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暗夜黑鷹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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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夜黑鷹
    民國二十三年的秋,雁回鎮被連綿的冷霧裹了整月。霧是灰黑色的,黏在窗欞上像化不開的墨,連鎮口那棵百年老槐樹的枝椏,都在霧裏泡得發黑,活像伸著無數幹枯的鬼爪。
    這夜的霧更濃,濃得能掐出水來。鎮西頭的王屠戶家突然傳出一聲短促的悶響,緊接著便沒了聲息。直到天快亮時,鄰居才發現他家門虛掩著,推門進去的瞬間,一股腥甜氣混著霧的濕冷撲麵而來——王屠戶直挺挺地躺在堂屋地上,雙眼圓睜著望向窗外,瞳孔裏滿是凝固的驚恐,脖頸處一道細如發絲的傷口,正往外滲著暗紅的血,像條爬在皮肉上的紅蟲子。更駭人的是窗台上,一枚玄鐵打造的黑鷹令牌嵌在木縫裏,鷹的眼睛是用紅銅嵌的,在晨霧裏泛著冷幽幽的光,像是剛吸過血。
    這是半個月裏第三起了。前兩起是鎮東的糧商和南頭的賬房,死狀一模一樣,都是午夜遇害,脖頸細傷,窗台上留著黑鷹令牌。鎮上的流言像霧一樣瘋傳,說這是十年前死在雁回山的“黑鷹”匪首索命,當年他帶著一夥人洗劫金礦,最後卻被同夥滅口在山崩裏,如今變成厲鬼回來報仇了。官府來了兩撥人,查了幾天連個腳印都沒找到,最後隻能貼張“此案待查”的告示,草草收了場。村民們嚇得天一黑就閂門,連狗吠聲都少了,整個雁回鎮像座埋在霧裏的死鎮。
    這天午後,一輛騾車碾著濕滑的石板路進了鎮。車簾掀開,先跳下來個穿青布短打的少年,約莫十七八歲,眉眼 sharp 得像把新磨的刀,腰間別著個裝滿銅製零件的布囊,落地時腳腕輕轉,悄無聲息地掃了眼四周——正是李承道的徒弟趙陽。他伸手扶下車裏的人,先出來的是個姑娘,素色道袍下擺沾了些泥點,發髻上別著支桃木簪,簪頭掛著枚黃色的小符籙,風吹過時符籙輕晃,露出她腕上一串用紅繩係著的銅錢,是林婉兒。最後出來的是個中年道士,青灰色道袍洗得有些發白,袖口磨出了毛邊,手裏握著柄舊拂塵,拂塵柄上刻著細密的紋路,正是遊方道士李承道。
    “師父,這鎮裏的氣場不對勁。”林婉兒剛站穩,就皺著眉從布囊裏掏出張黃符,指尖捏著符角輕輕一晃,符紙竟微微發顫,“陰氣散而不聚,倒不像是惡鬼作祟,更像……人為布的局。”
    李承道沒說話,隻是抬頭望了眼漫天的冷霧,拂塵輕輕掃過衣襟上的霧水:“先找家客棧落腳,問問情況。”
    三人往鎮中心走,一路上沒見著幾個人,偶爾有扇門開條縫,露出雙驚恐的眼睛,見他們是外鄉人,又“哐當”一聲閂緊了門。直到走到街尾,才見一家客棧的門虛掩著,門楣上“悅來客棧”的木牌掉了半塊漆,在霧裏歪歪斜斜地晃。
    “客官,住店?”櫃台後趴著個夥計,臉白得像張紙,見了他們,眼神裏滿是警惕,說話時聲音都在發顫。
    “掌櫃的在嗎?”李承道走到櫃台前,指尖在櫃麵上輕輕敲了敲,“我們途經此地,聽聞鎮上不太平,想問問緣由。”
    夥計一聽這話,臉更白了,忙擺手:“別問,別問!是黑鷹厲鬼索命!再問……再問下一個就是你!”他說著,眼睛往窗外瞟了瞟,像是怕有什麽東西從霧裏鑽進來。
    這時,後堂傳來個沙啞的聲音:“讓他們進來。”
    夥計愣了愣,不敢多言,掀開櫃台後的布簾讓他們進去。後堂裏擺著張方桌,桌旁坐著個中年男人,滿臉胡茬,眼窩深陷,正是客棧老板。他麵前放著杯冷茶,茶水上漂著層灰,顯然沒動過。
    “你們是道士?”老板抬頭看了眼李承道的道袍,聲音裏帶著疲憊,“想查黑鷹的事?”
