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妻》第三部分：初嚐艱辛
    清晨，當第一縷曙光如絲縷般輕柔地穿透薄如蟬翼的雲層，稀稀落落地灑在大地上時，世界仿佛從沉睡中緩緩蘇醒。然而，對於周氏而言，這新一天的開始，卻意味著又要踏上那布滿荊棘與屈辱的乞討之路。
    她早早便起了床，屋內簡陋至極，僅有的一麵破舊銅鏡中，映出她那憔悴卻又透著堅定的麵容。她下意識地捋了捋耳邊淩亂的發絲，用粗糙的手指輕輕撫平衣衫上的褶皺，盡管那補丁摞補丁的衣服早已破舊不堪，但她仍希望能保持一絲體麵。隨後，她懷揣著那隻破舊得缺口愈發明顯的碗，深吸一口氣，邁出了家門。
    周氏來到鄰村，這個她已多次前來乞討的地方，每一寸土地都見證了她的卑微與無奈。村頭那座氣派非凡的張大戶家，朱紅色的大門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在陽光的映照下閃耀著刺眼的光芒。門口那對威風凜凜的石獅子，齜牙咧嘴，仿佛在無情地審視著每一個靠近的人。
    周氏緩緩走到門前，抬起手，那手因長期勞作而布滿老繭，指關節處還帶著尚未愈合的裂口，在寒風中微微顫抖。她輕輕叩響了門環，“咚咚咚”的聲音在寂靜的清晨顯得格外突兀。不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家丁探出頭來，看到是周氏，原本平靜的臉上瞬間堆滿了厭惡，不耐煩地嚷道：“又是你，怎麽天天來，我們家又不是救濟站！”
    周氏趕忙賠著笑臉，聲音中帶著一絲哀求，低聲說道：“小哥，行行好，我家裏實在揭不開鍋了，您就給點吃的吧。”家丁冷哼一聲，眼神中滿是不屑，正要關門，這時，屋內傳來一個女人尖銳刺耳的聲音：“誰在門口吵吵嚷嚷的？”家丁連忙轉身，恭敬地回答：“夫人，是那個討飯的。”
    話音剛落，一位身著華麗綢緞衣裳的女人邁著高傲的步伐走了出來。她頭上的珠翠首飾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周氏的自尊之上。女人上下打量了周氏一番，眼神中滿是嫌棄，如同在看一件令人作嘔的髒東西，尖聲說道：“瞧你這副寒酸樣，天天來討，真晦氣！我們家可沒有多餘的東西給你，快走吧！”說完，便一甩袖子，那寬大的衣袖帶起一陣風，仿佛要將周氏徹底吹離這個地方。家丁也緊跟著“砰”的一聲關上了門，那巨大的聲響在周氏耳邊回蕩，如同重錘一般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周氏無奈地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失落與無助。她轉過身，腳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鉛一般，緩緩離開了張大戶家。此時，天空中不知何時飄來了幾朵烏雲，將陽光遮蔽得嚴嚴實實，仿佛也在為她的遭遇而黯然神傷。
    她沒有放棄，又走向了村子裏的其他人家。然而，大多數人家都對她避之不及。當她靠近時，有的人家直接“哐當”一聲關上了門，那緊閉的門扉仿佛是對她的一種無情拒絕；有的則惡語相向，那些刺耳的話語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向周氏的心。
    “走開，走開，別來我家門前，看著就心煩！”
    “年紀輕輕不幹活，出來要飯，真丟人！”
    麵對這些冷漠與羞辱，周氏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的嘴唇微微顫抖，內心如同被無數隻螞蟻啃噬著。但她不斷地告訴自己，為了苦兒，為了他們的未來，一定要堅持下去。她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淚水，繼續向前走去。
    不知不覺，已到中午，熾熱的太陽高懸天空，無情地烘烤著大地。周氏又累又餓，腳步也越發遲緩。她感覺自己的雙腿像被繩索緊緊捆綁住，每邁出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此時，她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仿佛在抗議這漫長的饑餓。
    正當她感到絕望的時候，突然，一股飯菜的香味如同希望的信號，鑽進了她的鼻腔。她順著香味望去，隻見一位老婦人正坐在自家門口吃飯。老婦人的麵容和藹慈祥，歲月在她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卻也賦予了她一種溫和的氣質。她的頭發已經花白，幾縷發絲在微風中輕輕飄動。
