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陌生人的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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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處逢生……
    站在齊齊哈爾那冷得仿佛能把靈魂都凍結的大街上,狂風恰似一頭發了狂的猛獸,張牙舞爪地呼嘯著席卷而來,好似非要把我這無比落魄的身軀生吞活剝了不可。這已經是我第二次踏入這座城市,記憶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拉扯著,不由自主地飄回到第一次來的時候。那時我還蜷縮在孤兒院那小小的一方天地裏,小小的我,胸腔中滿是對自由近乎熾熱的渴望,以及對未知世界天真懵懂的好奇,鬼使神差地偷偷爬上了火車。火車“哐當哐當”的聲響,在那時的我聽來,就像是命運敲響的激昂鼓點,是我奔赴美好生活的激昂前奏。我滿心都是憧憬,傻乎乎地以為隻要離開了孤兒院,就能一頭紮進五彩斑斕的未來,可命運這個愛捉弄人的家夥,卻跟我開了個無比殘酷的玩笑。多年之後,我竟以逃亡者的身份再次站在這裏,心中被酸澀與無奈填得滿滿當當。
    寒風如鋒利的刀刃般刮過臉頰,硬生生地將我從回憶的漩渦裏拽了回來。我下意識地扯了扯破舊不堪的衣領,把頭埋得更低了,像一隻孤立無援、受傷的野獸,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漫無目的地遊蕩,滿心隻想著能尋到一處暫時的容身之所。街邊的店鋪燈火輝煌,透出暖融融的光,可這溫暖卻好似與我隔著一道無形的牆,我仿佛被放逐到了另一個世界,被無盡的冰冷與孤獨緊緊包圍。如今的我,因為一時的衝動犯下大錯,身份徹底改變,身份證就像一塊燙手的山芋,再也不敢使用。往後的日子,隻能隱姓埋名,在恐懼與不安中,得過且過,躲一天算一天。
    就在我滿心絕望地往前挪著步子時,一陣熟悉又誘人的香氣鑽進鼻腔,是烤紅薯的味道。這股香氣就像一隻無形卻溫柔的手,輕輕拉扯著我的思緒,讓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我循著香味望去,街角處,一位頭發花白的大爺正守著烤紅薯攤,熱情地招呼著來來往往的顧客。這幅場景就像一把鑰匙,“哢嚓”一聲打開了我童年記憶的大門,讓我想起在孤兒院的那些冬日,偶爾能吃到食堂煮的紅薯,那香甜軟糯的滋味,瞬間在舌尖上複蘇,那是童年為數不多的溫暖慰藉。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經過這段時間東躲西藏的折騰,兜裏的錢早已所剩無幾。可此刻,我太需要一點溫暖來驅散內心的寒意了。我緩緩走上前,聲音低沉而沙啞:“大爺,來個烤紅薯。”大爺臉上綻開和藹的笑容,挑了個個頭最大的遞給我,關切地說道:“孩子,這天兒冷,吃個熱乎的,暖暖身子。”我接過紅薯,那滾燙的溫度順著指尖迅速傳遍全身,可我的心卻被苦澀填滿,望著這熱鬧的街道,我滿心悲涼,喃喃自語道:“我還能在這冰冷殘酷的世界裏躲藏多久呢?”大爺像是聽到了我的話,停下手中的動作,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孩子,再難的日子總會過去的。你看這冬天再冷,春天也總會來的。”
    吃完紅薯,我拖著沉重的步伐繼續往前走。路過一家音像店時,店裏飄出熟悉的旋律,那是我和秀兒曾經最愛聽的歌。一瞬間,秀兒的音容笑貌在我腦海中無比清晰地浮現出來,她那燦爛的笑容、傷心時的淚水、擔憂我的眼神……思念如洶湧的潮水,將我徹底淹沒。我忍不住輕聲呢喃:“秀兒,我好想你,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
    夜色如墨,漸漸籠罩了整座城市,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稀少。我實在走不動了,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找了個昏暗的角落坐下。看著偶爾匆匆路過的行人,我的大腦飛速運轉,不斷思索著接下來的計劃。我清楚,不能一直這樣毫無目的地逃亡下去,可又深陷迷茫,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擺脫眼前的困境。突然,我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了一個人——李奇。前段時間我在大街上偶然碰到他,我們還一起慶祝了一番。他和我曾在孤兒院一同生活,如今他被老外領養,混得風生水起,不僅開了汽車修配廠,手底下還養了幾十隻奶牛。最重要的是,他在社會上混得很開,路子廣,說不定能幫我弄個假身份,讓我暫時躲過這一劫。
