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忠的斷刀插在渡口青石上，刀刃將月色劈成兩半。
    老將軍解下腰間酒囊，仰頭灌下烈酒時，瞥見刀身映出的九點黑影——金國樓船正在上遊三裏處下錨。二十年前黃天蕩的火攻戰術，突然在酒意中翻湧。
    "東南風起！"
    楊驚鴻銀槍點地躍上桅杆，少年背後的"精忠報國"刺青在月光下泛著血色。槍尖紅纓突然散開，萬千金絲纏住三支透甲箭——箭杆刻著的生辰八字，正是韓家軍陣亡將士的忌日！
    趙佶的袈裟在夜風中展開如幕，七十二枚金針釘入岸邊礁石。帝王指尖拂過石上裂痕，滲出的黑血竟凝成契丹密文："寅時焚嶽廟，卯時破臨安"。
    第一具鐵浮屠踏碎蘆葦叢時，韓世忠的斷刀已劈出七尺刀氣。
    青銅重甲在月色下泛著幽光，老將軍刀鋒觸及胸甲的刹那，火星迸濺處露出汴京武庫的徽記。"直娘賊！竟用我們的戰甲改製！"
    楊驚鴻銀槍突刺鐵浮屠膝窩，槍尖挑開護腿甲的瞬間，少年瞳孔驟縮——甲片內側用血寫著"柔福帝姬薨於丁未年臘月"。
    "坎位破綻！"
    趙佶僧鞋踏碎三片龍鱗，袈裟卷住第二具鐵浮屠的頭盔。金針刺入護頸機關，重甲轟然炸裂——藏在胸甲夾層的，竟是當年劫掠汴京的黃金熔鑄的假玉璽！
    寅時正，上遊傳來木材斷裂的脆響。
    九艘火船順流而下，船頭青銅鼎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韓世忠劈斷纜繩躍上桅杆，斷刀映出鼎耳處的虎符凹槽——與懷中半枚虎符嚴絲合縫！
    "驚鴻！兌位弩機！"
    楊驚鴻銀槍橫掃船樓護欄，槍杆蟠龍紋與鼎耳機關咬合。少年背後的刺青滲出血珠，在鼎身凝成河洛陣圖："每鼎藏火藥三千斤，以鐵索相連！"
    趙佶的袈裟突然展開如雲，內襯《清明上河圖》的虹橋段飛出七十二金針。針尖刺入桅杆的刹那，江底鐵鎖崩斷聲如驚雷——二十年前沉沒的連環舟殘骸破水而出，撞向金國樓船！
    完顏宗望的狼牙棒劈開第三艘火船時，韓世忠的斷刀已砍出缺口。
    老將軍旋身變招，刀刃在月下劃出三道殘影——
    "一斬破軍！"
    刀氣掀翻兩具鐵浮屠，甲片縫隙迸出朱仙鎮特製的火油。
    "二斬摧城！"
    斷刀劈碎青銅鼎耳，火藥順著鐵鎖流向金國戰船。
    "三斬定鼎！"
    刀刃斬斷狼牙棒鐵刺的瞬間，三百淬毒鱗片從連環舟殘骸激射而出！
    楊驚鴻的銀槍釘入樓船甲板時，少年背後的刺青已完全化作血色。
    槍杆蟠龍紋裂開，十二道金牌拓片如飛刃激射。趙佶袈裟卷住拓片，金針在布麵遊走如筆，竟將"莫須有"禁令改寫成北伐檄文！
    "狼主可知作繭自縛？"
    帝王雙掌拍向江麵，沉船中的青銅鼎突然倒轉。鼎口噴出的不是毒煙，而是刻著"直搗黃龍"的靖康銅錢！
    韓世忠的斷刀脫手飛出，刀身嵌入最後一具鐵浮屠麵甲。老將軍虎目圓睜——甲士眼眶裏嵌著的，竟是柔福帝姬大婚時的鎏金花鈿！
    五更鼓響，江心升起十二道金牌虛影。
    韓世忠目眥欲裂，斷刀劈碎虛影的刹那，嶽飛的戰甲虛影淩空顯現。老將軍跪地長嘯，嘯聲震落三重鐵甲："元帥，末將今日替你雪恥！"
    楊驚鴻銀槍突然裂開，槍杆中滑出《武穆遺書》殘頁。少年咬破指尖，以血為墨在浪濤上書寫："陣而後戰，兵法之常！"
    趙佶的袈裟鋪滿江麵，七十二金針將九鼎殘骸釘成北鬥陣。帝王雙掌合十時，沉江二十年的歲幣銅錢破水升空，在月光下拚成"天下太平"！
    朝陽刺破雲層時，完顏宗望的樓船隻剩桅杆。
    金國狼主抓著半截狼牙棒，看著趙佶的袈裟浸透血色。三百陣亡將士的木牌在江麵漂浮，每塊都係著金針紅繩——正是柔福帝姬鳳冠上的流蘇！
    "此式名為同輝。"
    趙佶赤腳踏上船骸，湛盧劍從江底騰空而起。劍光掠過處，十二金牌灰飛煙滅，三百盞河燈順流而下，每盞都燃著血色菩提。
    楊驚鴻的銀槍沒入漩渦，槍尖挑起的《北伐策》在晨光中舒展。少年撕開戰袍，背後刺青滲出的血水在甲板匯成燕雲十六州的山河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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