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曉萱用染血的指尖按住打印紙。
    油漬在匿名郵件截圖上暈開，像毒蜘蛛結出的網。
    “監控。”她突然轉身撞開轉椅，高跟鞋在瓷磚上敲出火星。
    李娜撕開創可貼追過去，看見她趴在保安室屏幕前，鼻尖幾乎要戳進雪花噪點。
    2347的監控畫麵裏，財務部打印機突然吐出白霧。
    梁曉萱按下十六倍速，看見保潔阿姨的推車在2345經過走廊拐角，車頭掛著粉色凱蒂貓掛件——那是林悅上個月團建抽中的獎品。
    趙總淩晨三點接的電話：“來公司後門。”
    黑色轎車裏飄著魚腥味，趙老板的膠靴還沾著冰碴。
    “小梁啊。”他捏著偽造的借貸合同，“我二十輛冷藏車能作證，你這價目表連帝王蟹腿毛都買不起。”
    梁曉萱把u盤拍在儀表盤上：“這是冷鏈協會的標準定價。”
    “你該防的是內鬼。”趙老板突然打開車載冰箱，寒氣卷著三文魚刺身貼在她手背上，“上個月有人找我打聽你運輸線路，開價這個數。”他比劃的手勢在黑暗裏像把剪刀。
    晨會上趙總直接摔了咖啡杯。
    “市場部林悅。”他食指敲著匿名郵件打印件，“上周四請假說外婆病危？”投影儀藍光打在他後頸，照出三道新鮮抓痕——昨晚他親自帶梁曉萱撬開監控機房，被防火卷簾門劃傷的。
    林悅站起來時碰翻了枸杞茶：“趙總是要搞連坐嗎？”
    “你手機雲空間還剩多少g？”李娜突然舉著奶茶晃進來，吸管上粘著半片創可貼，“要不我幫你清理下緩存？上周三婚紗店監控拍到個戴漁夫帽的——哎呀那人的古馳絲巾和你這條好像。”
    梁曉萱突然按住李娜的手。
    晨光穿過她無名指上的鑽戒，在會議桌投下一道冰棱似的反光：“趙總，我想申請重啟冷鏈運輸招標。”
    監控探頭在牆角閃爍紅光。
    林悅站在茶水間磨咖啡豆，粉碎機發出刺耳的尖叫。
    她掏出手機拍下垃圾桶裏帶血的創可貼，指甲在“娜娜婚紗設計”的標誌上刮出白痕。
    玻璃倒影裏，梁曉萱正抱著文件穿過走廊，戒指在陽光下亮得刺眼。
    《蛛絲焚盡刃猶鋒》
    梁曉萱猛地關上隔間門，洗手液瓶子砸到瓷磚上，又彈到“正在維修”的塑料牌後麵。
    門外傳來前台小孫的嗤笑聲：“聽說她給供應商塞紅包……”
    她的指甲掐進掌心。
    走廊的玻璃上映出三組同事突然散開的畫麵，就像被刀尖劃破的魚群。
    李娜穿著洞洞鞋衝進吸煙區。
    “去年團建時落水的實習生是誰救上來的？”她把冰美式咖啡懟到采購部老吳麵前，杯子壁上凝結的水珠滴落在對方的報銷單上，“上周物流係統崩潰，是誰通宵為你們恢複數據的？”
    行政部的小群裏彈出新消息。
    李娜用梁曉萱的工牌刷開監控室的門，對著攝像頭比了個中指：“造謠的孫子敢露麵嗎？”
    梁曉萱蹲在機房的角落裏拆解主機箱。
    u盤接口處殘留著焦糖瑪奇朵的甜膩味道——昨天林悅“不小心”打翻了她的咖啡。
    數據恢複進度條停在87，跳動的數字就像在嘲笑她的秒表。
    保潔車在走廊上駛過。
    車頭的o kitty凱蒂貓）掛件突然掉了下來，滾進了消防栓的陰影裏。
    梁曉萱猛地站起身，後腦勺撞到了機櫃的角鐵上，疼得眼淚奪眶而出。
    “招標文件第三稿的備份。”她捂著傷口翻看手機雲盤，卻發現共享文檔顯示“已刪除”。
    趙總辦公室傳來摔鍵盤的聲音，三塊電腦屏幕同時變成了藍屏。
    林悅捧著楊枝甘露推開財務室的門。
    “聽說梁組長的電腦中病毒了？”吸管攪拌的聲音就像毒蛇吐著信子，“要不要試試我的殺毒軟件？”
    李娜突然撕下她工位上的便利貼。
    檸檬黃色的紙片上粘著口紅印，那是上周供應商招待會的座位表。
    “真巧。”她把紙片拍到窗台上，陽光透過三個相鄰的座位編號，“那晚你去了三次洗手間，監控裏拍到你的包鏈掛住過王總的投標書。”
    梁曉萱站在碎紙機前。
    透明收納盒裏殘留著半片帶有條形碼的碎紙，正是冷鏈協會公章的邊緣部分。
    她掏出手機拍下編碼，閃光燈照亮了碎紙屑裏的半枚玫紅色指甲片——和從茶水間咖啡渣裏撈出來的一模一樣。
    機房突然跳閘。
    應急燈亮起的瞬間，梁曉萱看到數據恢複界麵彈出紅色警告框。
    十七個關鍵文件變成了亂碼，就像被人撕碎的蜘蛛網。
    她抓起消防斧砸開監控主機的後蓋。
    散熱片的縫隙裏卡著半張便利店小票，2347的消費記錄顯示購買了四瓶電路板清潔噴霧——正是財務部打印機故障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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