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銀座地窖的鋼琴殘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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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和二十年的硝煙裹著焦糊味滲入銀座地底,三越百貨的防空洞早已淪為廢墟。王越撥開垂落的鋼筋蛛網,腐鏽味與檀木焦香在鼻腔裏絞成鐵鏽般的腥甜。半截施坦威鋼琴斜插在瓦礫堆中,琴蓋呈詭異的 45 度角翹起,像具被剖開的巨獸屍體。
    他的軍靴碾過琴板時,腐爛的木質發出酥脆的斷裂聲。突然,崩起的鋼弦如毒蛇般劃過臉頰,血珠墜在中央 c 鍵上的瞬間,暗紅色的軌跡竟凝成富士山麓未歸櫻的輪廓。那些用九州煤礦焦炭澆築的黑鍵泛著詭異的啞光,白鍵裏摻著的硫磺島骨瓷粉末在血光中泛出珍珠母貝的冷芒,每一枚琴鍵都像被巨獸啃噬的獠牙。
    “是《荒城之月》的調......” 朝鮮爆破手老金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他胸口的千人針紅線無風自動,隨著斷裂鋼弦的震顫,竟共振出扭曲的旋律。暗格裏滾出半枚貝殼,衝繩漁女剛觸碰到的刹那,琴箱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 —— 那機械咬合的聲音,與淺草寺青銅風鈴的機械芯如出一轍。
    掀開琴蓋的瞬間,腐臭如潮水般湧出。琴槌上纏著褪色的西陣織,每根織物都係著截斷指。大阪商人的金算珠嵌在指尖,折射著幽微的光;名古屋陶匠的釉彩塗在甲麵,早已剝落得斑駁陸離。低音區積著粘稠液體,老金用刺刀攪動,浮起張泡爛的浮世繪:葛飾北齋的浪濤裏沉浮著父島食人軍官的懷表,表盤永遠停在 1102,秒針凝固的角度,恰似隅田川浮屍後背的家紋傾斜度。
    “看擊弦機!” 衝繩漁女突然喊道。她用貝殼刃劈開木質部件,三百根軸釘竟全是微型陶笛。當王越湊近吹奏,傳出的不是樂音,而是混著礦井塌方轟鳴的瀕死哀嚎。最深處藏著的卷膠片在月光下顯影,東京地堡通風管的 x 光片上,陰影處用琉球巫咒寫著:“富士山熔岩流速 = 鋼琴節拍器 x1000”,字跡邊緣泛著與淺草寺青銅風鈴熔流相同的銅綠色。
    美軍燃燒彈穿透地窖穹頂時,鋼琴突然自燃。火焰在琴鍵跳躍,黑鍵燒出德川家紋,白鍵灰燼拚出淺草寺風鈴的裂紋。衝繩漁女將貝殼項鏈拋入火中,三百枚貝殼在高溫下炸裂,殘片嵌進琴弦化作琴碼,奏響的竟是《君之代》倒放版。聲波如無形的重錘,震塌地窖西牆,露出通往皇居地堡的密道,每一級台階都刻著長崎修女的玫瑰念珠紋樣,而台階縫隙裏,還殘留著隅田川浮世繪灰燼的焦黑痕跡。
    老金突然發狂般捶打琴身,斷裂的肋木間掉出本樂譜。泛黃的譜紙上,音符竟是硫磺島守軍的遺書字句,“母親大人,櫻前線已推進至第三防線” 化作高音譜號,“水櫃裏隻剩最後三顆飯團” 變成休止符。五線譜的間隙爬滿大阪商人金算珠滾動的軌跡,當火焰舔舐到末頁時,血墨寫的終章標題顯現:《核爆安魂曲》。
    鋼琴在爆炸中化作青銅熔流,液體順著密道灌入地堡,將逃亡的貴族澆鑄成跪姿琴架。他們扭曲的麵容凝固在凝固的銅液裏,仿佛在為戰爭的罪行懺悔。衝繩漁女拾起最後的中央 c 鍵 —— 那枚混著富士櫻灰的琴鍵上,浮出王越母親旗袍的蘇繡紋路。她將貝殼刃刺入鍵麵,裂痕竟與隅田川浮世繪的浪濤完全重合,仿佛所有的悲劇,都在這破碎的紋路中連成一線。
    地堡深處傳來昭和天皇的玉音放送,混著鋼琴殘弦的餘震、風鈴碎片的嗡鳴、富士山岩漿的咆哮。當廣播念到 “耐え難きを耐え” 時,所有琴鍵灰燼突然騰空,在蘑菇雲中拚出最後的樂譜 —— 休止符落在長崎上空,譜號化作灰燼裏的半枚懷表齒輪。
    黑鍵家紋的溝壑中滲出九州礦難的血漿,暗紅的液體順著琴鍵紋路流淌,在廢墟上勾勒出戰爭的殘酷地圖。琴弦共振頻率與淺草寺風鈴的死亡波長同步,每一次震顫,都像是亡靈的哭訴。《核爆安魂曲》的休止符裂變出 道輻射譜線,如同戰爭的陰霾,籠罩著這片土地。熔化的青銅琴架凝固成東京審判的被告席,無聲地控訴著戰爭的罪行。
    琴箱內壁那行琉球巫咒 “殺戮的樂章,終以沉默收束” 在高溫中愈發清晰,所有戰爭符號在此達成恐怖的和解。銀座地窖的鋼琴殘鍵,最終成為了戰爭罪惡的見證,它們的故事,永遠鐫刻在曆史的長河中,警示著後人:和平,才是最珍貴的樂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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