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良辰，你快來看看公子。”美景聲音緊張中帶上了顫音。
    良辰快步過去，顧不上責備怎麽讓公子赤著腳踩在地上，將不正常顫抖的人抱起放到旁邊椅子上，按在懷裏，一下下輕撫他後背。
    她輕哄了一句，看向在場最突兀的伽夜，神情不複溫和，目光冰冷銳利：“你是誰？怎麽進來的？”
    “他是小夜。”美景快速回答。
    良辰瞳孔微微收縮，眉心緊緊皺起，目露懷疑：“美景，把他先帶出去打理一下，順便找找小夜。”
    她不信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院子，但更不信一隻狗能毫無動靜地就化形了，除非這狗本來就能化成人形。
    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又是衝著誰來的？
    美景照做，出去時順手關上了房門。
    良辰這才低頭去檢查祁漾情況，看他唇瓣染血，不由心疼，聲音溫柔地哄道：“沒事了，公子，沒事了，屋裏就我們了，別怕。”
    好一會兒人才逐漸平靜下來，她繼續拍撫著他後背，輕聲問道：“那家夥可有冒犯公子？”
    祁漾搖了搖頭，抱著她不放。
    “可要報給夫人或者宗主？”她私心是想匯報的，但她畢竟還是聽公子的話行事。
    祁漾抬頭看她，漂亮的眼睛紅了一圈，依舊小幅度的顫抖著，不知在驚恐什麽。
    “他是小夜嗎？”
    “還不能確定，等會我和美景去問問。”
    看他猶豫不決，良辰猜他可能還是不想讓夫人和宗主擔心，於是沒再繼續問，轉移起他的注意：“公子，我先服侍你洗漱吃點東西可好？”
    “嗯。”
    等祁漾穿戴整齊，洗漱完畢，002走過來，他遲疑地看它：“你能化形嗎？”
    002：“……”
    002歪頭看他，汪了兩聲。
    祁漾這才將它抱進懷裏，一下下摸著，逐漸恢複平靜，不過神情冷淡，讓良辰一度有些陌生，繼而有些莫名心酸。
    吃完早飯，良辰詢問過後，讓美景把伽夜帶了進來。
    這人有種筆墨難書的俊美邪氣。
    粗略看過去，標致的劍眉星目，眼窩略深，五官立體，薄唇似笑非笑，一副反派相，卻因眼中小狗一般的純真而顯得無害化。
    祁漾的衣服對伽夜來說明顯不合身，緊繃在他身上，露出手腕腳踝，卻也將寬肩猿背蜂腰大長腿顯露出來。
    祁漾瞥了他一眼，臉色難看，視線剛移開又頓住，再看一眼，眉心逐漸擰了起來，眸中的情緒複雜，難得的叫人分辨不出他在想什麽。
    伽夜看他情況好多了，微微鬆了口氣，旋即想起剛才自己的猜測，心下微微一沉。
    先前入侵看過他的記憶，那些模糊的片段，想來很是糟糕，讓他不由心中沉悶不適，同時疑惑這人之前怎麽一點端倪都沒露出來。
    細細思索，覺得可能是被他驕縱矯情的表象掩蓋了。
    他不喜歡良辰美景以外的人照顧他，大多時候脾氣看著不錯，但也不好親近，從不和不熟的人有肢體上的接觸。
    有好幾次，還會在自己去抱他時展現出抗拒來。
    偶爾做噩夢的時候主動接近，可能也是當救命稻草，或者是把自己當成了別的什麽人。
    是自己冒進了。
    美景在那說她剛才從伽夜口中問出的消息。
    伽夜思索再三，為了以後能圓謊，還是編了個失憶梗。
    說自己失去了記憶，受了傷，變回了狗，被無妄宗的靈氣吸引來，遇到祁漾，看到他就很是喜歡，想辦法賴上了他。
    還主動承認了自己晚上會變回人，抱著他睡覺的事。
    至於原因麽，大概是因為萬年暖玉髓床靈氣濃鬱？
    乍一聽也頗為合理。
    良辰頓時想起來一件事，剛把這兩隻狗帶回來時，有天早上公子問她們晚上有沒有進房間。
    祁漾擰著眉看著伽夜，一直沒吭聲，直到美景說完，才開口：“你叫什麽名字？”
    “小夜。”
    “我是說你以前。”
    伽夜恰當地露出茫然來，痛苦地捂住額頭，很快便浮出一腦門的冷汗。
    “我、我不記得了。”
    祁漾心想這人看著濃眉大眼，還挺會裝。
    “把他送去舅舅那吧。”