    我滿心期待地想給他打個電話,可很快希望就破滅了。為了躲避追蹤,我的手機和電話卡都早已被扔掉,最糟糕的是,我竟然沒記住他的電話號碼。無奈之下,我決定親自去找他。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我就頂著刺骨的寒風,按照模糊的記憶,坐上了前往梅裏斯區的車。一路上,我如驚弓之鳥,小心翼翼,時刻警惕著周圍的一切,生怕被發現行蹤。然而,現實卻給了我沉重的一擊,我在梅裏斯區找了好久好久,可怎麽也記不清他到底住在哪個小區。我厚著臉皮問了好幾家,得到的都是失望的答案。此時已進入12月底,外麵冷得滴水成冰,再加上我身上的錢所剩無幾,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繼續尋找。我滿心沮喪,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況且我現在這副逃亡者的狼狽模樣,就算真的找到了他,又該如何開口呢?我又有什麽顏麵去麵對曾經的故友?我在心裏暗自糾結:“要是見到李奇,我該怎麽說?說我犯了錯在逃亡,求他幫我偽造身份?他會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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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的火苗瞬間熄滅,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頭,滿心茫然,完全不知該何去何從。就在這時,一輛警車呼嘯著從身邊疾馳而過,尖銳的警笛聲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痛了我的神經。我驚恐地低下頭,心髒狂跳,仿佛要衝破胸膛,隨後加快腳步拚命逃離。慌亂之中,我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對方憤怒地破口大罵:“你眼瞎啊!走路不長眼睛!”我顧不上道歉,拚了命地往前跑,直到躲進一條偏僻陰暗的小巷。
    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髒還在瘋狂跳動,仿佛要從嗓子眼蹦出來。我深知,這座城市雖然陌生,卻已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或許,我該離開這裏,去一個更加偏遠的地方,重新謀劃逃亡與生存的道路。可每一次的逃亡,都像是在黑暗無邊的大海中盲目航行,我不知道下一個落腳點在哪裏,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朝思暮想的秀兒,隻能在這無盡的恐懼與絕望中,為了那一絲渺茫的希望,繼續苦苦掙紮前行。
    就這樣,我如同一隻喪家之犬,在大街上四處穿梭,夜晚就隻能躲進昏暗的樓道裏。新的一年即將來臨,在元旦這天,我兜裏隻剩下5毛錢鋼鏰,這是我全部的家當,也是我落魄處境的真實寫照。我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手中的5毛錢被我攥得溫熱,可它買不來一絲希望,更買不來我渴望的安寧。街頭巷尾張燈結彩,人們臉上洋溢著新年的喜悅,五彩的霓虹燈閃爍不停,可這熱鬧繁華的一切都與我無關,我就像一個被世界遺忘的孤魂,在這歡樂的氛圍中顯得格格不入。
    轉眼到了晚上,我蜷縮在昏暗的樓道角落,身上裹著不知從何處撿來的破舊毛毯,以此抵禦著元旦夜裏的刺骨寒意。外麵的世界熱鬧非凡,煙花在夜空中接連綻放,五彩斑斕的光芒透過樓道滿是灰塵的窗戶,一閃一閃地映在我疲憊不堪的臉上。每一聲煙花炸響,都像是在無情地提醒我,新的一年已經到來,可我的生活卻墜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看不到一絲曙光。
    肚子餓得咕咕叫,仿佛在抗議我的落魄與無助,我緊緊握著兜裏那5毛錢鋼鏰,滿心絕望,這一點點錢,在這現實的世界裏,什麽也做不了。我對著肚子小聲嘀咕:“再忍忍吧,等熬過這陣,就會好起來的。”
    第二天,我機械地邁著步子,不知不覺來到了藝術公園,也就是龍沙公園。公園裏到處是歡聲笑語,一家人或是情侶手挽手,悠閑地散步、嬉戲,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而我就像一個異類,與這歡樂的氛圍格格不入。我低著頭,盡量避開人群的目光,匆匆走向湖邊。也許是老天憐憫我,在湖邊的長椅下,我發現了一些被踩碎的麵包塊。我如獲至寶,迫不及待地撿起,此時的我早已顧不上髒不髒,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你在幹什麽?”一個稚嫩清脆的童聲突然在我身後響起。我驚恐地回頭,隻見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站在那裏,她的大眼睛裏滿是好奇與純真。
    “沒……沒什麽。”我慌張地回答,下意識地把手裏剩下的麵包藏到身後,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你為什麽吃地上的東西呀?我媽媽說地上的東西髒,不能吃。”小女孩眨著眼睛,一臉天真無邪地問道。
    我一時語塞,喉嚨像被什麽東西哽住,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時,小女孩的媽媽匆匆趕來,她一把將小女孩拉到身後,眼神中充滿警惕地看著我,大聲嗬斥道:“離我孩子遠點!”說完,便拉著小女孩快步離開。小女孩還扭過頭來,一臉疑惑地看著我,喊道:“大哥哥,你別吃髒東西啦!”
