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漾抬手輕輕搭在龍靈兒的頭上，揉了揉，小姑娘頓時淚眼汪汪起來。
    她似乎想像以前一樣和這個二哥親昵，但回憶起之前被推開的經曆，最終隻是緊緊攥著身側的衣料，抿著唇，忍著淚。
    其實這個龍靈兒和祁漾之前經曆的某個世界女主很像，因為自己的愛情，間接害死了親人，但他對這個小姑娘明顯要寬容許多。
    或許單純是因為原身對她感情較深，又沒要報複的任務，他站著說話不腰疼……
    或許是因為這個世界的龍家在因為各種不好定性的原因下，確實像個反派，而非像那個世界的人，全然無辜地受到無妄之災……
    也或許是因為龍家人死得還算體麵……
    不好說。
    左右原身對這個妹妹雖然心有怨怒，卻還是想救一救的。
    讓她知道未來發生的事，就當是一點小小的懲罰和警告。
    一家人吃了頓還算溫馨的晚飯，飯後祁漾遊走在龍家人中間，趁龍靈兒帶著樊無憂去玩時，意思意思問了問關於淩尋的進展。
    得知還沒找到人，他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失望，不安的陰雲籠罩上他眉眼。
    說起龍家至寶的事，龍家主還沒脫手轉出去。
    他明顯比腦子空空的二兒子靠譜，以至寶為核心開辟了多條方案。
    總而言之，淩尋隻要有點不安分因子，就算最終拿到至寶，也別想覺醒血脈。
    不過和祁漾說是一回事，龍家主他們也沒把他納入計劃的一環。
    正常來說，重生並不會加智商，他們對“龍樂陽”幾斤幾兩了如指掌，像是關於淩尋的，他比較了解，他們才會多問幾句，具體的實施計劃說的都是簡略版的。
    再加上“龍樂陽”一直留在無妄宗那，龍家這邊的事他很多都鞭長莫及，知道太細也實在沒必要。
    於是祁漾便由著伽夜賴在他身邊光明正大地竊取情報了。
    龍家這邊看著一切安排妥當，祁漾隻希望他們別臨到關頭又降智。
    伽夜發現龍家都找不到人，心下歎息，在發現他們打算利用淩尋提純家族血脈時也不算意外。
    這一家看著溫馨和睦，但畢竟還是個家族，家族靠愛可沒什麽未來，家族利益才是唯一的準則，為了這一準則，什麽都可以犧牲，能這麽一致地寵著個沒什麽用的龍樂陽也是難得。
    不過他看了看，覺得可能是因為龍樂陽對家族無害，又是個愛撒嬌的性格，這個嬌氣的家夥反而粘合出了一個看著溫暖的家。
    ……
    說好的待兩天，祁漾卻在龍家一直待到了年末，每天輪流當著龍靈兒以外的人的小尾巴，跟著到處跑。
    樊無憂也有好幾年沒來了，和樊宗主說了一聲後，便幹脆留在了龍家過年。
    沒把暖玉髓床帶回來，又沒提前說聲，晚上祁漾都去的龍昊天那蹭床睡，而龍昊天不喜歡小動物，也因此某人安安分分地裝狗，不說爬床，屋子都沒能進得去。
    一直過了年關，祁漾和樊無憂才回了無妄宗，去給舅舅一家送了年禮後，他又上了趟雲霄峰，才發現大師姐居然回來了。
    也對，確實該回來了。
    祁漾來時正好看到時千寒在練劍，剛柔並濟，翩若驚鴻，雪花隨劍起，如遊龍飛鳳。
    玄清立於廊下，不時出言提點一二，一向無波無瀾的鳳眸裏帶著些讚許。
    祁漾遠遠避著，等到時千寒停止了舞劍才帶著良辰美景走過去，對著兩人分別一禮。
    時千寒也是個清冷性子，不過大概因為經常在外曆練，接觸了形形色色的人，行事上倒沒有不近人情的疏離，也不似玄清那樣不苟言笑。
    她多看了兩眼這個喚自己“師姐”的人，並未感知到他身上的靈力波動，身姿也堪稱柔弱，一時有些疑惑師尊怎麽會收了這麽個弟子。
    她最近一直在秘境裏，兩天前一出來便直接回了宗門，昨夜戌時到的。
    今天一直被檢查著修行和劍法，隻抽空去拜見了下掌門，其他人都還沒來得及見，更別說問一問宗門裏的事，消息確實滯澀了。