    伽夜頓時慌亂起來，連連搖頭，想靠近祁漾，被美景眼疾手快摁在了凳子上，良辰也下意識擋在祁漾麵前。
    “我想跟著你，我不是壞獸。”這人一臉惶恐，倒還真像是要被拋棄的可憐小狗。
    祁漾：“……”
    再次感覺這魔尊真挺能屈能伸的，他做任務時到底經曆了什麽，才能把一個狂拽酷炫的魔尊改變成這樣？
    不過祁漾也沒真打算把他送走，見他如此配合，心裏滿意點頭，麵上卻懷疑地打量著，似乎在確定他的真實意圖，半晌才收斂一些。
    “記憶一點都沒恢複？”
    “嗯。”
    “給我一個留你下來的理由。”
    “我可以幫你打人。”
    祁漾挑眉：“能打什麽境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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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伽夜遲疑了一下，指了指美景：“現在能一隻、爪打趴她。”
    美景咬了咬牙，差點被氣笑。
    祁漾略作思索，放開002，起身繞過良辰，輕捏起伽夜線條優美的下頜。
    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時，那雙淺色的瞳仁裏看不出什麽情緒，像是兩顆毫無雜質的寶石。
    伽夜很反感這樣的視角，但麵對是這個人，又覺得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看著他尚且泛紅的眼眶，強行控製住了身體的反應，連眼神也不敢露出分毫邪念。
    祁漾若有所思地鬆開他下頜，朝他伸手，伽夜反應了一下，將手搭上去。
    他的手掌比祁漾的要大一圈，頓時將下麵那隻手整個罩住。
    這樣的對比和掌心下冰涼柔軟的觸感讓伽夜心神一動，但不清楚這人要做什麽，又立刻按住了亂動的心巴。
    祁漾眉心皺得越發深了，卻又像是發現了什麽奇異的事情，眼睛裏露出不解和疑惑來。
    他心不在焉地思考了會兒，朝旁邊一伸手，良辰立刻拿了帕子沾了水來替他擦手。
    “化形能持續多久？”
    伽夜頓了一下，小心地回答：“我現在可以一直保持人形。”
    “行，那留下吧，兼當我書童和護衛。”
    他微眯起雙眸，冷笑起來：“為免劍峰那群人再來找麻煩，本公子身邊添個護衛也算正常。”
    伽夜一怔。
    他當然記得這人和元紹起衝突的事，但劍峰的人怎麽還沒消停？
    龍家二公子，無妄宗宗主外甥，玄清徒弟，哪個身份是他們能招惹的？
    想到自己消息的滯後，他不免氣惱。
    要不是多了隻狗礙事，他就可以一直跟在這人身邊，哪會錯過那麽多消息。
    良辰不太讚同留下伽夜，但想著她和美景輪流跟在公子身邊，又沒提出反對。
    畢竟目前來看，這個小夜沒什麽奇怪行為。
    “公子，那他的來處如何安排？”
    “黑市買的唄，良辰姐姐，你去安排一下，記得和舅舅說聲。”
    “好。繼續叫小夜，難免引起人懷疑，公子可要為他換個名字？”
    祁漾問伽夜：“你記得你原先的名字嗎？”
    伽夜搖頭。
    “上元節將至，那就元宵……嘖，怎麽聽著那麽討人厭呢？叫阿宵吧。”
    伽夜確實突然愣了一下，又很快掩飾過去。
    遙遠的記憶裏，也有人這麽叫他。
    他似乎……就是出生在元宵節，於是小名便叫的元宵。
    但這事連靡月都不知道，世界線裏更未提及，是巧合嗎？
    “對了，美景姐姐，我記得你那有個易容改麵的法寶，給他用一用，這模樣看著就不像好人，太招眼。”
    伽夜：“……”
    美景：“好。”
    過了會兒。
    祁漾：“能好看點嗎？”
    又一會兒。
    “不行，這看著就不像護衛。”
    再一會兒。
    “嗯……還行，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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