    望著她們離去的背影,我心中湧起一陣悲涼,仿佛被整個世界拋棄。我繼續在公園裏遊蕩,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激烈的爭吵聲。我循聲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街頭藝人正在和城管爭執。城管一臉嚴肅,伸手要沒收藝人的表演道具,藝人滿臉焦急,苦苦哀求道:“我就靠這個掙錢養家糊口,你們行行好,今天就讓我再表演一會兒吧。我家裏老小都等著我這點收入過日子呢!”
    “不行,這裏不能隨便擺攤,你這是違反規定!”城管態度堅決,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大哥,我家裏還有生病的孩子,就指望我這點收入買藥治病呢,求你了。”藝人急得眼眶泛紅,聲音都帶著一絲哽咽。
    城管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狠下心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去申請正規攤位再來。這是規定,我也沒辦法。”說完,還是不由分說地把藝人的道具收走了。藝人癱坐在地上,滿臉絕望,仿佛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我走上前,輕聲問藝人:“大哥,你孩子病得很重嗎?”藝人苦笑著說:“是啊,發燒好幾天了,藥都快斷了,就等這點錢買藥呢。”
    看到這一幕,我感同身受,同為在生活底層苦苦掙紮的人,我對他的遭遇充滿同情。我很想幫他,可自己也是自身難保,處境狼狽。就在這時,一個大膽而冒險的念頭在我腦海中閃過,如果我幫藝人把道具偷回來,他會不會念在這份恩情上,幫我一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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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城管離開後,我小心翼翼地悄悄靠近他們放置收繳物品的車。趁周圍沒人注意,我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迅速翻進車鬥,在一堆物品中找到藝人的道具,然後跳下車,拚命地跑。
    我氣喘籲籲地把道具還給藝人,他又驚又喜,眼中滿是感激,拉著我的手激動地說:“兄弟,太謝謝你了!你這是救了我一家啊!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鼓起勇氣說:“大哥,我也有難處,我得罪了一夥道上的黑社會,他們揚言抓到我就要挑斷我的手筋和腳筋。你能不能幫我找個地方躲躲,我實在是沒地方可去了。”
    藝人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堅定下來,說道:“行,兄弟,你這是幫了我大忙,我家雖然小,又破又舊,但好歹能給你遮風擋雨,跟我來吧。”
    我跟著藝人來到他那狹小昏暗的出租屋,屋內彌漫著一股潮濕發黴的味道,家具破舊不堪,搖搖欲墜。但對我來說,這裏就像黑暗中的一座燈塔,是難得的避風港。
    “兄弟,你先在這住下,等風頭過了再說。有什麽需要盡管說。”藝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中帶著關切。
    “大哥,太感謝你了,等我熬過這陣,一定好好報答你。”我眼眶濕潤,心中滿是感激,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我銘記在心。
    躺在那張硬邦邦的小床上,我望著斑駁的天花板,雖然未來依舊充滿未知與恐懼,但至少此刻,我有了暫時的安身之所。窗外,煙花還在夜空中不停綻放,新的一年,我的逃亡之路,似乎出現了一絲微弱的曙光,盡管這曙光還很渺茫,但卻給了我繼續堅持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我心裏總是擔心這裏比較不安全,我還是偷偷自己離開了。清晨的微光才剛剛灑進那狹小昏暗的出租屋,我便輕手輕腳地起身,生怕吵醒還在熟睡的公園藝人。我在床邊佇立片刻,心中滿是對他的感激與愧疚,最終還是咬咬牙,躡手躡腳地走出了門。我在心裏默默念叨:“大哥,對不起,不是我不相信你,實在是我太害怕連累你了。”
    外麵的街道冷冷清清,偶爾有幾隻流浪貓在牆角穿梭。我漫無目的地走著,寒風吹過,灌進我單薄的衣衫,凍得我瑟瑟發抖。我一邊走一邊留意著周圍的動靜,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我神經緊繃。