    “隻是途經,見鎮上死氣沉沉,想幫襯一把。”李承道拉過張椅子坐下,“老板可知,這三位死者,可有什麽共同點?”
    老板端起冷茶抿了口,又重重放下,杯底在桌上磕出一聲悶響:“共同點?十年前,他們都跟雁回山的金礦劫案有關!”他說著,聲音壓低了些,眼神裏滿是懼意,“當年黑鷹帶著人搶了金礦,後來聽說內訌了,三個死者把黑鷹殺了,獨吞了贓款。現在黑鷹回來報仇了,下一個……下一個說不定就是我!”
    林婉兒和趙陽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疑惑。林婉兒剛要再問,突然聽見窗外傳來“哢嗒”一聲輕響,像是有什麽東西落在了屋簷上。趙陽反應最快,猛地起身衝到窗邊,掀開窗簾一看——霧裏隻有空蕩蕩的石板路,窗台上,卻多了枚玄鐵黑鷹令牌,紅銅的鷹眼在霧裏,正對著他,像是在笑。
    “誰!”趙陽大喝一聲,推開門追了出去。霧濃得看不清路,他隻看見一道黑影在前麵飛快地竄,黑影身上帶著股淡淡的硫磺味,腳踩在濕滑的石板上,竟沒留下半個腳印。追了兩條街,黑影突然鑽進一條窄巷,趙陽跟著衝進去,巷子裏卻空蕩蕩的,隻有一堵高牆,牆上爬滿了枯藤,藤葉間,似乎有雙眼睛,正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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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陽握緊腰間的銅製零件,警惕地環顧四周。霧越來越濃,巷子裏的腥甜氣越來越重,他突然想起王屠戶家的場景,後背瞬間冒了層冷汗——這黑影,到底是人是鬼?
    趙陽在窄巷裏站了半晌,霧水打濕了他的青布短打,貼在背上涼得刺骨。枯藤在風裏輕輕晃,影子落在牆上像扭動的鬼手,可那道帶著硫磺味的黑影,卻像融在霧裏似的,沒了蹤跡。他蹲下身,指尖摸過石板路的縫隙,隻觸到一層黏膩的露水,連半點腳印都沒留下——這絕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趙陽!”巷口傳來林婉兒的聲音,她手裏舉著盞馬燈,昏黃的光在霧裏散成一圈,“師父讓你回去,別追了。”
    趙陽回頭,見林婉兒站在巷口,素色道袍的下擺沾了些草屑,手裏的馬燈晃得厲害,像是在害怕什麽。“你怎麽來了?師父呢?”他走過去,注意到林婉兒的指尖在發抖,“你是不是看到什麽了?”
    “沒……沒什麽。”林婉兒避開他的目光,轉身往客棧走,“師父說要連夜準備去雁回山的東西,讓我們別耽擱。”趙陽盯著她的背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剛才她的聲音裏,除了害怕,還有點別的情緒,像是慌亂。
    回到客棧時,李承道正坐在桌前,手裏拿著張泛黃的地圖,上麵畫著雁回山的地形。見他們回來,他抬了抬眼:“查得怎麽樣?”
