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看啥呢？”小昭看小娟子愣了神。
    “我就想這個蘇強是不是有病啊，偏偏帶他女朋友來見我，關鍵還是我穿成這樣。小娟子展示自己的老太太帽子和一件黑的發亮的破大衣。
    “哎呦，都是同班同學，他還不知道你是啥樣的？”小昭不以為然。
    “不是，他到無所謂，但是你看他女朋友的眼神了嗎？她明顯在鄙視嘲笑我！奶奶個腿的，嘴巴大的能吃人了，那口紅比喝了死人血還紅，兩條羅圈腿，腰沒腰，屁股沒屁股的還鄙視我！氣死我了！”小娟子頓足。
    “別跟她一般見識！她不配！你是文化人，要的是內在。”小昭寬慰。
    “行吧，還是你會說話，今天晚上多給你五塊去炸火腿腸！”小娟子心裏舒坦一些。
    還有半個小時要關門，付英急匆匆往外走。
    “媽，你幹啥去？”小娟子看她表情不對急忙問。
    付英神色凝重頭也沒回的走了。
    “哎呀，這個人怎麽回事，理都不理人！”小娟子抱怨。
    “肯定是拉肚子，不好講唄！”小昭猜測。
    六點鍾到了，準時收攤，所有人都把門口東西放到屋裏，檔上破布，關了燈，三三兩兩往外走。
    小娟子左看右看也沒看到爸爸，“嗨，今天這兩位是啥情況？吵架了？”小娟子心裏嘀咕。
    “老板，給我炸十塊錢的火腿腸還有這個串子，這個雞肉！”小昭伸手點著。
    老板麻利下鍋，黑的發亮的油冒著白泡，小娟子凍的跺腳。
    “你們賣畫可賺錢了吧！我還尋思明年也讓我家孩子擺個攤！”女人自言自語。
    “還行，做生意都一樣，幹就有錢！”小娟子搓著手。
    女人笑臉盈盈：“說的對，幹就有錢！”
    拿著炸串，一邊走一邊吃，小昭隨意扔著竹簽子。
    兩人一路交談的往回走。
    剛到門口，就聽到院子裏爸媽在那低聲吵架。
    小娟子開了門，廚房裏王彬黑著臉唉聲歎氣，
    “咋啦？”小娟子一頭霧水摘帽子問。
    王彬氣的不說話，用下巴點了一下外麵。
    小娟子順著視線看過去，晾衣繩子上吊著兔子肉。
    “啥玩意，你的兔子不是留明年的種兔嗎？你又賣皮了？明年不養了？”小娟子詫異的問。
    這話一出，王彬徹底找到機會了：“都是那個挨刀鬼牲口給勒死的！”
    “你好好說話！誰勒死的？”小娟子聽不明白。
    付英接話：“今天你爸接到你大舅電話，你大舅說要來吃兔子肉，你爸以為他開玩笑就隨口說了句吃吧，結果人家真來了，把兔子全給勒死了！”
    “不是他哪裏有鑰匙的呀？”小娟子問出關鍵問題。
    “我給的呀！他們剛才到菜市場門口說是要來家裏吃飯，去買酒和菜跟我要鑰匙，我又不會知道他倆電話裏說了勒兔子的事！”付英歎了一口氣。
    “我大舅又來了？他咋還有臉來呢？上次鬧騰成那樣咋還來呢？我跟你們說我是不會再理他的！”小娟子黑了臉。
    “不是他自己，帶著招娣公婆那邊的親戚，他跟我要鑰匙我也不能說不給是不？回去讓人家笑話！哎呀，不就是幾隻兔子嗎，明年再買就是了，他打也打死了你們這樣能有啥用？”付英愁眉苦臉。
    “這幾隻兔子是上好的，我選了很久！”王彬不依不饒。
    付英心中淤堵，她扔了刀怒吼：“那你說咋辦？是你賤不拉幾跟人家開玩笑說行的，你要是爺們你去拿刀砍死他，要不就安靜點別來我這逼逼叨叨，我不想聽。”
    “你說的屁話！你咋不去砍他。”王彬歪嘴斜眼。
    “行！今天我就給你宰了他，行了吧！滿意了吧？”付英咬牙切齒。