    不知不覺間,我走到了一處廢棄工廠的附近。那工廠大門緊閉,圍牆斑駁,周圍雜草叢生,看起來已經廢棄許久。我心中一動,或許這裏能讓我暫時藏上一段時間。我繞到工廠後麵,在一處圍牆倒塌的地方翻了進去。
    工廠內部昏暗而寂靜,彌漫著一股陳舊腐朽的氣息。機器零件散落一地,上麵布滿了厚厚的灰塵。我找了個隱蔽的角落坐下,試圖讓自己疲憊的身心得到些許休憩。然而,沒過多久,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我的心猛地一緊,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難道是警察?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查看。隻見幾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走了進來,他們手中拿著一些破舊的麻袋,像是在尋找可以變賣的廢品。看到不是衝著我來的,我暗自鬆了一口氣。但同時也意識到,這裏也並非絕對安全,隨時可能有人闖入。
    於是,我在流浪漢離開後,再次踏上了逃亡之路。一整天,我都在城市的邊緣遊走,避開熱鬧的街區,專挑那些偏僻無人的小路。肚子餓了,就去垃圾桶裏翻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能吃的東西;口渴了,就跑到公共廁所,用手捧著水龍頭裏的水喝。
    夜幕再次降臨,也不知道我走在哪裏,突然,我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驚恐地回頭,隻見一個黑影快速朝我逼近。
    “站住!”一個粗啞的聲音喊道。我嚇得心髒幾乎停止跳動,來不及多想,撒腿就跑。可身後的人緊追不舍,很快就追上了我,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你跑啥?”那人喘著粗氣問道。我驚恐地看著他,月光下,我看清了他的臉,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眼神中透著疑惑。
    “我……我以為你是壞人。”我結結巴巴地說。
    “我還以為你是壞人呢,大晚上在這鬼鬼祟祟的。這附近前幾天出了搶劫案,我還以為你跟那事兒有關。趕緊走吧,這地方不安全。”男子鬆開我的胳膊,轉身準備離開,又回頭叮囑了一句,“小夥子,晚上別亂晃悠。”
    我癱坐在地上,冷汗濕透了後背。經過這一番折騰,我更加迷茫了,不知道自己還能躲到哪裏去,也不知道還要這樣逃亡多久。但我知道,為了活下去,為了有一天能回到秀兒身邊,我不能放棄,哪怕前方的路充滿荊棘,我也要咬牙走下去。
    給我弄一臉懵逼,那他攆我喊我做什麽呢?
    滿心都是疑惑,徹底懵圈了,想弄明白怎麽回事,可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我的世界。我忍不住自言自語:“他到底把我當成誰了?這地方又有什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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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流逝,逃亡的日子漫長又煎熬,不知不覺就到了這一年的1月份。倒黴的是,兜裏最後的5毛錢也花光了,現在的我身無分文,走在這不知何處的路上,每一步都沉重得像灌了鉛。
    一路渾渾噩噩,也不知走了多久,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別墅區。一棟棟精致的小別墅錯落有致,在陽光下透著一股不屬於我的安逸勁兒。此時,我餓得前胸貼後背,胃裏一陣陣地抽痛,那股難受勁兒就像有隻手在拚命揪扯。實在扛不住了,我咬咬牙,拖著虛弱的身子,朝著其中一棟別墅挪去。
    站在別墅外頭,我心裏慌得不行,既緊張又忐忑,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這時,我瞧見院子裏有個高高個子的外國人,他身高大概有1米9左右,穿著一身得體的休閑裝,正悠閑地忙碌著什麽,動作不緊不慢,透著十足的愜意。
    我的肚子又不合時宜地“咕嚕嚕”叫了起來,那聲音在這片安靜的環境裏顯得格外突兀。外國人像是聽到了動靜,手上的動作頓住,抬起頭,目光朝我這邊投來。我的心猛地一緊,下意識就想轉身撒腿跑,可雙腿軟得像麵條,怎麽也使不上勁,根本挪不動步。
    他放下手中的工具,邁著大步朝別墅門口走來,每一步都踏得沉穩有力 ,腳下的石子被踩得簌簌作響。隨著他越來越近,我的心跳急劇加速,感覺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呼吸也變得急促而沉重。