    “是人為的,腳印是鞋套弄出來的,牆根還有和令牌裏一樣的油泥。”趙陽把銅片放在桌上,“隻是林婉兒剛才……”
    “婉兒怎麽了?”李承道打斷他的話,眼神裏閃過一絲複雜。趙陽看了眼剛坐下的林婉兒,她正低頭整理符籙,沒接話,便把到了嘴邊的疑問咽了回去:“沒什麽,就是她好像有點怕黑。”
    李承道沒再追問,指著地圖上一處標記:“明天我們從這裏進山,據說金礦的入口就在這附近,當年山崩後被埋了,得小心機關。”他頓了頓,看向趙陽,“你的機關術用得上,多準備些工具。”
    第二天一早,三人背著行囊進了山。雁回山的霧比鎮上更濃,樹枝上掛著的霧凇,風一吹就往下掉,像碎冰碴子。山路很陡,滿是碎石,走起來硌得腳疼。林婉兒走在中間,手裏握著桃木簪,時不時停下來用符籙測氣場,符紙總是微微發顫,卻始終沒燒起來。
    “師父,這裏的氣場越來越亂了。”林婉兒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前麵一片被雜草掩蓋的窪地,“下麵好像有東西。”
    趙陽走過去,用工兵鏟撥開雜草,下麵露出塊青石板,石板上刻著個殘缺的黑鷹圖騰,和王屠戶家桌腿上的劃痕一模一樣。“是金礦的入口。”他掏出銅製工具,對著石板縫敲了敲,“下麵有機關,得慢慢來。”
    李承道和林婉兒在旁邊警戒,趙陽則蹲在石板前,手指飛快地擺弄著工具。半個時辰後,“哢嗒”一聲輕響,青石板緩緩移開,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黴味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
    “我先進去探路。”趙陽點亮馬燈,率先鑽了進去。洞裏很窄,隻能容一個人通過,牆壁上滿是潮濕的苔蘚,時不時有水滴下來,“滴答”聲在洞裏回蕩,格外滲人。走了約莫百來步,洞突然變寬,眼前出現個石室,石室中央擺著個木盒,上麵落滿了灰塵。
    李承道和林婉兒隨後進來,馬燈的光掃過石室,牆上刻著些模糊的字跡,像是賬本。趙陽打開木盒,裏麵是本用油布包著的賬本,紙頁已經泛黃,上麵記錄著當年金礦劫案的分贓明細,還畫著半張黑鷹圖騰,和令牌上的能拚合在一起。
    “這三個名字,就是遇害的三個人。”李承道指著賬本上的記錄,“他們分了大部分贓款,把其他人滅口了。”林婉兒突然伸手拿起賬本,指尖劃過紙頁,臉色漸漸變了:“師父,這上麵有兩種陽氣,一種是死者的,另一種……”她頓了頓,聲音發顫,“另一種帶著血腥氣,像是殺過人的。”
    就在這時,洞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是呼喊聲:“張道長!不好了!客棧老板失蹤了!”是鎮上的夥計,他跑進來時臉色慘白,手裏拿著枚黑鷹令牌,“老板家滿地是血,就留了這個!”
    三人連忙出洞,往鎮上趕。路上,趙陽落在後麵,故意放慢腳步,他總覺得林婉兒不對勁——剛才在石室裏,她拿賬本的動作太快,像是早就知道裏麵有什麽。而且她的指尖,沾了點黑色的東西,不是洞裏的苔蘚,倒像是……墨汁。
    回到鎮上時,客棧老板家已經圍了些村民,地上的血跡還沒幹,從堂屋一直延伸到後門,後門虛掩著,門外的石板路上,留著一串沾著硫磺的腳印,和之前胡同裏的一模一樣。
    “得趕緊找到老板,他可能還活著。”李承道剛說完,就見林婉兒突然轉身往巷口走,“我去那邊看看,說不定有線索。”趙陽心裏的疑團更重,悄悄跟了上去。
    林婉兒拐進一條僻靜的巷子裏,巷子裏有個蒙麵人,穿著黑色的衣服,手裏拿著個木盒。“東西拿到了嗎?”蒙麵人開口,聲音沙啞。林婉兒從布囊裏掏出個東西,遞了過去——趙陽眯起眼,看清那是片銅片,和他之前在山洞口發現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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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賬本呢?”蒙麵人追問。林婉兒頓了頓:“還在師父手裏,我沒機會拿。”
    “盡快拿到,不然下一個就是你爹。”蒙麵人說完,轉身就要走。趙陽再也忍不住,猛地衝出去:“你們在幹什麽!”
    蒙麵人一驚,從懷裏掏出枚黑鷹令牌,往地上一扔,令牌落地瞬間,冒出股黑煙,等煙散了,人已經沒了蹤影。林婉兒站在原地,臉色慘白,看著趙陽,嘴唇哆嗦著:“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趙陽逼近一步,“你認識他?你爹是誰?”
    就在這時,李承道走了過來,他看著林婉兒,眼神平靜:“婉兒,把話說清楚吧。”
    林婉兒突然哭了,蹲在地上,肩膀不停地抖:“師父,我爹是當年金礦的賬房先生,他沒參與劫案,卻被他們抓了,那個蒙麵人說,要是我不幫他拿賬本,就殺了我爹……”她抬起頭,眼裏滿是淚水,“我沒辦法,我隻能聽他的。”
    李承道沉默了片刻,走過去扶起她:“我知道,當年你爹找過我,讓我幫他保護賬本,說這裏麵有真相,隻是我當年有事耽擱了,沒來得及。”他從懷裏掏出個陳舊的木盒,打開,裏麵是半枚黑鷹圖騰,“這是你爹當年給我的,說等時機到了,用它能換真相。”
    林婉兒看著木盒裏的圖騰,愣住了。趙陽也站在一旁,心裏的疑團解開了些,卻又生出新的疑問——那個蒙麵人,到底是誰?他要賬本,又想掩蓋什麽?
