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殺殺的故事
    鬆石子使出雙鶴行之後觸碰到了殺殺的身體，自然也帶回了部分殺殺的記憶，他發現她的記憶裏全是他，從第一次相識到每一次相處，他釣魚，她下廚，他看魚，她看他。
    她本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女，即便家道中落，被仇家追殺流落江湖也不曾下過廚，餓了跟土地爺爭吃的，困了跟乞丐搶破廟，過活不下去也曾去偷去搶，賭場裏出老千，酒樓上吃白飯，吃過最美味的食物也挨過最毒的打。直到有一天她在大街上跟鬆石子撞了個滿懷，順走了他的錢袋子，這個殺手組織的老大竟然沒有殺她，而是把她吊在樹上一天一夜，那一天是恰巧是冬至。
    這便是他們第一次相遇。
    第二次相遇是她終於被仇家找到，十幾個人圍著她一個人，說要斬草除根，危難之際，仇家被鬆石子誅殺，其餘幫凶落荒而逃，鬆石子坐在樹杈上，衝著她咧著嘴笑：“我們又見麵了，小偷姑娘。”
    她見大仇得報，跪倒在地，乞求收留，鬆石子自然是拒絕的，隻說“暗影閣是殺人的，不收小偷，飛賊還可以勉強考慮一下。”
    她問：“飛賊和小偷有什麽區別？”
    他答：“飛賊會飛。”
    她又問：“飛賊生下來就會飛？”
    他笑了，說她蠻有意思，又說：“飛賊生下來也不知道自己會做飛賊，自然是不會飛的，要人教。”
    “你教我，我就會飛。”殺殺篤定的語氣以及堅毅的眼神讓鬆石子想到了自己，他也是同樣倔強的人。
    他傳了幾句縱身飛躍的口訣，說道：“太陽落山之前你若能跳到我屁股底下的樹杈，便是我暗影閣兄弟啦！”然後便在樹杈上睡去，他在清楚不過，一個全然沒有底子的人短短幾個時辰之內是幾乎無法做到的，隻是他恰巧沒事幹，也恰巧願意給倔強的人一次機會。
    不管是天賦還是運氣，殺殺做到了，當她跳上樹杈，渾身上下都腫了一圈，傷痕累累，血跡斑斑。
    鬆石子夢中驚醒，看到麵前這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家夥，下意識地給了一拳，殺殺跌落在地，隻剩下出的氣。
    鬆石子趕忙扶起，太陽已落下最後的餘暉，似乎昭示著殺殺性命垂危。
    “何必呢，何必呢！一小姑娘腦子這麽不靈清，我見過一百八十種死法，把自己活活摔死的還真沒見過，快給老子醒醒，沒人給我錢，賠本的買賣我暗影閣可是不做的！”
    廢了鬆石子不少的法力，殺殺總算是活了過來，鬆石子也累夠嗆，他吃力地將她扶起靠在那顆大樹下，此時月亮早已經代替了太陽，月光下殺殺的臉更加醜陋不堪，鬆石子脫下裘衣鋪在她身上，順便遮住了她的臉。
    “原來是真的，陰曹地府果然黑漆漆的。”裘衣之下傳出了有氣無力的一句。
    鬆石子撥開裘衣，露出她的腦袋，說道：“還沒死呢，別咒自己，對了你叫什麽？”
    殺殺正要回答，鬆石子忽然擺擺手，說道：“不重要不重要，以後你就叫殺殺了，至於姓氏嘛，你愛姓什麽姓什麽，不過既然入了暗影閣，沒人會關心你姓什麽，怎麽樣，這名字可還喜歡？”
    殺殺問道：“莎莎？這名字蠻好聽的，我喜歡。”
    鬆石子補充了一句：“可不要誤會，是殺人的殺。我看你挺有天賦，將來肯定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殺手，之所以叫你殺殺是因為我決定要教你一套刀法，殺意三十六式，怎麽樣，聽起來是不是很霸氣？”
    殺殺低聲道：“可我沒有刀。”
    鬆石子道：“暗影閣都是些男人用的大刀，也不適合你個小丫頭用，這樣吧，算我受累，幫你去搶一把，就當是你大難不死的禮物吧！”
    殺殺喜道：“謝謝……對了，敢問恩公尊姓大名？”
    鬆石子道：“暗影閣人都叫我老大，你也跟著叫吧！”
    “謝謝老大，老大你要去哪裏？”
    鬆石子背著雙手，老大爺一般大搖大擺地消失在了月色中，頭也不回地回應道：“幫你弄刀去。”
    “那我呢？”
    “找個能擋風的地兒睡一覺”
    “啥？”
    第二天，鬆石子在樹洞裏找到了殺殺，她抱著裘衣睡得真香，原本俊俏的臉蛋竟然比昨晚還要紅腫，臉上血跡已幹，脫落在裘衣之上。
    鬆石子伸出手指捅了捅她的肩膀，說道：“哎，快醒醒，太陽曬屁股啦！”
    殺殺睡眼惺忪，看到鬆石子時喜不自勝，咧著嘴笑道：“老大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把我一個人丟這兒了呢，你不知道這林子裏有狼，嗷嗷叫喚，嚇死個人！”
    嘴角的傷口重新裂開，流出血來，鬆石子忙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區區小狼而已，以後你學了我的刀法，遇見狼就等於看見了肉，殺一隻吃一隻。”