    “你好,有什麽事嗎?”他開口問道,那不太流利的中文裏帶著明顯的外國腔調,聲音中雖有疑惑,可他那深邃的眼眸裏,卻透著溫和的光,莫名讓人心安,就好像能驅散我內心所有的恐懼與不安。
    我張了張嘴,喉嚨幹得像被砂紙反複打磨過,幹澀無比,一時間竟發不出一點聲音。費了好大的勁,才從那仿佛被鎖住的喉嚨裏擠出幾個字:“我……我實在又渴又餓。叔叔,我真的快撐不住了,你能不能給我一口水喝呀?你能聽得懂我在說什麽嗎?”話一出口,我羞愧得無地自容,腦袋恨不得直接埋到胸口,滿心都是難堪,覺得自己此刻狼狽得就像一條喪家犬,在這繁華的世界裏如此格格不入。
    老外點了點頭,用那帶著生疏感的中文說道:“大概可以。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水喝。”聽到這話,一股暖流瞬間湧上心頭,我暗自感歎,善良果然是沒有國界與人種之分的。這個人非但沒有嫌棄我這副落魄模樣,還願意伸出援手。或許正是這些不期而遇的善意,能支撐我在往後那充滿未知與艱險的逃亡路上咬牙堅持下去。要是當初沒因一時衝動打架鬥狠,踏上這條逃亡之路,或許就不會與他相遇,這奇妙的緣分,真像是命運特意的安排。
    沒一會兒,他端著一杯水匆匆走來,腳步急促,看得出他很是上心。我一把接過,喉嚨像是著了火,迫不及待地一飲而盡,水順著幹澀的喉嚨流下,帶來一絲久違的舒暢。“你慢點,你慢點。哇塞,你的臉怎麽這麽黑呀。”老外看著我,臉上滿是驚訝,眼睛瞪得大大的,那表情帶著幾分好奇。我尷尬地撓撓頭,手心裏全是汗,試圖解釋:“這幾天趕路,沒找到能洗漱的地方,實在不好意思。”嘴上這麽說著,心裏卻暗自警惕,千萬不能把逃亡的事兒說漏嘴,這秘密一旦泄露,後果不堪設想。“謝謝你叔叔,我喝完了。”說完,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早已餓得咕咕叫的肚子,那聲音在這片安靜的環境裏格外突兀。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像是在琢磨什麽事兒。過了片刻,臉上又重新掛上了溫和的笑容,那笑容就像冬日裏的暖陽,讓人感到溫暖,說道:“進來吧,我給你找點吃的。”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個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懷疑是不是因為餓太久,出現了幻覺。他見我沒動,便打開門,做了個請進的手勢,動作大方又自然,又重複了一遍:“進來吧,別客氣。”
    我這才如夢初醒,小心翼翼地走進院子,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膽,雙腳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心裏還在不停地犯嘀咕,這外國人咋就這麽好心呢?他到底圖啥?可此刻,饑餓感如洶湧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不斷衝擊著我的理智,根本容不得我再多想。滿心就盼著能趕緊吃上一口熱乎的食物,好暫時忘掉這逃亡路上數不清的艱辛與那無盡的恐懼,讓自己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孩子你是哪裏的?”他邊走邊問,腳步不緊不慢,聲音裏帶著關切。“我是齊齊哈爾附近的,跟父母走丟了。已經兩天沒吃沒喝了。我的名字叫天涯,天涯的天,天涯的涯。”我低著頭,眼睛盯著地麵,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被他一眼看穿我的謊言,那謊言就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我的心頭。“好名字,名字很好聽。”他聳了聳肩,嘴角微微上揚,臉上帶著笑意,表示聽懂了我的話。“你等著,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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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臉不敢置信地問他:“叔叔,你的中文怎麽這麽好啊?”他笑著回過頭,臉上洋溢著親切的笑容,說道:“我在中國做生意好些年啦,平時和中國人打交道多,中文自然就練出來了。對了,天涯,等你吃飽了,要是沒地方去,就跟我講講你的事兒,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這話一出口,我的心猛地一緊,內心瞬間陷入了掙紮,糾結著到底要不要把逃亡的實情告訴他。一方麵渴望得到他的幫助,脫離這可怕的困境;另一方麵又害怕他知道真相後的反應,萬一他報警,我就徹底完了。