    林婉兒指尖撫過木盒裏的半枚黑鷹圖騰,銅鏽在指腹蹭出淡綠的痕跡,眼淚突然砸在圖騰上,暈開一小片水漬。“我爹……他還活著嗎?”她聲音發顫,抬頭看向李承道,眼裏滿是希冀。
    李承道歎了口氣,將木盒合上:“現在還不能確定,但蒙麵人拿你爹要挾你,說明他暫時不會傷害你爹,我們得順著賬本的線索找。”他轉頭看向趙陽,“你在客棧老板家發現的腳印,能追蹤到方向嗎?”
    趙陽點頭,從布囊裏掏出塊沾著血漬的布條:“老板家後門的血跡裏,混著點特殊的泥土,是雁回山北坡特有的紅土,蒙麵人應該把他藏在那附近了。”
    三人立刻往雁回山北坡趕,霧又濃了起來,風卷著落葉在腳下打轉,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跟著。林婉兒走在最前麵,桃木簪上的符籙始終繃得筆直,她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前麵一片低矮的灌木叢:“師父,那裏有陰氣。”
    趙陽撥開灌木叢,下麵露出個地窖的入口,蓋著塊木板,木板縫裏滲著點暗紅的血。他用工兵鏟撬開木板,一股腥氣撲麵而來,地窖裏黑黢黢的,隱約能看見角落裏縮著個人。
    “是客棧老板!”李承道點亮馬燈,跳下地窖。老板被綁在柱子上,嘴上塞著布條,身上有好幾道傷口,見了他們,眼裏突然湧出淚水,嗚嗚地叫著。林婉兒解開他的繩索,掏出水囊遞過去,老板喝了口水,才緩過勁來,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是……是鐵匠!鐵匠是黑鷹!”
    這話像道驚雷,讓三人都愣住了。“你說清楚,鐵匠怎麽會是黑鷹?”趙陽追問。
    老板縮了縮脖子,像是怕被人聽見:“當年……當年我們根本沒殺黑鷹!是他故意讓我們以為他死在山崩裏,其實他是劫匪的副手,一直想獨吞贓款。後來我們分了錢,他就開始報複,先殺了糧商和賬房,再殺王屠戶,現在又抓我……”他說著,突然渾身發抖,“他說,我們都得死,一個都跑不了!”
    “他為什麽要裝成厲鬼索命?”林婉兒問。老板咽了口唾沫:“他怕官府查!故意用黑鷹令牌和細脖子傷口,讓鎮上的人以為是厲鬼報仇,這樣就沒人懷疑到他頭上!”
    三人來不及多問,扶著老板往鎮上趕。剛到鎮口,就看見鐵匠鋪的方向冒出股黑煙,還傳來“轟隆”一聲巨響。“不好!他發現了!”李承道加快腳步,往鐵匠鋪跑。
    鐵匠鋪的門敞開著,裏麵一片狼藉,牆上的鐵器散落一地,地上有個黑漆漆的洞口,像是剛被炸出來的。“他在裏麵!”趙陽掏出銅製暗器,率先衝進去。洞裏很暗,隻有石壁上插著幾根火把,火光搖曳,映得人影忽大忽小。
    走了約莫幾十步,前麵出現個寬敞的石室,鐵匠正站在石室中央,手裏拿著枚特製的黑鷹令牌,令牌比之前的大一圈,鷹眼裏嵌著紅色的寶石,在火光下泛著詭異的光。“你們終於來了。”鐵匠轉過身,臉上沒有了平時的和善,眼神裏滿是狠厲,“當年你們的爹,就是不肯交出賬本,才被我關起來的。”他看著林婉兒,冷笑一聲,“你以為你能救他?晚了!”
    林婉兒突然衝上去:“我爹在哪?你把他放了!”鐵匠側身躲開,甩出一把鐵鏈,纏住林婉兒的手腕,將她拉到身邊,手裏的令牌抵在她的脖子上:“想救你爹,就把賬本交出來!”
