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就別養活了，有來收羊的趕緊賣了吧！”付英看爹娘吃力。
    爹沒有說話，當初酒桌上承諾王彬挺容易，實際做起來有點難度。最近情況也比較棘手。
    “賣就賣了吧，爹胳膊疼也弄不了了！關鍵放的提心吊膽，我擔心哪天給抓了去白瞎了錢！”
    “那幾天張亮家有親戚來收羊的！不知道今天來沒來。”娘接嘴。
    “那就賣了吧，正好你們也不用受累了，我拿現錢回去也能周轉！”付英覺得幹脆賣了省事。
    “要不再等等秋天長點肉賣？”爹感覺還是不妥當又試探的問。
    “等啥呢，幾個月也長不了多少，何況最近退耕還林查的緊要是讓人給抓了更不劃算！”娘極力勸阻。
    “賣吧，有人收就賣！”付英看著小不點羊羔無語搖頭。她知道爹的把戲，自己沒借給錢有些理虧也不便挑明。
    “我現在就去給你打聽打聽！”娘抬腿往外走。
    爹看著老婆子的背影對付英說：“你看，我就說裝的吧，一天天的沒事淨瞎叨擾你們！”
    付英低頭苦笑。
    趁娘出去看羊販子的功夫，付英到小賣店買了奶粉和雞蛋回來，氣歸氣孝敬歸孝敬。
    付英娘不多時也回來了，她扶著門框喘氣：“張亮親戚今天來收羊了，就是給的價格不高，大羊三百五，小羊羔一百！”
    “哎呦，嘖！又掉價了？”爹聽到這個數字愁眉苦臉的，這羊價從過年到現在直線下跌。
    “肯定是退耕還林鬧的，人們都集中起來賣羊價格才掉的，今年過年羊肉肯定要暴漲！”付英碎碎念。
    “那你看咋弄？賣還是不賣？”娘眼神詢問付英，這價格確實夠嗆。
    “賣吧！還等啥呢？一兩年之內價格都不會漲的！”付英當機立斷。
    “那行，我去跟人家說一聲！”娘說完又走了，完全看不出是生病的人！
    不多時，一輛拉羊的車開進院子，車上幾隻小羊咩咩的叫著，羊販子從車上下來。
    付英爹見狀麻利穿鞋下地跟著到了羊圈。
    男人詢問“全賣？”
    “全賣！”付英斬釘截鐵。
    “賣了也好，等幾天還要掉價！”羊販子開始拿繩子準備捆。
    羊裝上車，各個焦躁不安，知道肯定沒啥好事，拚力想要跳出來。
    羊販子數了數。大羊五隻，小羊五隻。
    付英拿著錢象征性的看了看真假。羊販子打趣：“我沒有假錢！”
    付英懶得搭話收起錢。
    羊販子開車走了，空蕩蕩的羊圈還殘留著新鮮的羊糞球。
    她拿出一百留給爹娘“這點錢你們買點營養的吃，都瘦的皮包骨頭了！”
    “我們可不要，這羊是王彬花四千買的。養了半年還給人家虧一半多，到時候又該說閑話了！”娘接嘴。
    “說啥閑話呢，都是他吃飽了撐的要買羊。碰上人家退耕還林了，他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付英不高興。
    娘湊過來伸手拿起錢，她太需要錢了，自從三弟走了以後一毛錢沒給郵寄回來，天龍天天都跟著吃住，自己兜裏比臉還幹淨，實在扛不住了。
    “三弟沒有回來嗎？有沒有打錢？”付英詢問弟弟的情況。
    爹一聽也不高興了，他扭頭歎氣：“回來啥呢，連個鬼影都沒看見，別說錢了，有惠春在一毛別想往回郵寄！”
    “那天龍也就不管了，念書啥的也不在意！這孩子都瘦成啥了！”付英擔憂。
    “嗨!誰知道呢!招弟偶爾也會過來給送吃的，還挺孝順的！”爹說著躺下了，以後不用再去放羊了，自己也不用提心吊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招弟現在咋樣？”付英在堂屋問娘。
    娘悄咪咪的“招弟上個月流產了！”
    “啥？咋回事呢？”付英一臉不可思議。
