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漾放鬆身心，收回全部意識，睡了個難得的囫圇覺。
    這一覺延續到了第二天傍晚，橘黃的光輝通過窗戶灑進室內，他伸著懶腰，欣賞著落日餘暉，瞳中金光散漫，有些心不在焉。
    金色長發有些淩亂，衣服也不複平整，端莊稍減，整個人看上去慵懶了許多。
    這個覺睡得並不那麽愉快，被窺探的感覺即便在夢裏也如影隨形，有那麽會兒，他感覺到似乎有誰站在床邊盯著自己。
    有惡意，但沒危險，他便也懶得醒來。
    眼下四下無人，他放空了腦子，暫時不去想什麽阿比索斯和光明教廷還有黑暗神，隻享受著這暫時的安寧。
    收回視線時他瞥見前襟上的褶皺，用手無法撫平，幹脆去洗了個澡。
    將整個身體泡在溫熱的水裏，祁漾在心裏和002有一茬沒一茬聊了會兒，順便知道了昨晚上真有人夜探他臥室。
    雖然什麽都沒做，但不妨礙祁漾懷疑了下黑暗神是覬覦他美色，002依舊持相反意見，覺得是他動作太大，引起懷疑了。
    等把002聊下了線，祁漾再次犯起懶來，明明才醒，又有些昏昏欲睡，他心想自己真太久沒睡個好覺了，等事情結束，一定要補回來。
    不知過了多久，門突然被敲響，阿比索斯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問他醒了沒有。
    祁漾打了個嗬欠，讓他進來等著，又拒絕了他來服侍的提議，從浴池中起來，拿起擺放在一旁的純白長袍穿上。
    長袍寬鬆簡約，腰間係了條指寬的寶石腰鏈，顯得他隨性，也顯得身長腰細。
    阿比索斯心跳得劇烈，喉嚨也一陣幹癢，感覺今天的老師和往常很是不一樣，卻一時想不出來哪裏不一樣，也不敢多看。
    他倉促移開目光，怕出現什麽失態的反應，暴露自己的齷齪心思，借著擺放餐碟的動作掩飾心裏遐思，耳根卻已經悄然紅透。
    祁漾在桌邊自然坐下，見他氣息臉色都很正常，目光在他耳垂上停留了一秒，問道：“阿比索斯，感覺如何？”
    阿比索斯回過神來，想到體內純粹的光明元素以及消失的印記，笑容明朗：“我很好，從沒這麽好過，謝謝老師。”
    這是實話。
    雖然過程十分痛苦，但他從未如此真切地確定自己是活著的，靈魂是自由的，身心舒暢無比。
    祁漾輕笑：“光明魔法和黑暗魔法還是有很大不同的，我重新教你魔法怎麽樣？”
    “嗯。”阿比索斯重重點頭，求之不得，甚至想說現在就開始吧，但注意到他眉眼間淡淡的倦怠，還是咽了回去。
    等到祁漾吃完，阿比索斯找不到繼續留下的理由，隻能起身告辭。
    走出幾步，他回了頭，屋內燈火勾勒出那個人的輪廓，眉目低垂，染著倦意，有種屬於人間的繾綣溫柔。
    阿比索斯心跳紊亂，突然收起手裏的食盒，大步跑了回去，將祁漾抱了個滿懷。
    祁漾麵露詫異，卻還是拍了拍他後背，問道：“怎麽了嗎？”
    “老師，我……”話到嘴邊，阿比索斯還是艱難地換了更委婉的說辭，“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老師。”
    祁漾掌心順著他脊背撫過，像是在給撒歡的愛犬順毛，嗓音溫潤動聽：“老師也很喜歡阿比索斯。”
    阿比索斯在他肩頭蹭了蹭，內心的野獸得到了暫時的滿足，而後退後一步單膝跪地。
    他親吻他的手背，仰頭看著他，黑眸裏滿是誠摯和虔誠：“阿比索斯願用一生侍奉您的左右。”
    祁漾微彎起眉眼，眸中金光凝聚，仿佛很是專注。
    他說：“好。”
    克萊門斯不會拒絕乖巧的學徒的任何請求。
    ……
    祁漾大多時候都不在“綠洲”，002看情勢緊急程度選擇跟或者不跟。
    他時常在外行走，除了搞些除了自己和002沒人知道的小動作外，也是吸引以光明教廷為首的各敵對勢力的主要火力，隔一段時間通過傳送法陣回去一次，當一當主心骨。
    ——雖然002是綠洲首領，但成員間還是更信賴副首領，可能因為祁漾看著好說話，也可能因為首領聽副首領的。
    阿比索斯聽到老師說讓他跟著一起遊曆時，滿心以為隻有他們兩人，結果等到出發，卻發現還有三個學生。
    弗麗婭和兩個他不認識的。
    明明之前都沒有的！
    祁漾也是帶他們出門長長見識，免得顯得自己太厚此薄彼——裝還是要裝一裝的。
    三個學生都知道阿比索斯是黑暗法師，還是魔導師，於是當看到他用出光明魔法時，極大地震撼住了。
    有神格在體內，阿比索斯上手光明魔法實際上很快，他自己很是意外，和祁漾說他元素親和力似乎並未下降，祁漾隻是笑吟吟地誇了他兩句。
    而對其他學生的疑惑，祁漾大致解釋了下，並未隱瞞。
    消息走漏是必然，屆時或許會出現一些有意思的事，黑暗神想來會很滿意。
    畢竟祂最愛看的便是奉獻者被敲骨吸髓，忠貞者遭遇背叛，高位者跌入塵埃，善良者手持屠刀，純潔之人被撕碎分食，熱血戰士被折斷脊骨……
    與其讓黑暗神給他選，他不如自己選。
    他唯獨比較憂心阿比索斯。
    阿比索斯現今的情況想來是無法滿足黑暗神的惡意的，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麽。
    雖然依舊不太了解喜怒無常的黑暗神，但從祂過往行事也能推測出個大致的行為邏輯，祁漾覺得極大可能是從自己下手。
    比如利用身邊人使自己誤會阿比索斯，撕碎他的心靈。
    祁漾算了算，以自己表露出來的性格，不管是“阿比索斯殺死了綠洲普通成員”，還是“阿比索斯殺死了貝塔”，效果其實都差不多。
    所以危險名單上的人還怪多的。
    但阿比索斯黏自己黏得緊，出門在外，祁漾也縱容他和自己睡一個屋，這個誤會的生成有億點難。
    又一次擊退伏擊的大隊人馬後，祁漾帶著四個學生爬上大陸的最高峰，眺望遠方風景。
    大陸的地圖在他腦海裏清晰浮現，一點點金光交織成線，勾勒出一即將竣工的瑰麗圖畫。
    他微微一笑，心道黑暗神你再不搞幺蛾子，可就真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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