    拿起刀剁的案板哢哢響。
    小娟子心裏難過又恐懼，忙了一天回來，熱乎飯吃不上，還要麵臨家庭紛爭。
    王彬看付英又發瘋了，他扭身回屋不想搭理。
    “哐當！”門響了，三弟帶著兩個男人進來，手裏又提回一箱酒。
    “大姐，我還沒好好給你介紹一下，這兩個都是楊飛的姨夫，他們也在縣城裏，以後你們互相幫襯！”三弟拽著兩人跟付英介紹。
    兩人十分尷尬，皮笑肉不笑的點頭。
    付英無奈一笑：“好，都進屋去吧，馬上開飯！”
    小娟子一看這場麵就知道今天又完了，弼馬溫大鬧天宮即將上演。
    “小娟子？”三弟不忘和她打招呼。
    小娟子黑臉扭到一邊，背對著三弟。
    氣氛瞬間尷尬至極。
    “去進屋吧，王彬屋裏張羅呢！”付英圓場。
    三弟扭身帶著兩人拿著酒往屋裏走。
    他們前腳離開付英後腳嗬斥：“你看看你，越大越不像個樣子，那是你舅舅你就這麽當著外人麵打他臉，讓他難堪！”
    “對，我就讓他難堪，我就不想讓他來咱家！我看到他就煩，一會兒喝多了又要鬧騰，你永遠都在重蹈覆轍！”
    “這是我家，還輪不到你這裏指指點點的！”付英看她嘴硬氣的不行。
    “那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家！我有權利管。我大舅把家禍害成啥了？你一直縱容他，關鍵我爸也是個軟骨頭也不敢對抗你。以後我不會再理他！說到做到！”小娟子毫不怯懦。
    “他是我親兄弟，你的親舅舅。你小時候他還給你買過衣服呢？你都忘了？白眼狼嗎？”付英開始打感情牌。
    “別，別拿親情輩分來綁架我，人好就走動，人不好就拉倒，親人也不行。我謝謝他給我買裙子。但是，不是買了東西就可以肆意傷害我。比起他給我帶來的驚嚇和陰影，我寧願不要他的任何東西！”
    “哎！反正你大了，我也說不過你，你以後會後悔的，身邊沒個親人變成獨根草，有個啥事都沒人幫。到時候跟你奶奶一樣萬人厭！”付英開始人身攻擊。
    “嗨喲，我寧願一個人清淨的死，也不想像你一樣被家人吸血麻纏著苟活！”
    “你罵誰是狗？”付英惱怒了，伸手想要打人。
    小娟子無語了，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她好漢不吃眼前虧扭身出去站到院子裏。
    屋裏，小昭看到三弟叫了聲大舅，她沒有小娟子那般排斥三弟。
    三弟剛才在小娟子那裏吃了鱉小昭倒是給他找補回來了。
    三弟掏出五十塊錢給了小昭，摸了摸小昭的腦袋：“這小家夥聰明，從小跟我就親！不像大的生分。”
    身邊兩個男人也紛紛附和。
    王彬剛才對付英的氣焰在遇到三弟幾人變的煙消雲散，他判若兩人在酒菜上桌喝了起來。
    小娟子站在院子裏手裏晃蕩著晾衣繩宣泄不滿，嘩啦啦的木夾子聲音聒噪刺耳。
    她怒目屋裏的王彬，明明剛才快要罵死大舅了，如今倒是又巴巴坐那吃喝起來。
    如此沒有定性兩麵三刀的人讓小娟子鄙視。
    “你別拽了，一會兒把繩子拽斷了！還不滾回去吃飯！”付英看小娟子給自己上眼藥心裏憤懣。
    小娟子沒說話開門走了。
    大雪天，她一個人走在後壩上，北風蕭瑟，心涼如水。
    此刻小娟子突然有了離家出走的想法，她再也不想管愚蠢的爸媽了。
    過不好都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