    殺殺聽言，止不住地笑，全然不顧臉上的傷口流出的血，她家道中落後浪跡天涯，見慣世俗冷暖，她心知眼前人或將是她日後的依靠，想到終於不用流亡江湖，喜不自勝，自是顧不得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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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笑什麽，我看你不應該叫殺殺，應該叫傻傻，諾，這東西歸你了！”鬆石子把手上的東西朝樹洞裏一拋，說道，“這把刀很輕，適合女孩子用，好像是叫錕鋙刀，聽說挺有來頭。”
    殺殺的眼光卻不在寶刀上，而是在鬆石子身上，她見他腰間有血跡滲出，忙問道：“老大你受傷了？”
    鬆石子笑道：“這麽有名氣的刀人家肯定不願意白白送我啊對不對，他們不肯放手，我又想要，怎麽辦？隻有動手嘍，他們人多，我就一個人，弄到寶刀後臨了給人陰了一劍，問題不大，死不了。”
    殺殺道：“我也沒說一定要什麽刀，要是連累了你，我豈不是……”
    鬆石子嗬斥道：“關你屁個事，是老大我想要，現在不想要了送給你了，你要是不要？”
    “要，當然要！”
    “那還那麽多屁話！拿好刀跟我走！”
    “去哪？”
    “暗影閣，見一下你以後的兄弟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暗影閣規矩很多，不聽話的隨時斷手斷腳，到時候老大我可是一視同仁，半點私情也不顧的，聽明白了嗎？”
    殺殺用力點了點頭：“嗯！我保證以後一定聽老大的話，老大叫我去東我絕不往西，老大叫我抓狗我絕不逮雞！”
    鬆石子頓了頓，摸了摸鼻子，似乎想到了什麽，聲音忽然輕了下來，說道：“這些倒還好說，就是我暗影閣裏向來沒有女門徒，你一姑娘家家地諸多不便，我那一群光棍兄弟，個個如狼似虎，你入閣之後可要多加小心。”
    殺殺問道：“那第一次見麵我是不是要扮醜些，斷了他們的非分之想？”
    她全身浮腫，一張臉比尋常人兩張都大，頭發淩亂，衣衫襤褸，活脫一個被群毆過的乞丐，男女尚且都不好辨認，何來的非分之想？
    “你這一身就不錯，不用打扮，千萬不要打扮，走吧走吧！”
    殺殺這才聽出鬆石子暗諷，她也不生氣，三步並作兩步擋在鬆石子麵前，將裘衣遞出。
    鬆石子看著裘衣之上血液和泥土以及樹杈茅草交織一起，嘴角上揚，做出一個假得不能再假得表情：“送你啦！”
    殺殺卻如獲至寶：“謝謝老大，老大真好！”
    鬆石子至今仍然記得第一次將殺殺帶回暗影閣總舵的場景，先是死一般的寂靜，暗影閣弟兄的目光齊刷刷地盯著殺殺，驚奇中帶著疑問，疑問中又夾雜著嫌棄，嫌棄裏還有一絲曖昧。
    有個膽大地問了：“老大，這廝是誰，站著撒尿的還是蹲著撒尿的？”
    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寂靜的大殿忽然炸開了鍋，七嘴八舌如進了老鴉窩，鬆石子頭痛欲裂，殺殺羞愧難當，將腦袋藏在了裘衣之中。
    “你們快瞧，這廝穿著老大的衣服呢！”
    又是一片嘩然，嘰嘰喳喳，更有甚者調侃道：“老大素來不近女色，原來是好這口，品味獨特，我等真是望塵莫及啊！”
    “要不然人家是老大呢！”
    “你們懂個屁，女人最重要的是身段，臉蛋算什麽！”
    “扯淡，裘衣裹著你小子還能看到人家身段？莫不是偷摸著練了什麽功法，藏私？”
    鬆石子的頭更加痛，殺殺的臉藏得更深。
    “誰再多一句嘴，老子就拔了他的舌頭！”鬆石子把臉一板，大殿之上頓時鴉雀無聲，部眾們個個屏息靜氣，連屁也憋著不敢放。
    鬆石子清咳幾聲，緩了緩語氣，說道：“人家初來乍到就被你們這幾個大男人評頭論足，這是我暗影閣的待客之道嗎？好了，我正式介紹一下，她叫殺殺，以後就是我們暗影閣的人啦，她年紀小，又是個姑娘家，你們幾個有一個算一個啊，可不能欺負了她，老大我醜話說在前麵，誰要是對她做了沒屁眼的事，可別怪我翻臉無情喲！”
    不知是誰問了一句：“那該叫大嫂嗎？”
    裘衣之下的殺殺臉已經紅的發燙，鬆石子也是老臉一紅，冷冷道：“該叫什麽叫什麽，但誰敢叫大嫂，老子照樣把他舌頭拔了，這麽愛拉郎配的話去給月老當門徒，別在我暗影閣待！”
    殺殺就這麽進入了凡間最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暗影閣，她傷好之後恢複了往日的容貌，暗影閣的男人們都愛圍著她轉，卻沒有一個敢越雷池一步，因為大家心裏清楚，這是將來最有可能當他們大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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