    但看玄清並未反駁，神態間的細微變化讓她察覺出他對這個弟子也是喜愛的，於是暫時壓下了疑惑，打算找機會再問。
    “初次見麵，倒是未來得及準備份見麵禮，這七星如意鈴是我在外曆練時得到的，還望小師弟莫要嫌棄。”
    祁漾眼睛一亮，帶著些似乎是意外和驚喜的情緒，露出個燦爛笑容，接過後尤有些不敢置信：“真的送我？”
    時千寒不懂他激動什麽，隻是微微頷首。
    “謝謝師姐。”
    祁漾將鈴鐺掛在腰間，又拉著良辰嘀咕起來。
    時千寒耳聰目明，聽得到他是在問有沒有什麽能當回禮的東西，良辰反手拿出了個八階妖獸的妖丹。
    她看著那良辰美景，看她們的姿態，總覺得她們更像是這師弟的侍女，怎麽還負責保管這些珍貴物品？
    但想起來這師弟並無修為，用不了法寶，又頓時了然。
    好在自己送的是護身法寶，遇到危險自動觸發，對修為也無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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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千寒沒收那妖丹，一來太過珍貴，二來哪有師弟入門，還送師姐東西的？
    於是祁漾轉手便偷塞進了給玄清的東西裏。
    他看看天色準備離開，玄清問：“樂陽，可用過晚膳？”
    時千寒下意識皺了下眉，莫名有些不高興，又很快舒展開，嘴唇輕抿，仔細打量起這個小師弟來。
    祁漾沒注意到，不假思索地答了聲“沒有”，五人順理成章地……去了宗門膳堂。
    祁漾帶來的廚修本就在準備給他的晚飯，收到良辰暗中傳的消息，做完手裏的菜後立刻卷著食材和已經做好的三樣菜跑來了膳堂，換了個地方繼續。
    玄清嚐出了味道，看了祁漾一眼，卻見他無知無覺地在那和良辰嘀咕廚修做菜味道是不是都差不多。
    晚飯結束，五人各回各家，時千寒才終於得了空問玄清關於這個師弟的情況，玄清言簡意賅說了下來龍去脈。
    “是哪種寒毒？無恙師伯和回春師伯也沒辦法嗎？”
    玄清翻看著小徒弟帶來的書籍，是些棋譜樂譜，想來是上次進書房時他看到了自己書架上的書。
    獨坐山中，偶爾他會撫琴或自弈，研究些殘譜殘棋打發時間。
    “仙人垂淚，他尚在母體便已中毒，早已與靈根糾纏一體。”
    時千寒驚詫：“真就連一線生機都沒有？”
    玄清沉默了片刻，摩挲著泛黃的紙頁，淡淡道：“有。不過那孩子想來是猜出了代價，拒絕了。”
    時千寒心中一緊。
    她雖然憐惜這個師弟，卻也不想師尊出事。
    這小師弟也才入門不足兩月，師尊卻已這麽看重他了嗎？
    玄清停頓許久，垂眸看著地上纏在一起的影子，眉心輕蹙，歎了口氣：“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他的一線生機已經出現，但不在我。”
    “難道還有比無恙師伯和回春師伯更厲害的丹修和醫修嗎？”
    玄清卻未回答，揮袖間擺出棋盤，棋子從棋罐裏飛出，比對著他手裏的殘局，落在對應位置。
    時千寒眼底閃過受傷。
    自從小師弟出現，師尊的目光就再沒落在她身上，現在也是一樣，明明她就在這裏，師尊卻一直看著那些書。
    那些小師弟送來的書。
    從結丹後，師尊就沒以前那般溫柔了，也不再關心她。
    她那麽努力修行，就是想師尊能多看看自己，但師尊從不問她在外麵遇到了什麽危險。
    可師尊卻會問小師弟有沒有吃過晚飯。
    “師尊似乎很是喜愛小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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