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又笑嗬嗬的問：“小姑娘，這個怎麽賣呀？”
    小娟子正在吃煎餅，聞聲看去，攤位前站著一位老漢，他褶皺發黑的棉襖爛著邊，滿臉皺紋寫滿滄桑，小娟子心頭湧酸動了惻隱之心。
    她把煎餅遞給小昭：“你幫我拿一下！”
    小昭看老漢沒有錢還來問，打擾姐姐吃飯很是不爽，“你先吃完再說！”
    小娟子把煎餅放到桌上過來給老人介紹。
    老人挨個問詢以後搖頭苦笑，他抬腿要走，隔壁男人倚著牆看笑話：“他不買的，就是閑的沒事幹亂問，你還給他介紹那麽詳細幹啥？”
    男人如此明目張膽挖苦老人，小娟子不願意搭理他。
    老頭子被說的不好意思，伸手從兜裏掏出一張酥軟的十元錢：“你看看這個能買哪種春聯啊？不用太好的，能貼就行，老婆子交代了說紅色喜慶！”
    小娟子看老人肩上的布袋子是醫院字樣，想著肯定是家裏有人生病吃藥沒有錢。
    “好，如果你隻要紅色喜慶那我給你搭配一下！”
    小娟子找了去年的存貨，都是完好無缺的對聯，又給他搭配了農村人愛買的掛錢，把存貨裏的油畫，福字，牛羊牲口棚的挨個拿出來卷了一捆子。
    老人連連搖手：“可不行，可不行，要不了那麽多！”
    “沒事，您拿著，都是去年的你不要介意就好！”小娟子伸手拿皮筋捆起來。
    “我還介意啥，老婆子病了很久了怕是也堅持不了幾天了，想著今年過年貼點喜慶喜慶！”老頭子伸出蒼老皴裂的手握著春聯，眼角泛淚。
    王彬正沒事朝這邊走過來，那個男人抬頭瞅到，他急忙大步迎上去，說是小娟子不會做生意十塊錢賣了那麽大一卷。
    老人滿意的開門走了，小娟子拿起煎餅繼續吃。
    王彬進來黑著臉：“那老頭買那麽多給了多少錢？”
    “十塊！”
    “啥玩意，買了那麽多才給十塊？你啥意思？”王彬瞪著眼，旁邊男人一臉壞笑等著看笑話。
    “沒啥意思，都是你去年的存貨啊，放那也是紙，他都那麽老了生病吃藥的便宜點給他沒問題吧！”小娟子振振有詞。
    “哦，舊的還行！我尋思新的那麽多成本都虧了！”王彬知道舊春聯都是沒本錢的，賣一分賺一分。
    他繼續往前走去上廁所，隔壁男人沒看到笑話一臉失落。
    小娟子看著他這個挑事鬼心裏怨氣。平時沒少找自己幫忙破錢，倒是個沒良心的。
    小昭開口打趣：“姐，我看你天天賣的那麽貴，宰人宰的不像樣，原來還有一顆菩薩心腸！”
    “哪有，隻是有時候難免會同情那些弱勢的人，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有的人吃香喝辣，有的人衣不蔽體。遇到了能幫一點算一點，我看這個老爺爺的老婆應該是大病，今年差不多就交待了，不然他不會花這錢跑這裏買春聯的。咱們也算是做了點好事積福吧！”
    “行！劫富濟貧！俠肝義膽！”小昭吃完抹抹嘴。
    “可以，詞匯量挺大！不愧是語文課代表。”
    “那賤男怎麽處理？”小昭盯著隔壁男人。
    “等著瞧！”
    “沒問題，後勤待命！我就喜歡跟別人對著幹！”小昭摩拳擦掌。
    下午三點，畫市最熱鬧的時候。人擠人的湧進來。
    男人一個人忙不過來，收到一個百元大鈔，他又習慣性的來找小娟子破錢。
    小娟子笑著搖頭：‘沒有啊，我今天也破了好幾個一百的。’
    男人沒辦法到後麵去，大家不熟都不願意破給他，據說破錢會傷了自己財運。