    很快,他端出一盤熱氣騰騰的麵包和一碗熱湯,麵包的香氣和熱湯的熱氣瞬間彌漫開來。“快吃吧,孩子,別餓著。”我望著眼前的食物,眼眶一熱,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差點奪眶而出。這些食物,對此時的我來說,就像是黑暗中的希望之光。我狼吞虎咽地吃起來,食物的溫暖順著喉嚨滑進胃裏,身體漸漸有了溫度,也漸漸驅散了我心中那如冰窖般的寒意,可心底仍隱隱擔憂,不知這份溫暖能持續多久,也不知該不該向他袒露自己逃亡的真相。不行,絕對不能說,不是不相信他,首先會連累他,一旦牽連到他,我會愧疚一輩子的,當時我心裏反複想著。
    “你多久沒吃東西了?是不是餓壞了?”老外關切地問道,眼神裏滿是擔憂。說著不一會兒又從屋裏拿出來一盤麵包片,還有一個餐盤裏擺著塊牛排,牛排上還滋滋冒著油花,香氣撲鼻。“孩子,進到廚房來吃吧。”
    “不了叔叔,我在這石凳上挺好的。”我連忙拒絕,聲音裏帶著一絲慌張,心裏滿是警惕。在這陌生的地方,麵對一個陌生人,我不敢輕易踏入屋內,誰知道裏麵會不會藏著未知的危險,每一個舉動都可能關乎生死。
    “外麵冷,快進來吧。”他依舊熱情地招呼著,語氣裏滿是真誠,似乎完全沒察覺到我的戒備。
    “真的不了。”我再次婉拒,語氣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態度十分強硬,希望他能明白我的堅持。
    我開始吃起來,他邊看著我,邊上下打量著,眼神裏帶著好奇與疑惑。“怎麽造得這麽髒兮兮呀,是不是在外麵貪玩呢?”
    我點了點頭,含糊地應了一聲,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也沒再多說什麽,生怕言多必失,一個不小心就露出馬腳。我偷偷瞧了瞧他,棕色的頭發微微卷曲,大大的鼻子高挺而立體,笑容可掬的樣子讓人感覺親切,還有那雙湛藍的眼睛,像深邃的湖水,看起來這外國人好單純,可我逃亡的身份讓我不敢有絲毫放鬆,即便麵對這份善意,我也隻能小心翼翼地接受。
    “孩子,你能聽懂英文嗎?”老外突然問道,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我趕忙搖了搖頭,動作急促,解釋道:“我上學那一會兒,會英語。但是我離開校園已經有很多年了。學會了也不用,時間長了都忘光啦,就像沒學過一樣。”
    老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那笑容依舊讓人安心,說道:“孩子你慢點吃,別噎著,不夠我再去給你拿。”我看著他,心裏有些過意不去,這麽熱情善良的人,我卻對他藏著秘密。可一想到自己逃亡的身份,那一絲愧疚就被恐懼壓了下去,恐懼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我緊緊束縛。我隻能低下頭,默默吃著東西,不敢再多說一句話,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自己推向更危險的境地。
    吃完東西,我起身準備告辭,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試圖讓自己看起來體麵些。可他卻熱情挽留:“天色不早了,你一個孩子在外麵不安全,今晚就住我家吧。”我心裏一驚,心髒猛地一縮,連連擺手拒絕,動作慌亂,可他堅持道:“別客氣,我家有多餘房間。”但我還是堅決地拒絕了,因為我怕下一秒就有危險降臨,這種恐懼已經深入骨髓,讓我不敢有絲毫懈怠。
    就在我打算離開的時候,旁邊聯排別墅的鄰居,走過來向老外交談。我豎起耳朵,仔細聽去,似乎是鄰居和老外交談,“那孩子哪來的?看著怪可憐。”老外壓低聲音說:“不清楚,不過能幫一把是一把,看著就讓人揪心。”聽到這話,我心裏五味雜陳,感動之餘又更添愧疚,這份善意讓我覺得自己更加渺小和不堪。
    “坐一會兒再走吧,”他隨意問道:“天涯孩子,以後有啥打算?”我心頭一緊,大腦飛速運轉,支吾著:“我……我想再找找我爸媽,找到了就好了。”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神裏透著思索,“需要幫忙盡管開口,我認識些朋友,說不定能幫你打聽打聽。”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嘴角微微上揚,連聲道謝,可心裏明白,這不過是拖延之計,一旦他發現我的真實身份,還會這樣幫我嗎?這個問題就像一把尖銳的刀,懸在我的心頭。
