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信封在日光燈下泛著冷光。
    梁曉萱用美工刀裁開火漆封口時，刀刃劃破了項目名單上王總監的名字。
    郝宇澤把熱美式咖啡放在她鍵盤旁：“新榮項目的行業分析報告，我電腦裏有現成模板。”
    “我想自己試試。”她將碎紙片掃進垃圾桶，指甲縫裏嵌著半枚幹涸的唇膏印——今早補妝太急，蹭花了郝宇澤留在耳後吻痕。
    淩晨三點的辦公室，打印機吞吐著第12版方案。
    梁曉萱盯著屏幕右下角跳動的數字，王總監去年在行業峰會的演講視頻正卡在17分34秒：“永遠不要交出60分的作業。”
    晨會前十分鍾，她攥著連夜整理的資料衝進洗手間。
    鏡中人眼底泛著青灰，口紅塗到第三遍才蓋住發白的唇色。
    “說說看，新能源車險的差異化競爭策略？”王總監的鋼筆尖懸在方案書第8頁，那裏有塊被咖啡漬暈開的數字。
    梁曉萱吞咽兩次才發出聲音：“我們可以參考特斯拉的ubi模式……”
    “參考？”鋼筆重重劃出三道橫線，“我要的是創新，不是複讀機。”
    郝宇澤在桌下碰了碰她的膝蓋，被她用會議記錄本擋住。
    投影儀藍光裏漂浮著王總監緊鎖的眉頭，像柄懸在所有人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散會後第七分鍾，梁曉萱在消防通道發現未接來電。
    郝宇澤的語音留言混著電流聲：“你漏拿了關鍵數據表……”
    她將手機塞進西裝口袋，金屬鑲邊刮破絲襪。
    電梯門映出她補妝的手在抖，唇膏斜斜劃過嘴角，仿佛王總監劃在她方案書上的紅杠。
    茶水間的磨豆機轟響驟停。
    梁曉萱彎腰撿拾滾落的咖啡豆時，聽見玻璃門外壓低的嗤笑：“張經理推薦的……王總監最討厭關係戶……”
    打印機突然吐出空白a4紙，慘白的紙麵上粘著半片孔雀藍羽毛——昨夜糾纏在郝宇澤領帶夾上的那根。
    咖啡豆在瓷磚上彈跳的脆響被議論聲淹沒。
    梁曉萱緊握著濾紙的手指泛白，孔雀藍羽毛從口袋邊緣探出了半截。
    “實習生轉正才三個月就參與新榮項目……”玻璃門外飄來半句嘲諷的冷笑。
    李娜突然一腳踹開防火門，懷裏抱著的文件夾“嘩啦”一聲砸在了飲水機上。
    那些說閑話的人匆忙逃進電梯，金屬門上映出梁曉萱睫毛上即將墜落卻還未墜落的水珠。
    “張經理看重的是能力。”李娜抽出一張皺巴巴的餐巾紙，“上周我親眼看見他把兩個靠關係進來的人罵哭了。”
    打印機突然吐出三十頁報表。
    梁曉萱把羽毛塞回口袋，油墨蹭在了虎口，就像一道新的傷疤。
    郝宇澤的咖啡杯第八次出現在她的工位時，落地窗外的霓虹燈已經換了三輪顏色。
    他伸手想去關她的電腦，卻被泛著藍光的屏幕燙到了指尖：“王總監十年前在華爾街……”
    “淩晨兩點了。”他的指尖懸停在刪除鍵上方。
    梁曉萱一把搶過鼠標，咖啡漬在方案書封麵上洇出一片褐色的痕跡：“再把風險預估模塊改完。”
    電梯數字跳到18層時，她終於趴在鍵盤上睡著了。
    郝宇澤的外套蓋在她的肩上，領帶夾在黑暗中閃著冷冷的光——那裏原本應該別著一根孔雀藍羽毛。
    晨會前五分鍾，李娜把粉餅拍在她鎖骨的紅印上：“王總監的太太是華爾街投行出身。”鏡子裏閃過一絲狡黠的笑容，“他誇人的最高評價是‘勉強及格’。”
    投影儀亮起時，梁曉萱的u盤插進主機才三秒。
    王總監的鋼筆停在方案書的第23頁，那裏有一串用熒光筆圈出的數字鏈。
    “車聯網數據實時交互模塊……”她的聲音在第七個專業術語處卡住了。
    鋼筆“嗒”的一聲扣上筆帽。
    王總監起身時碰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體漫過了她熬夜標注的附錄：“比上次多了0.5分誠意。”
    李娜在桌下掐了她一下大腿，疼得她碰倒了郝宇澤留在椅背上的保溫杯。
    枸杞和紅棗滾到了王總監的皮鞋邊，被他一腳碾成了暗紅色的殘渣。
    午夜十二點，應急燈突然亮起。
    梁曉萱縮在茶水間核對數據，突然被跳閘後的黑暗籠罩。
    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王總監的郵件提示音劃破了寂靜——
    “新榮項目匯報提前至本周五。”
    咖啡杯砸在地上的脆響驚動了整層樓的聲控燈，在明滅的光影中，她看見倒計時從72小時開始瘋狂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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