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聽到張可凡的話沒有立即回答。
    院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儀器運轉的細微嗡鳴。
    他緩緩抬起被黑色管道纏繞的手臂，那些管道像是活物般隨著他的動作蠕動，動作艱難得像是背負著整個世界的重量，每一寸移動都伴隨著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
    隨著他的動作，連接著蘇知微的紅色細絲微微顫動，像是被驚擾的蛛網。
    那些細絲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映照在蘇知微安詳的麵容上，與姚清枯槁的形容形成鮮明對比。
    "是的。"
    姚清終於開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沙啞而疲憊。
    "三百年前，我創立了浮生繪，後麵我更是成為了這個時代的青神道魁首。"
    他的話語在空曠的院內中回蕩，仿佛穿越了漫長的時間長河。
    不知何時幾片花瓣無聲地飄落，一片落在蘇知微沉眠的麵容上，像是溫柔的吻。
    另一片穿過張可凡半透明的手掌，落在地上化作點點熒光。
    楊宵站在一旁，白色科研長袍在不知從何而來的微風中輕輕擺動。
    張可凡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他注意到一個不尋常的細節。
    死神很少會去直接注視他人，那深邃的眼眸中蘊含的死亡氣息足以讓普通人精神崩潰。
    那一次他從三階晉升到四階是需要融合一個高級靈魂，他最後融合了楊宵。
    現在他從四階到五階需要融合一個神道魁首。
    而姚清，正是當代青神道的魁首。
    這個認知讓張可凡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他能感覺到體內靈魂力量的躁動。
    那.....
    張可凡突然意識到，自己之所以來到這裏也是楊宵博士的指引。
    那麽楊宵博士，是不是早就知曉了這一切？這個念頭讓張可凡感到一陣寒意。
    那自己和對方見麵時，對方答應自己融魂似乎也並不奇怪。
    一切都在命運的安排中嗎？
    “那你.....有沒有興趣獲得永生呢？”
    張可凡適當開口道，聲音刻意放輕，像是在試探水深的旅人。
    其實張可凡之前聽到對方說永生其實是種詛咒的時候，就想到對方可能對永生不感興趣，畢竟對方也活了三百年了，對一些東西早就看開了。
    三百年，足夠見證多少更迭，多少興衰？這樣的存在，還會在乎永恒嗎？
    可他想要晉升到五階確實需要對方的幫助，不然下一個神道魁首他去哪裏找。
    “現在不行。”
    姚清苦澀的開口道，他轉頭看向沉眠的蘇知微，眼神瞬間柔軟下來。
    "我知道張可凡你的想法。一旦我脫離這休眠倉，身體機能就會快速走向衰敗，不出幾個小時我就會死去。"
    他抬起手，黑色管道下露出的皮膚已經呈現出不健康的灰白色，像是久經風霜的古老壁畫。
    "我一死去，那就無人能夠為知微姐延續性命了。"
    說到這裏，姚清的聲音微微顫抖，那些紅色細絲也隨之劇烈波動。
    "但我可以答應你，一旦知微姐醒來的時候，我就來找你。
    因為....."
    他停頓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扭曲變形的身體。
    "我也不希望她看到我如今這副模樣。"
    聽到姚清的話，張可凡也算是鬆了一口氣，至少五階有望了。
    他的思維不由自主地飄向未來，五階的能力會是什麽？
    畢竟四階的【靈魂承載】讓他的實力上限有著無限的提高。
    殺八階災厄跟玩一樣，隻不過有時間限製。
    “對了，你的某種情感是不是.....被剝奪了？”
    姚清突然看向張可凡，那雙深邃的眼睛似乎能看穿靈魂，他似乎是看出了什麽，雙眼微微眯起。
    “某種情感？你是說什麽？”
    張可凡有些奇怪，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現在挺好的。”
    他確實感覺不到任何異常。
    “就是某種對待事物的共情能力？”
    姚清接著回答道。
    “我為什麽要對其他陌生人共情？我隻在乎我認識的人。”
    張可凡對於姚清的話隻感覺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覺。
    “沒事了，因為我發現你的本體在格爾尼卡裏，所以.....你是被浮生繪給關起來了？”
    姚清深深看了張可凡一眼，於是苦笑著開口道。
    “沒錯，所以你要送我離開嗎？你好歹也是浮生繪老大，不可能這點權限都沒有吧。”
    張可凡瞬間兩眼放光，身體前傾，半透明的形態因為激動而閃爍不定。
    姚清可是青神道魁首，還是浮生繪創始人。讓他放自己出去沒毛病啊！
    這樣自己也省得用靈魂承載的力量了。
    想到可以不用消耗靈魂，他幾乎要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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