    “以後你可以來叔叔家做客,帶你的爸爸媽媽一起來。”他微笑著,眼神裏滿是真誠,那真誠的目光讓我不敢直視,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中帶著長輩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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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這……”我一時語塞,嘴唇微微顫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個善意的邀請,心裏卻像被針紮了一下,因為我根本沒有所謂的父母來赴約,這種缺失和謊言讓我更加難受。猶豫再三,囁嚅著,“叔叔,您太客氣了,可我……”
    “你先等一下。”他沒等我說完,就轉身快步走進屋內,腳步匆匆,像是有什麽緊急的事情。
    不一會兒,他手裏拎著一個包匆匆走出來。我完全沒想到,他竟然從包裏掏出一疊錢,說道:“這裏有500塊,你拿著。”不由分說地塞到我手裏。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善良,讓我非常的佩服。“孩子,看你這一路辛苦,拿著這些錢,去買些吃的和生活用品。”
    我下意識地想要推開,雙手慌亂地擺動,動作幅度很大,“叔叔,這我不能要,您已經幫我太多了。”可他卻握住我的手,把錢緊緊塞到我掌心,力度中滿是不容拒絕的堅決,那力量讓我無法掙脫,“別推辭,就當是叔叔借給你的,等你以後有能力了再還。”
    看著他堅定的眼神,我眼眶一熱,喉嚨像是被堵住,說不出話來,淚水模糊了視線,隻能用力地點點頭,聲音帶著哽咽,“叔叔,您的大恩大德,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報答。”
    “傻孩子,報答什麽,用你們中國人經常說的話講誰還沒個難處的時候。”他笑著摸摸我的頭,那動作就像長輩對晚輩的疼愛,“以後有困難,就來找叔叔。”
    把錢小心收好後,我再次向他道謝,心裏卻更加糾結。這些錢如同燙手山芋,既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又讓我背負上更深的愧疚。離開別墅後,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思考著要不要把真相告訴這位善良的叔叔。一方麵,我害怕他知道我是逃亡者後會失望、會報警;另一方麵,我又實在不忍心繼續欺騙他,這種矛盾的心情讓我痛苦不堪,仿佛置身於地獄的邊緣,不知該何去何從。
    一個人走在偏僻的路邊,人多的地方也不敢走,逃亡的日子就像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黑暗隧道。寒風呼呼地刮著,像是命運無情的嘲笑,我裹緊身上那件破舊不堪、滿是汙漬的外套,可這單薄的衣物根本抵禦不了徹骨的寒意,因為我隻穿了一件棉襖,每天每一夜都在外邊度過,零下20多度的天氣,如果過段時間到了零下30度的時候,該怎麽辦?
    更無法驅散我內心深處的恐懼。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現了一座廢棄的倉庫。倉庫的大門半掩著,露出黑漆漆的內裏,四周堆滿了垃圾,在風中沙沙作響,仿佛在低語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倉庫裏彌漫著一股潮濕、腐朽的氣味,地上散落著各種廢棄的雜物,在黯淡的光線下,影影綽綽,像潛伏著的怪物。
    我找了個角落坐下,背靠著冰冷的牆壁,試圖讓自己稍微放鬆一些。可沒過多久,到了晚上的時候,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我的心猛地一緊,掏出腰間的刀,呼吸瞬間急促起來,驚恐地瞪大雙眼,難道是追捕我的人找來了?
    我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緊繃,像一隻隨時準備逃竄的獵物。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的心跳也越來越劇烈,幾乎要衝破胸膛。突然,倉庫的大門被猛地推開,刺眼的光線射了進來,我下意識地用手遮擋。等眼睛適應了光線,我才看清,進來的是幾個同樣衣衫襤褸的流浪漢。他們看到我,立馬做出了防備我的姿態,也吃了一驚,彼此對視了一眼,眼神裏充滿了警惕。
    “你是誰?怎麽在這兒?”其中一個身形瘦削、滿臉胡茬的流浪漢開口問道,聲音沙啞而粗糲。
    我咽了咽口水,緊張地回答:“我……我隻是路過,想找個地方歇歇腳。”
    你們又是誰?