    “說來也寸！那天楊飛去他爹家喝酒，說是小兒子要結婚了。不知道怎麽搞的晚上回去就吵著要招弟再生個兒子！招弟生氣了就跟他打了一架，天不亮自己又去山上放牛，結果回來就流產了。”
    “哎呀，楊飛這個挨刀鬼玩意真不是個東西，當初就不看好他，果不其然，不用說就是他那個死娘給攛掇的！”
    “哎，你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按道理是要給人家生個兒子傳宗接代的。。。”
    “行了吧，快打住吧，多老套的思想了，現在以為還是過去啊，生個兒子能套馬拉車的，現在都是什麽時代了，女孩子也挺好，我當初就是被老思想給蒙蔽了，害的差點丟了半條命給人家生兒子。窮人才要生兒子呢，富人家生啥都好！”付英現在不能聽到這種話，仿佛就看到羞恥的自己。
    “嗬嗬。。。”付英娘不再說話了。
    “那她流產送醫院了沒有，坐月子沒有？你說說當初一點不聽話非要嫁給同村說是照顧爹媽，看看最後落了個啥？
    我們縣城裏的小媳婦各個穿的幹幹淨淨的天天做個飯就已經是不錯的了，哪像她上山下地，放馬喂牛的，這嫁人嫁的更苦更累了，用我們小娟子的話圖啥呢！”付英嘮叨個沒完。
    娘不想聽了“你不回了嗎？等會兒回去的車不多了！”
    付英看了看時間，也不早了：“那我就回，你這是沒事了吧！”
    “沒事了！以後不捯飭你們了！”娘悠悠的說。
    “不是不捯飭，你真有病了再說，我們也要忙沒時間的！三妹每次就會給我打電話，好像我不用上班賺錢養家一樣！”付英被捯飭久了也不耐煩。
    “知道了，你回去慢點！”娘囑咐。
    付英揣著錢往村口走。遇到胖嬸黑著臉，身後跟著兒媳婦。
    付英心想“造孽啊，這樣的婆家你是咋打著燈籠找到的？”
    大狗和小梅子辦完所有手續開車來到付英家。
    門口小梅子緊張的心狂跳。
    “哎呦，你行不行啊！一把年紀還是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大狗嗔怪。
    “我這不是激動嘛！這麽多年沒見不知道她變成啥樣了！我都老了！”小梅子有些情怯。
    “當當！”大狗敲門。
    沒有人應答。
    “這門沒有鎖啊，應該是家裏有人呢！”大狗伸手從門洞進去摸索。
    “今天星期天，孩子們在呢!你應該提前給付英打個電話，萬一她不在家去幹活呢！”小梅子責怪。
    “她下午都在家的，我那次看到她幹活回來，她說了都是半天活的!”大狗依然不放棄的摸索著。
    “誰呀？”小昭拎著火鏟從屋裏出來，氣勢洶洶的責問。
    “是我!”
    “說了跟沒說一樣！我就問你是誰？”小昭站在那無語至極。
    “哦！我是你媽的朋友，你媽媽在家嗎？”大狗低頭往裏頭看，門洞太小隻能看到一個孩子的腳。
    “我媽去我姥姥家了!”小昭想到這個人可能就是那個送給家裏東西的朋友。
    “她啥時候回來？”大狗追問。
    “不知道！”小昭走過來開門。
    “好，知道了！我們改天再來！”大狗看了看旁邊的小梅子和小雨，皺眉攤手表示付英出去了不在家。
    “當！”門開了，小昭站在那瞅了幾個人。
    小梅子滿眼失落的解釋：“我們都是你媽媽一個村子的朋友，本來想過來看看她，沒成想她不在，這些東西都是我們帶來給你們吃的，你拿進去吧！”
    “額～”小昭愣在那不知道該不該要。
    正在幾人交談中。
    付英拐進巷子，她遠遠看著幾個人彎腰低頭在自家門口拉扯。
    付英心頭一緊，這是又鬧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