    接下來隻要到男人攤位前駐足問價格的，小娟子就招招手給他們吸引過來。
    小昭身後笑眯眯。
    男人破了一百塊回來，小娟子這裏都成交好幾單了。
    男人數了九十找給老太太，自己嘴裏嘟囔“賣你十塊錢費我多大勁！”
    從那一百塊錢以後，男人就沒有再開張，這玩意真奇怪了，就像打麻將破了風水，所有的人路過他那裏隻問價格就是不買，男人又急又氣，越是這樣越沒人買。
    旁邊幾個女人打趣：“今天老刁可沒怎麽賣錢呀！回去老婆子要給你貓洗臉了！”
    男人氣的不想說話。
    王彬又過來調貨。
    男人起身告狀：“你家閨女整治我！”
    王彬笑著問：“咋整治你了？”
    “下午不給我破錢，還搶我生意！”
    王彬瞪著眼“你一個大老爺們一天天的胡說，你做生意自己不帶零錢天天找我閨女給你破錢，我都懶得說你！你還委屈上了。不給你破就對了！”
    “我多此一舉跟你說！”男人拿著雞毛撣子回去生悶氣。
    五點鍾，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關門了。大家熬著時間。
    在市場裏賣畫就這點好，到點開門到點關門，不像之前在外麵有時候為了僥幸等人買能在雪地裏凍到天黑，往往還賣不掉一份。
    大家開始盤算今天賣了多少賺了多少，那些相互借錢的開始清算。
    付英過來悄咪咪的問：“今天咋樣？”
    “今天多，我姐和老刁搶人了！他一下午都沒咋開張！”小昭接話。
    “今天比昨天還多三百，總共賣了一千一！”小娟子悄聲說。
    “好好，太好了，還有沒幾天過年了，這幾天賣的都是純收入，今年保守算也能賺個一萬塊！”
    “嗯！差不多了，剩下七八天沒問題！”小娟子信誓旦旦。
    “行，一會兒就關門了，你們收拾收拾。”付英滿意的往後走。
    小娟子扭身回來整理著零錢。
    “嗨！！”一個男生拉著一個女生停在小娟子身後打招呼。
    小娟子扭身皺眉：“蘇強？”
    看著蘇強一副大人模樣，他西服筆挺差點沒認出來。
    身後跟著個女生，嘴巴大的有點離奇，黢黑的臉上浮著一層白沒有塗勻。劣質口紅沾了牙齒，她抱著蘇強的胳膊衝小娟子不友好的笑著。
    “這是？”小娟子吃驚到忘記表情管理。
    “這是我女朋友，今年來我家過年！”蘇強看到小娟子有些興奮，身後女孩子不樂意拽了拽他。
    “好好，出息了都有女朋友了。你要多穿點，咱們這冷不比北京！你臉都凍紅了。”小娟子故意關心蘇強看也不看女孩一眼，誰讓她對自己挑釁的！
    “行，我去後麵找我媽！等有時間咱們再聚！”蘇強拉著女孩走了。
    小娟子這才知道原來蘇強的媽媽今年也擺了攤子，隻是在最後麵。
    小娟子走出過道，她還沒有緩過神，剛才自己這麽邋遢的出現太丟麵子了。這個蘇強真是的。
    蘇強女朋友身後嘟囔：“我還以為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長啥天仙樣呢，原來跟個老大媽差不多！”
    “那是她天天做生意凍的，這裏幹活穿不了好衣服！她可優秀了！”蘇強不願意聽她詆毀小娟子。
    “切！有多優秀，還不是在這擺地攤。害我白打扮了！”
    “那都是暫時的！”
    “哼！”女孩不高興了，她扭著屁股往前走。
    小皮裙，緊身褲，引來周圍人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