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話音未落，天工爐突然劇烈震顫。血色珠子在趙佶掌心爆出刺目紅光，慕容憐胸前的家徽玉佩竟與之共鳴。被鎖工匠們發出野獸般的嘶吼，鐵鏈在石柱上刮出串串火星。
    "快毀掉血菩提！"老者七竅開始滲血，"這是用慕容氏將死之人的心頭血..."
    慕容憐揮劍斬向血珠，劍鋒卻被趙佶以兩指夾住。佛珠在他腕間泛起金芒："且慢！此物連著你的命脈。"他指尖劃過珠麵，內裏金砂凝成"慕容玄"三字——正是慕容憐戰死沙場的兄長。
    洞頂銅管突然噴出赤色霧氣，被縛工匠肌膚寸寸皸裂，露出暗紅筋肉。朱勔殘軀在地上抽搐，腹腔中爬出密密麻麻的赤鱗蠱蟲。慕容憐劍舞銀花，斬落的蠱蟲卻化作血水滲入地縫。
    "子母蠱！"趙佶扯下袈裟拋向半空，洗髓經內力將布料震成漫天飛絮，"西北乾位有生門，快走！"
    血色霧氣中傳來金鐵交鳴之聲，十八尊銅人破壁而出。這些機關人關節處鑲著人骨，眼眶裏跳動著幽藍磷火。慕容憐的龍淵劍砍在銅人頸項，竟迸出暗紅血珠。
    "是活人澆築的銅俑！"趙佶雙掌拍在銅人天靈蓋，般若掌勁震出團腥臭腦髓，"澄觀把戰俘煉成了機關傀儡！"
    銅人陣後方，地麵裂開丈寬縫隙。九根青銅降魔杵從地底升起，杵尖掛著刻滿梵文的金鈴。趙佶認出這是大相國寺鎮魔殿的布置，心頭忽然閃過幼時隨向太後禮佛的場景。
    "叮——"
    金鈴無風自鳴，音波震得洞頂碎石簌簌而落。慕容憐以劍拄地，耳垂滲出血珠："這是吐蕃密宗的索命梵音！"
    趙佶撕下袖袍布條浸透黑血，飛快寫下《楞嚴咒》拋向銅人陣。血字經文遇風即燃，在霧氣中燒出金色光幕。銅人動作頓時遲滯，關節間滲出汩汩黑水。
    趁此間隙，二人掠至暗門處。趙佶正要劈開鐵鎖，忽見門楣上嵌著枚佛指舍利。舍利表麵布滿細密裂紋，內裏似有活物蠕動。
    "大相國寺遺失三十年的佛骨..."趙佶運起洗髓經探查，臉色驟變，"這是苗疆的屍蠶繭！"
    慕容憐劍尖輕挑，舍利應聲而碎。千百條白絲激射而出，纏住最近的三具銅人。被縛銅人轟然炸裂，飛濺的銅片中竟裹著西夏鐵鷂子的製式彎刀！
    "澄觀勾結西夏二十年矣。"趙佶凝視刀柄上的狼頭紋，"當年黃河改道，便是他們用佛骨舍利為引..."
    話音未落，整座洞窟突然傾斜。佛骨所在位置裂開地縫，露出下方沸騰的血池。池中浮沉著無數殘缺佛像，最中央的青銅蓮台上，赫然擺著具水晶棺槨。
    慕容憐的玉佩突然飛向水晶棺。棺蓋自行開啟，露出具身披龍鱗金甲的女屍。女屍麵容與慕容憐七分相似，手中緊握的斷槍上刻著"龍城飛將"。
    "姑母慕容霜？"慕容憐踉蹌後退，"宣仁太後曾說她在元佑黨爭中..."
    血池突然翻湧，女屍睜開空洞的眼眶。斷槍化作遊龍直取趙佶咽喉，槍尖未至，凜冽槍風已在地麵犁出深溝。慕容憐挺劍相迎，龍淵劍竟被槍氣震出裂痕。
    趙佶雙掌合十夾住槍尖，洗髓經內力與千年寒鐵摩擦出刺耳銳響。女屍天靈蓋中鑽出條碧綠小蛇，蛇尾纏著卷泛黃帛書。
    "是慕容氏的《龍城兵略》！"老者掙紮著喊道，"蛇蠱在吸食將軍魂魄..."
    慕容憐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斷槍上。槍身浮現出暗紅紋路，女屍動作突然停滯。碧蛇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嘶鳴，血池中升起九盞青銅燈，燈焰竟是詭異的幽綠色。
    趙佶認出這是諸葛亮的七星續命燈陣，但多出的兩盞分明是西夏巫術。他並指如刀削下佛珠，九顆檀木珠精準嵌入燈盞。綠焰遇佛珠即燃，將池中血水蒸成漫天紅霧。
    紅霧中浮現出元豐五年的幻象：太原軍寨內，慕容玄被綁在青銅鼎上，西夏巫師正將赤色蠱蟲倒入鼎中。鼎側站著年輕時的澄觀，手中佛珠串著顆滴血的眼球...
    "原來是你！"慕容憐劍指幻象中的澄觀，"當年送家兄金絲軟甲的就是..."
    幻象突然破碎，真實的地宮開始崩塌。水晶棺沉入血池，池底傳來機械轉動的轟鳴。趙佶扯下袈裟浸透血水，以紙代筆寫下《金剛經》擲向池中。
    血池分開通道，露出下方青銅鑄造的千手觀音像。佛像掌心托著具鐵棺，棺麵刻滿《華嚴經》經文。慕容憐的斷槍突然自行飛向鐵棺，在棺蓋留下道三寸深的裂痕。
    "慕容將軍當年帶走的不止兵書。"趙佶運功推開棺蓋，"還有神宗皇帝賜予的..."
    棺內爆出刺目金光，九枚虎符懸浮空中，正是調動大宋邊軍的信物。虎符下方壓著卷血書，字跡正是慕容玄絕筆："元豐五年七月初三，澄觀以佛骨為媒，引西夏軍破太原..."
    地宮穹頂突然塌落，澄觀踏著降魔杵從天而降。他手中禪杖鑲著七顆頭骨，杖頭那顆分明是慕容玄的遺骸："陛下可知老衲等這天等了二十年？"
    慕容憐人劍合一刺向澄觀，劍鋒卻被禪杖頭骨咬住。趙佶趁勢拍出般若掌，澄觀袈裟鼓蕩間竟飛出九隻金翅蜈蚣。地宮四壁滲出黑油，佛骨舍利在火折子映照下泛起妖異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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