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鍾在六點半準時炸響，我閉著眼摸過手機按掉，腦子裏還飄著淩晨兩點才睡的困意。剛想翻個身賴三分鍾，身旁兒子“噌”地坐起來，揉著眼睛喊“媽，我書包呢？”
    這一嗓子，直接把我拽進“開學首日緊急模式”。我趿著拖鞋衝進兒子房間，他正站在衣櫃前發呆，校服褲子套了一條腿，另一條腿還在外麵晃。“昨天不是讓你把校服放床頭了嗎？”我一邊問，一邊蹲下來幫他拽褲子，手指碰到他冰涼的腳踝，又趕緊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燒，懸著的心先落了一半。
    “我忘了……”兒子低頭摳著衣角，聲音越來越小。我沒工夫跟他計較，轉身往客廳跑，想著先把早飯熱上。剛擰開燃氣灶，就聽見兒子在房間裏喊“媽！我的紅領巾找不著了！”
    我手裏還握著平底鍋，火還沒關，隻能先把鍋撂在灶上，跑回房間幫他找。衣櫃裏翻了個遍，床底下用掃帚掃了掃，連他昨天扔在沙發上的外套口袋都摸了，愣是沒見紅領巾的影子。“你再想想，昨天放學回來放哪兒了？”我耐著性子問，其實心裏已經開始冒火——昨天特意跟他說，把開學要帶的東西都歸置好，他滿口答應，結果還是這樣。
    兒子皺著眉想了半天，突然拍了下手“哦！好像放書房書桌抽屜裏了！”我又一陣風似的衝進書房，拉開抽屜，果然看見一條鮮紅的紅領巾壓在練習本下麵。捏著紅領巾跑回房間時，眼角瞥見牆上的掛鍾——已經七點十分了，離學校早讀開始隻剩四十分鍾。
    剛把紅領巾給兒子係好，廚房傳來“滋滋”的聲響，我一拍大腿“壞了！雞蛋要糊了！”衝進廚房，鍋裏的煎蛋已經黑了邊，油煙順著抽油煙機往外飄。我趕緊關火，把糊掉的雞蛋倒進垃圾桶，重新打了兩個雞蛋下鍋。油濺到手上，疼得我齜牙咧嘴，也沒空去衝涼水。
    “媽！我的文具盒呢？”兒子又在客廳喊。我盯著鍋裏的雞蛋，深吸一口氣“你自己先找找，昨天不是你自己收拾的嗎？”話音剛落，就聽見“嘩啦”一聲，好像是什麽東西掉在地上了。我關火跑出去，看見兒子蹲在地上，書包裏的書撒了一地，他手裏還拿著一個變形玩具。
    “你找文具盒，拿玩具幹什麽？”我壓著脾氣問。兒子低著頭，小聲說“我想把玩具放進書包，課間玩。”我沒說話，蹲下來幫他撿書。語文書的封麵皺了，數學練習本的角卷了，我一邊捋平，一邊把書放進書包裏。“玩具先放家裏，放學再玩，現在趕緊找文具盒。”
    我們倆在客廳裏翻來翻去，沙發底下、茶幾抽屜、電視櫃後麵，都找遍了，還是沒見文具盒的影子。我看了眼掛鍾，七點半了，再不走就該遲到了。“算了，先去學校，我一會兒給你送過去。”我抓起兒子的書包，拉著他就往門口走。
    換鞋的時候，兒子突然指著我的腳“媽，你穿的是兩隻不一樣的拖鞋。”我低頭一看，左腳是粉色的，右腳是藍色的，忍不住笑了——剛才忙得暈頭轉向，居然穿錯了鞋。我趕緊換上皮鞋，拿起車鑰匙，拉著兒子往樓下跑。
    開車路上，一路紅燈。我看著前麵排成長龍的車隊，心裏急得不行。兒子坐在副駕駛座上，還在念叨“我的文具盒到底在哪兒啊？會不會丟了？”我騰出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別擔心，肯定在家裏，等我送完你回去找，中午給你送到學校。”
    好不容易到了學校門口，校門口已經擠滿了家長和學生。我幫兒子背上書包，又檢查了一遍他的紅領巾和校牌“上課認真聽，中午我給你送文具盒。”兒子點點頭，轉身跑進了學校。我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學樓門口，心裏突然鬆了一口氣。
    開車回家的路上，沒有了兒子的吵鬧，車廂裏安靜得很。我打開車窗，風吹在臉上，很舒服。剛才的慌亂好像還在眼前——找紅領巾、煎糊的雞蛋、撒了一地的書、穿錯的拖鞋，每一件事都讓人頭大。但現在，看著路邊的樹慢慢往後退，心裏卻莫名地踏實。
    回到家，我先去廚房把沒吃完的早飯收拾了，然後開始找兒子的文具盒。剛走進書房，就看見文具盒安安穩穩地放在電腦桌上，上麵還壓著他昨天畫的畫。我拿起文具盒，忍不住笑了——昨天他說要把畫放進書包，結果把文具盒忘在了桌上。
    我把文具盒放進包裏，準備中午給兒子送過去。然後坐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身上，暖暖的。沒有了兒子的“媽媽，我找不著xx”，沒有了此起彼伏的催促，家裏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其實，剛才在學校門口看著兒子走進教學樓的時候，心裏除了鬆口氣，還有點莫名的失落。以前他上幼兒園的時候，每天送他去學校，他都會拉著我的手不肯放。現在他上小學了，個子長高了，也越來越獨立了，慢慢不需要我時刻陪著了。
    但這份失落很快就被“清淨”的快樂取代了。我打開電視，找了一部之前沒看完的電視劇，窩在沙發裏，一邊喝水一邊看。沒有了需要隨時回應的呼喚，沒有了需要立刻解決的“緊急情況”，這種不用“連軸轉”的感覺，真的太舒服了。
    中午去學校給兒子送文具盒，他接過文具盒，笑著跟我說“媽，謝謝你。”看著他蹦蹦跳跳跑進教室的樣子，我心裏暖暖的。其實，早上再怎麽雞飛狗跳，隻要看到他開開心心的，就覺得一切都值了。
    下午回到家，我把家裏收拾了一下，拖了地，擦了桌子，把兒子散落的玩具歸置好。然後坐在書桌前，打開電腦，想寫點東西。陽光從窗戶照進來，落在鍵盤上，一切都安安靜靜的。
    我想起早上的慌亂，忍不住笑了。其實，每個開學季的早上，大概都是這樣吧——一邊急得跳腳，一邊又在心裏默默為孩子加油。看著他一點點長大，一點點學會自己處理事情，雖然過程有點“雞飛狗跳”，但更多的是欣慰。
    現在，家裏還是安安靜靜的，等著兒子放學回來。或許晚上又會有新的“小插曲”——比如忘記寫作業，或者找不到明天要帶的課本，但那又怎麽樣呢？生活不就是這樣，在一個個“雞飛狗跳”的瞬間裏，藏著最真實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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