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夜有些遲疑，還是小跑著過來，裝了副瑟瑟發抖的樣子，試圖博得可憐，卻被祁漾抓住了命運的後脖頸。
    祁漾拎著他一路進到裏間，看浴桶裏的水還沒倒，將他放裏麵涮了涮，抖了抖，便丟給了美景。
    “擦幹了後帶出去。”
    美景有些想問怎麽處置，但看他這樣子，應該隻是暫時生氣，不到要把狗丟了的地步。
    祁漾兀自生了會兒悶氣，002擠到他手邊蹭了蹭他，他才終於露出點笑意，撓了撓它腦袋。
    “還是小黑乖。”
    他重去挑了條發帶，比劃著002的腦袋和脖子大小，稍微係緊了些。
    “難受嗎？”
    002搖頭，吐著舌頭，歡快地露出肚皮來，等美景抱著伽夜出來，它又猛地翻身朝向他們，發出一聲古怪的聲音，把美景和剛進來的良辰嚇了一跳。
    祁漾橫移低頭，頓時沉默了。
    他一手捉住狗頭，一手去調整它嘴巴的弧度，撥到一個自然的位置，然後給了它腦袋一巴掌。
    “給我正常笑。”
    好不容易離開了詭異遊戲，還要看這麽掉san的狗笑，簡直了。
    伽夜被美景帶去了她房間，祁漾翻了會兒家裏那邊新寄來的話本子，便也睡了。
    會給他寄話本子的隻有龍靈兒，良辰見他終於有了鬆動，心下稍安。
    夜裏祁漾睡得迷迷糊糊，懷裏突然一空，緊跟著有人擠了上來，仿佛暖爐，隻是氣息實在陌生。
    他不安地皺起了眉，眼睫輕顫，呼吸也錯亂起來，在那人靠近過來時掙紮去推他。
    眼看著他要醒來時，頭頂傳來輕聲低語：“睡吧。”
    這一句話似乎帶著什麽法術力量，他逐漸平靜下來，睡顏恬靜安詳，隻是身體微微蜷縮著，看著乖巧又可憐。
    伽夜有些奇怪他今天態度怎麽和昨天不一樣，但想著他現在好似沒在做噩夢，又覺得自己可能抓住了什麽關竅。
    他看著這個嬌氣又漂亮的小公子，抬手輕摸上他臉頰，略微粗糙的指腹擦過，輕易便留下了淡淡紅印，觸感滑膩柔軟，像是上好的嫩豆腐，讓人恨不得咬一口嚐嚐。
    他看了許久，越看越歡喜，遵從本心去親了親他臉頰。
    係統205不合時宜地開口破壞氣氛：“你打算一直當偷花賊？”
    被堵上嘴扔在地上的002一邊扭成蛆，一邊在私聊頻道問祁漾：“你就打算這麽被他占便宜？”
    伽夜有些苦惱。
    祁漾則很是擺爛：“我又沒反抗的選擇。”
    當然，也是他沒打算反抗。
    要是這伽夜長得醜一點，他這會兒可能已經把祁瀾叫出來了，或者讓002直接開席大吃。
    不過這人除非徹底弄死，不然後續問題會比較麻煩。
    以這人行徑，也到不了魂飛魄散那地步。
    總而言之，好在伽夜長得好。
    兩個見色起意的人一拍即合。
    不過祁漾想到原身的經曆，開始思索自己該怎麽應對。
    經曆過現代社會三觀洗滌的伽夜，也覺得這樣不太妥當，同樣陷入沉思。
    昨晚上他侵入了這人記憶，那些模糊的片段是什麽？
    讓他莫名就很在意。
    兩個從沒正經對話過一句的人在此刻達到了出乎意料的同頻。
    次日早上，祁漾若有所思地看著隻有自己和一隻小狗的床。    這樣的神情在龍樂陽身上堪稱稀世奇觀，以至於良辰和美景進來時心下一緊，以為是又發生了什麽事。
    “公子，怎麽了？”
    他緩緩搖頭。
    “沒什麽。”
    他繼續出去拓寬社交圈，各門大課都去聽了聽，傍晚時帶著個食盒去了雲霄峰。
    收到他求見的訊息，重重陣法讓開道路，山上風雪停歇，一隻仿佛透明的靈蝶飛出，領著他們到了山頂。
    一切和前一天來沒什麽差別。
    他說了自己想回去幾天的事，玄清替他鞏固了對寒毒的壓製。
    這畢竟不是自己的工具人，壓製完就走多少有點不太尊重人。
    祁漾態度自然地單方麵聊了幾句，問起茶喝得怎麽樣，玄清終於從他那蒲團上離開，領著他去了隔壁屋，也順便叫了良辰美景進來。
    相比起來，隔壁這個疑似書房的屋子要更體麵許多，稱得上一句雅致。
    “會泡茶嗎？”
    祁漾十分坦然地搖頭：“不會。隻看過。”
    良辰道：“尊者，可否我來？”
