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金針細若牛毛，卻在觸及窗欞時發出金石相擊之聲。展雲翔旋身將禪鋒劍舞作銀輪，劍鋒過處竟有青蓮虛影綻開。叮叮當當的脆響連成一片，萬千金針在劍幕前迸出火星。
    "閉氣！"趙佶突然低喝，袖中甩出三枚菩提子。佛珠撞上房梁懸掛的青銅古鍾，梵音響徹藏經閣。展雲翔隻覺喉頭一甜——那針上竟淬著透骨毒煙！
    閣樓轟然炸裂。十二道黑影踏著碎瓦淩空撲下，彎刀組成的刀網封住所有退路。展雲翔劍勢突變，禪鋒劍貼著手臂倒卷而上，竟用出了少林"纏絲手"的柔勁。衝在最前的三名殺手喉間血花迸現，屍體栽入暴雨之中。
    "坎位三步！"趙佶的聲音穿透雨幕。展雲翔足尖點地，劍鋒恰好截住從地底刺出的鏈子槍。金鐵交鳴間，他看清偷襲者胸前的狼頭刺青——果然是黑水騎精銳！
    冷無鋒帶人趕到時，靈隱寺的放生池已變成血潭。展雲翔單膝跪在池畔，禪鋒劍插在青石縫中，劍穗上沾著片破碎的袈裟。
    "他們帶走了雷萬春。"展雲翔聲音沙啞，指向前方石塔。塔身上用鮮血畫著詭異的圖騰：九顆狼首環抱彎月，正是金國薩滿教的滿月祭印。
    冷無鋒蹲身查看屍體，突然扯開殺手衣襟。屍身胸口赫然嵌著枚青銅羅盤，指針正對臨安城方向。"子午定星盤..."他倒吸冷氣，"這些人在測量龍脈方位！"
    展雲翔猛然起身，卻踉蹌著扶住劍柄。左肩傷口滲出的黑血，在雨中暈開朵朵墨梅。冷無鋒正要攙扶，忽見池中浮起串氣泡——一具屍體緩緩立起，手中鋼刀直劈展雲翔後頸！
    鋼刀在展雲翔頸後半寸驟然停滯。趙佶不知何時出現在回廊下，手中木魚槌正敲在虛空某處。那具"屍體"突然劇烈抽搐，七竅中鑽出數十條血紅蜈蚣。
    "湘西屍蠱！"冷無鋒揮刀斬碎蠱蟲，"黑水騎竟與苗疆勾結？"
    趙佶拾起染血的袈裟碎片，指尖摩挲著金線繡的梵文："去查漕幫最近運過什麽特殊貨物。"他突然將碎片拋向空中，布料遇雨竟顯現出山川紋路——正是殘缺的漠北地圖！
    展雲翔瞳孔驟縮。這紋路與藏經閣炸出的地形圖完美契合，缺失的部分赫然是賀蘭山陰。"他們要用血祭打通地脈..."他握劍的手青筋暴起，"就像三年前在汴梁..."
    驚雷炸響，遠處城牆突然傳來示警鍾聲。一隊驛馬衝破雨幕，馬上騎士嘶聲大喊："八百裏加急！雲州失守！"
    崇政殿的蟠龍柱上凝著水珠。展雲翔望著沙盤上插滿黑旗的雲州地界，耳邊回蕩著樞密使的咆哮。
    "十五萬禁軍必須北上！"老將軍的拳頭砸得沙盤震顫，"若是讓金狗突破雁門關..."
    "那臨安就會變成第二個汴梁。"展雲翔突然開口。他手指劃過沙盤上的運河，"黑水騎正在破壞水脈節點，昨夜錢塘江口已有三處閘門被毀。"
    兵部尚書冷笑："展大人莫要危言聳聽，江湖宵小..."
    "江湖宵小能讓雲州三日陷落？"展雲翔掀開托盤上的黑布，十二枚染血的狼牙符叮當作響，"這是今晨在鎮海塔繳獲的薩滿祭器，每個都沾著我大宋將士的血！"
    百官嘩然。新科狀元程頤突然出列："下官願往雲州督糧。"他直視展雲翔，"但請展大人立軍令狀：半月之內，肅清臨安妖氛！"
    子時的鳳凰山飄著血霧。展雲翔潛行於林間，身後跟著十八名玄甲死士。山腰處隱約傳來皮鼓聲，每聲鼓點都讓腕間佛珠輕顫——這是趙佶特製的驅蠱法器。
    "動手！"展雲翔劈開帳篷的瞬間，禪鋒劍映出雷萬春扭曲的麵容。七根銀針釘在他百會穴上，薩滿祭司正在舉行血祭儀式。
    劍光如瀑。展雲翔的招式毫無花俏，每劍都精準刺破祭器上的狼圖騰。黑水騎精銳從四麵湧來，卻被玄甲死士用鐵索陣困住。冷無鋒帶人點燃硫磺彈，衝天火光中，無數蠱蟲化為灰燼。
    雷萬春突然暴起，樸刀劈向展雲翔麵門。千鈞一發之際，展雲翔懷中的佛骨舍利突然綻放金光。雷萬春發出野獸般的嚎叫，七竅中鑽出黑煙——竟是完顏宗望種下的噬心蠱！
    五更時分，展雲翔獨坐鎮海塔頂。東方既白，錢塘江潮聲如雷。他摩挲著禪鋒劍上新添的缺口，忽然聽見身後木魚聲。
    "可知老衲當年為何選你？"趙佶的袈裟在晨風中鼓蕩，露出內襯的鎖子甲。
    展雲翔望向江麵漩渦："因為臣不信天命。"
    "錯了。"趙佶輕笑，"是因為你肯為蒼生執地獄刃。"他忽然揮袖，江中升起十二道水柱，在空中結成蓮花陣型——正是完整的水脈大陣！
    臨安城鍾鼓齊鳴。驛馬飛馳入城，帶來八百裏捷報：北疆昨夜地龍翻身，金國鐵騎盡陷地裂！展雲翔猛然起身，見趙佶指尖捏著半截薩滿鼓槌，槌頭沾著新鮮的血跡。
    "龍脈既活，該去賀蘭山了。"老皇帝轉身離去，誦經聲隨風飄來："須知佛法無邊，不渡無緣之人..."
    江潮拍岸，卷走了塔下的血跡。展雲翔握緊禪鋒劍，終於明白三年前趙佶說的"生路"究竟指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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