓你被邪物纏上,現在,我們一起封了它!”
林晚月的魂魄朝著符紙飄過來,和符上的長發融為一體,鎮魂符的光芒更盛,金色的光罩瞬間籠罩住黑霧。黑霧裏的貪瘦鬼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邪骨開始慢慢融化,裏麵的人影也漸漸清醒過來,朝著鎮外飄去——他們的魂魄雖然虛弱,卻終於擺脫了控製。
“快!把符紙貼在骨秤殘片上!”李承道大喊,林婉兒趕緊衝過去,撿起地上的殘片,把鎮魂符牢牢貼在上麵。殘片瞬間被金光包裹,發出“嗡嗡”的響聲,黑霧裏的最後一點邪祟被吸進殘片裏,金光漸漸散去,隻留下一塊貼著符紙的骨秤殘片。
李承道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撿起殘片,走到枸橘樹下,用桃木劍挖了個坑,把殘片埋了進去“枸橘性溫,能鎮陰邪,把它埋在這裏,以後再也不會出來害人了。”他又在坑邊貼了三道黃符,站起身時,臉色終於好了些。
趙陽看著自己的胳膊,指尖的青色已經消失了,身體也恢複了重量,腦海裏的聲音再也沒有出現。林婉兒站在枸橘樹下,望著姐姐魂魄消失的方向,眼淚還在掉,卻露出了一點笑容——姐姐終於解脫了。
幾天後,青溪鎮恢複了平靜,失蹤的鎮民魂魄雖然虛弱,卻都回了家,孫玉國的屍體被埋在了後山,再也沒人提起那可怕的減肥藥。林婉兒在姐姐的墳前放了束枸橘花,李承道和趙陽站在她身後,看著遠處的青山。
“師父,以後不會再有貪瘦鬼了吧?”趙陽輕聲問。
李承道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邪祟無處不在,隻要有人還有執念,就可能被它纏上。但隻要我們能守住本心,不被欲望控製,就不怕它。”他看了看林婉兒,又看了看趙陽,“醫者治身,道者治心,以後這青溪鎮的安寧,就交給你們了。”
林婉兒低頭看著手裏的桃木劍,劍身上還沾著點青粉,卻再也沒有了邪性。她知道,姐姐的死不是結束,而是提醒——執念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它吞噬,忘了什麽才是真正重要的。
風吹過枸橘樹,葉子發出“沙沙”的響聲,像是在回應他們的話,也像是在守護著這片終於恢複平靜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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