    李承道和趙陽不敢輕舉妄動,李承道緩緩掏出賬本:“放了婉兒,賬本給你。”鐵匠眼露貪婪,伸手就要拿,趙陽突然甩出一枚銅針,正中鐵匠的手腕,鐵匠吃痛,令牌掉在地上。林婉兒趁機掙脫鐵鏈,往李承道身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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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死!”鐵匠怒吼一聲,撿起令牌,插入旁邊石壁的凹槽裏。“轟隆”一聲,石室開始搖晃,頭頂的石塊不斷往下掉。“這石室要塌了!”趙陽大喊,拉著林婉兒往洞口跑。鐵匠卻不慌不忙,從懷裏掏出另一枚令牌,按下上麵的機關,一枚煙霧彈掉在地上,瞬間彌漫開濃濃的黑煙。等煙散了,鐵匠已經沒了蹤影,地上隻留下張紙條,上麵寫著:“午夜,雁回山山頂,用賬本換你爹的命,遲到一步,你爹就死定了!”
    林婉兒撿起紙條,手不停地抖,眼淚又掉了下來:“師父,我們怎麽辦?”李承道看著紙條,眼神堅定:“去山頂,我們不能讓他得逞。”他轉頭看向趙陽,“你去通知官府,讓他們在山頂附近埋伏,我和婉兒先去。”趙陽點頭,轉身往外跑。李承道拍了拍林婉兒的肩:“別怕,有師父在,一定能救回你爹。”林婉兒咬著唇,點了點頭,手裏緊緊攥著那半枚黑鷹圖騰。
    午夜的雁回山山頂,霧濃得能掐出黑水來。黑鷹雕像立在崖邊,青黑色的石身爬滿青苔,紅銅鑄的鷹眼在霧裏泛著冷光,像兩團跳動的鬼火。林婉兒的父親被綁在雕像旁的石柱上,頭垂著,不知是死是活。鐵匠站在雕像前,手裏握著特製黑鷹令牌,令牌上的齒輪紋路在月光下清晰可見:“李承道,賬本呢?”
    “先放了他。”李承道抬了抬手裏的賬本,“你要的是錢,沒必要傷人。”鐵匠冷笑,用令牌敲了敲雕像底座:“下麵埋著炸藥,按一下就炸,你們誰也跑不了!”林婉兒的父親突然醒了,掙紮著想要靠近女兒,卻被繩索困住。
    趙陽捧著賬本慢慢上前,走到三步遠時,突然從賬本裏飛出三枚銅製暗器。李承道同時揮出拂塵,纏住石柱猛地拉動,打亂鐵匠的腳步。鐵匠側身躲開暗器,狠狠按下令牌——雕像底座的導火索瞬間點燃,紅色火星飛快竄向炸藥。“婉兒,用定火符!”李承道扔出一張黃符,林婉兒用被綁的手腕蹭掉布條,咬住符紙按在導火索上,火焰竟奇跡般地暫緩燃燒。
    “趙陽,纏住他!”李承道盯著雕像底座的倒刻圖騰,突然明白過來,“令牌要反向插!”趙陽立刻與鐵匠纏鬥,銅刀劃破鐵匠的胳膊,鮮血濺在霧裏。鐵匠怒吼著掏出備用令牌,卻被趙陽一腳踹跪在地,令牌掉在地上。李承道衝過去,撿起令牌按反向插入凹槽,導火索的火星“滋啦”一聲熄滅。
    “不!”鐵匠瘋了一樣撲來,卻被趕來的官府差役按在地上。他被製服時突然獰笑:“還有同夥沒找到!金礦劫案還有秘密!”官府的人把鐵匠和老賬房先生帶走,林婉兒看著父親被抬上擔架,終於忍不住哭出聲。
    三人回到鐵匠鋪,李承道在廢墟的斷牆夾層裏,找到另一本賬本。賬本封麵上的符號,和林婉兒父親木盒上的刻痕一模一樣——那是當年幫劫匪打開金礦大門的“內鬼”標記。李承道翻開賬本,裏麵記錄著真相:老賬房先生確實是內鬼,當年為錢財幫劫匪開門,後來被鐵匠威脅隱瞞,而鐵匠口中的“同夥”,是當年接應劫匪的官府中人。
    林婉兒沉默著,眼淚滴在賬本上。霧又開始濃了,籠罩著雁回鎮,仿佛要藏起所有秘密。趙陽看著遠處的官府方向,心裏清楚,這場風波還沒結束——那個官府裏的同夥,還有沒找到的贓款,都是懸在頭頂的利劍。李承道把賬本收好:“有些事,得慢慢查。”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霧裏,雁回山山頂的黑鷹雕像依舊立在崖邊,紅銅鷹眼在霧中盯著山下,像是在等下一個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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