    我態度極其蠻橫,手裏的刀在地上滑動。
    他們互相打量著我,似乎在判斷我是否會對他們構成威脅。過了一會兒,那個流浪漢說道:“行吧,這地方也不是我們的,你要待就待著吧。”
    看你年齡也不大,怎麽會走到這裏邊?
    你在問我為什麽嗎?
    當然是為了躲避風寒。
    沒事兒,我一會兒就走了。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表示感謝。在這之後的幾天裏,我和這幾個流浪漢漸漸熟悉起來。從他們的交談中,我得知他們也都是在生活中被命運狠狠拋棄的人,各自有著悲慘的遭遇。他們雖然看起來邋遢、粗魯,但心地都很善良。
    一天晚上,大家圍坐在一起,分享著好不容易找到的一點食物,是飯店剩菜剩飯。
    突然,一個流浪漢小聲說:“最近聽說火車站最近非常嚴,抓人呢,快過年了,到年底了,犯罪的人特別多,警察叔叔也忙得不可開交 。
    在外流浪,咱們可得小心點。”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中的食物也瞬間變得難以下咽。表麵上我強裝鎮定,若無其事地應和著,可內心卻翻江倒海。我開始擔心,他們會不會察覺到我的身份?如果知道我就是那個被追捕的逃犯,他們會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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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每天都在極度的緊張與不安中度過。一方麵,我感激這些流浪漢給予我的溫暖和幫助,讓我在這冰冷的世界裏感受到了一絲人性的溫度;另一方麵,我又時刻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將他們也卷入危險之中。
    於是我說:“兄弟們,我得走了。”我艱難地開口。
    他們一臉驚訝,紛紛問道:“怎麽突然要走?去哪兒啊?”
    我低下頭,不敢直視他們的眼睛,“我……我有自己的打算,反正不能再待在這兒了。謝謝你們這段時間的照顧,等我安頓好了,再回來看你們。”
    他們雖然不舍,但也沒有多問,隻是叮囑我要小心。離開倉庫後,我再次踏上了逃亡之路。此時,天空中陰雲密布,一場暴風雨似乎即將來臨,而我就像一隻迷失方向的孤舟,在命運的狂風巨浪中,不知該駛向何方 ,但為了活下去,為了心中那一絲渺茫的希望,我隻能一步一步,在這未知而危險的道路上繼續前行 。
    時間過得好快,在外麵逃亡,不知不覺迎來了春節。街頭巷尾張燈結彩,喜慶的紅色將城市裝點得煥然一新,可這熱鬧卻與我無關。
    我躲在城郊一處廢棄的小屋裏,透過布滿灰塵的窗戶,望著遠處夜空中此起彼伏綻放的煙花,那絢爛的光芒在黑暗中一閃即逝,好似我曾擁有過卻又轉瞬即逝的幸福。屋內沒有一絲暖意,我裹著撿來的破舊棉被,仍止不住地瑟瑟發抖,肚子也餓得咕咕直叫。
    春節本是闔家團圓的日子,而我卻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想起小時候在孤兒院,過年時會給我們煮上熱氣騰騰的餃子,雖然簡單,卻滿是溫暖。如今,我卻連這樣的溫暖也成了奢望。
    想起了小時候,被富人從孤兒院領養,過年的時候,家裏的保姆會做一桌豐盛的長沙湘菜,會接到養母的上萬塊錢的大紅包。
    想起了,小時候父母還在的時候,坐在農村的炕頭上看著春晚,包餃子的場景,父親為我拿罐頭瓶子做的燈籠。
    外麵傳來孩子們的歡聲笑語,他們穿著新衣,手裏拿著鞭炮,在父母的陪伴下嬉笑玩耍。而我如今卻落得這樣的下場,這一切到底是老天作弄,還是……
    隻能蜷縮在這冰冷的角落,滿心都是恐懼與絕望。我不敢出去,生怕被人認出,可饑餓感卻愈發強烈,像無數隻螞蟻在啃噬著我的胃。
    猶豫再三,我決定趁著夜色出去找點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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