    玄清看了她一眼，明顯沒有讓出位置的打算，等他動手時，良辰又坐了回去。
    玄清動作行雲流水，自帶某種韻味，隱隱與大道相合，如果不是劍修，大概也會是個很好的茶修。
    祁漾安安靜靜看著，隻是目光有些不聚焦。
    玄清不經意瞥了一眼，見他神遊天外，心中暗歎一口氣，並未出聲。
    待到茶香逐漸蔓延開，祁漾才收斂發散的思維。
    他剛在想該怎麽避免玄清死亡的結局。
    原身分辨不出，但世界線裏分明提及，玄清並非是因為扛不住雷劫隕落，而是因為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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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不清楚這心劫到底是因為什麽？
    是因為他的師尊華蓮，還是因為他的兩個弟子？
    這兩個弟子當然不包含龍樂陽，雖然龍樂陽看著最不省心，但對比起另外兩個，卻堪稱一個乖寶寶。
    玄清的師徒緣似乎總沾著點不詳，師尊華蓮就不說了，最看重的大弟子為了和小徒弟的感情連修行都不顧，小徒弟淩尋麽，簡直是個大寫加粗的孽障。
    一碗茶被推到祁漾麵前，玄清問道：“樂陽，想修煉嗎？”
    祁漾一愣，心下暗自警惕起來。
    這似乎是第一次有人問“龍樂陽”想不想修煉。
    但讓他修煉，明顯不是個容易的事。
    他抿著唇看他，目光迷惘，總是直白了然的情緒逐漸變得複雜，半晌搖了搖頭，語氣說不出的堅定：“不想。我不想修煉。”
    “為何？”玄清神情不變，語氣也沒有波瀾，平靜地看他。
    祁漾捧著茶碗焐手，避開他視線低頭看著茶湯液麵，總有一點不穩晃動，表麵卻始終平整潤澤。
    “很麻煩。我很懶的，現在這樣就挺好。”
    玄清輕歎，替良辰美景也各倒了一杯，隨即自斟自飲，一室靜謐。
    一盞茶喝完，祁漾起身告辭，走之前回頭看了他一眼，離開時莫名有點失落。
    玄清又飲了會兒茶，收拾好茶具後回了自己房間。
    他看著桌上那笨重的五層食盒良久，過去打開，眉心緩緩皺起，生出了些懊惱來。
    但這會兒他們隻怕是已經回到了住處了。
    對於一個渡劫期的修士，餐風飲露便能活，口腹之欲也早已戒掉，自從大徒弟結丹，他便鮮少用這些飯食，更別說和誰共餐了。
    看著像是廚修做的，加了不少利於身體，普通人也能吃的靈材。
    鎮壓寒毒時他檢查過這個徒弟的身體情況，靈根著實不錯，但為了不刺激到寒毒，早早被封印了丹田。
    所有靈氣進入體內，最多淬煉滋養一下他的骨和肉，卻不會進入經脈和丹田。
    祁漾現在習慣性腦子空空，沒想到他師尊居然真沒留他一起吃飯，於是去蹭了廚修師傅剛給他自個兒做的晚飯。
    良辰美景過意不去，左右也已經辟穀，便就算了。
    又過兩日，樊無憂早上來叫祁漾，卻沒想到這表弟日常睡到日上三竿。
    祁漾昨晚上裝了半夜的激動，正是困著的時候，聽到要回去，用盡了所有能量爬了起來，而後便跟個木頭人一樣，揉著惺忪睡眼，打著哈欠，由著良辰美景替他穿好衣服。
    從無妄宗到龍家領地，即便有靈舟直線飛行，一行人也是下午才到。
    祁漾沒讓樊無憂和良辰美景提前通知，但樊無憂以前來過數次，她的靈舟出現在領地上空的第一時間便被認了出來。
    她一向在意禮節，雖然這次被強按下了遞拜帖這一步，卻還是主動在領地周圍將靈舟降了下去，變小收起來時也有人迎了過來。
    那人見到不光是她，還有二公子，立刻安排了車駕拉著他們往位於中心的主家去，同時通知主家。
    極雷飛馬拉車，速度不比靈舟慢，但龍家領地範圍極大，也足跑了兩刻鍾才到。
    龍家人得到消息，早便等著，歡歡喜喜時，祁漾看到了絞著手指頭站在樊疏影後麵的龍靈兒，下意識便皺起了眉，重重咬了下嘴唇，還是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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