    周氏鼓起勇氣，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上前去。她的聲音因為饑餓和疲憊而變得沙啞，說道：“大娘，您行行好，給點吃的吧，我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老婦人放下手中的碗筷，用那滿是關切的目光仔細地打量了周氏一番，眼中滿是憐憫。她輕聲問道：“姑娘，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出來乞討呢？”
    周氏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她將自己丈夫一心苦讀，家中卻貧困交加，連基本的生活都難以維持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心底擠出來的。老婦人聽後，深深地歎了口氣，眼中滿是同情，說道：“唉，真是個可憐的孩子。”說著，她緩緩站起身來，走進屋內。不一會兒，老婦人從屋裏拿出一個窩頭遞給周氏，輕聲說道：“姑娘，快吃吧，別餓著。”
    周氏接過窩頭，那一瞬間，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湧而出。她哽咽著說道：“大娘，謝謝您，您真是好人。”老婦人微笑著，那笑容如同冬日裏的暖陽，溫暖著周氏的心，說道：“孩子，快吃吧，生活再難，也總會有希望的。”周氏狼吞虎咽地吃著窩頭，這一刻，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窩頭，對她來說，仿佛是世間最美味、最珍貴的食物。每一口吞咽，都讓她感受到了久違的滿足，也讓她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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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窩頭，周氏的體力逐漸恢複了一些，心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她告別了老婦人，再次踏上了乞討之路。盡管依舊遭受了許多冷眼和拒絕，每一次被驅趕、被辱罵，都如同一把鹽撒在她早已傷痕累累的心上，但她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感到絕望。因為她知道，隻要能為苦兒多討到一點吃的，多攢下一個銅板，就離苦兒的科舉夢更近一步。
    夕陽西下，天邊的晚霞如同一幅絢麗而又悲壯的畫卷，將天空染得通紅。那紅彤彤的色彩，仿佛是周氏一天的苦難與堅持所凝聚而成。周氏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懷揣著討來的一點食物和幾個銅板，踏上了回家的路。一路上，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苦兒看到她帶回去的東西時那欣慰的笑容。想到這裏，她的腳步也變得輕快了許多，盡管每一步都依然帶著酸痛，但心中的信念卻愈發堅定。
    當周氏回到家中時，屋內已經亮起了微弱的燈光。苦兒已經從外麵借書回來，正坐在那張破舊的桌子前，就著昏黃的燈光看書。看到周氏疲憊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苦兒連忙放下手中的書，迎了上去，心疼地說道：“娘子，你回來了，今天怎麽樣？”周氏笑著將討來的食物和銅板遞給苦兒，那笑容中帶著疲憊，卻又充滿了幸福，說道：“苦兒，看，今天運氣還不錯，討到了一些吃的，還攢了幾個銅板。你看，咱們離科舉又近了一步呢。”
    苦兒接過東西，看著周氏那滿是疲憊卻又洋溢著幸福的臉龐，心中一陣感動，淚水再次模糊了他的雙眼。他緊緊握住周氏的手，聲音顫抖地說道：“娘子，你受苦了。我一定會努力讀書，將來考取功名，讓你過上好日子，絕不再讓你受這樣的委屈。”周氏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苦兒，隻要你能有出息，我受再多的苦都值得。”
    在這個破舊的茅屋裏，雖然生活依舊充滿了苦難，但他們的愛情卻在這苦難中愈發堅不可摧，如同黑暗中的一盞明燈，照亮著他們前行的道路。每一次的挫折，都讓他們的心貼得更近；每一滴的淚水，都讓他們的信念更加堅定。他們知道，未來的路或許依舊艱難，但隻要他們攜手相伴，就沒有什麽能夠將他們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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