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凡從幽暗的甬道疾衝而出時，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心髒驟然緊縮——
    孫昊陽正獨戰七八名敵人，撼嶽八式的精妙招式在他手中發揮得淋漓盡致。
    巨盾翻飛間，敵人如落葉般被掃蕩，可姚佩瑤和小蝶的身影卻不見蹤跡。
    “昊陽！”
    情急之下，張凡竟脫口喊出了純正的大夏國官話，連平日謹慎隱藏的真名都顧不得了。
    “佩瑤和小蝶呢？”
    孫昊陽身形一頓，詫異地挑了挑眉——
    平日謹慎的凡哥怎麽會突然用大夏國官話？還直呼他們的真名？
    但此刻他正沉浸在武學精進的玄妙境界中，隻是隨手一記“墜星擊”轟飛麵前的敵人，頭也不回地答道：
    “剛進正對甬道那屋了，那裏還有些漏網之魚……”
    話音未落，張凡已如離弦之箭衝向那間房間，帶起的勁風竟將地上散落的兵刃都卷得叮當作響。
    孫昊陽這才後知後覺地瞪大眼睛，急道：
    “等等，凡哥你……”
    可那道身影早已消失在房門處。
    孫昊陽撓了撓頭，隱約覺得哪裏不對，但麵前又撲來兩名敵人，他隻得暫且按下疑惑，沉腰立馬，巨盾如泰山壓頂般轟然砸落——
    “管他呢，先打完再說！”
    張凡衝進房間的瞬間，濃重的血腥味混著脂粉香撲麵而來。
    房間內橫七豎八躺著十餘具屍體，二十餘名衣衫不整的女子瑟縮在牆角，驚恐地望著這個突然闖入的持槍男子。
    “佩瑤！小蝶！”
    他的聲音在顫抖，玄眸金芒暴漲，瘋狂地掃視著每個角落。
    當在血泊中發現昏迷的小蝶時，他的心髒幾乎停跳。
    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手指搭上她脖頸的瞬間，連呼吸都停滯了——還好，脈搏還在跳動。
    可佩瑤呢？佩瑤在哪裏？
    “佩瑤……佩瑤！你在哪兒？！”
    嘶啞的呼喚在空蕩的房間裏回蕩，卻隻換來牆角女子們驚恐的抽泣。
    “該死……該死！”
    他大聲嘶吼著，拳頭狠狠捶向青石牆壁，指節滲出血絲，卻渾然不覺。
    悔恨如潮水般湧來——
    為什麽自己要同意二人一同前來？
    為什麽自己要去追趙統領？
    為什麽自己沒能早點察覺到佩瑤她們的異狀？
    為什麽……
    “我真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要冷靜……必須冷靜……”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紊亂的呼吸平複下來，
    “一定還有遺漏的地方……”
    突然，他猛地抬頭：
    “對了！暗道……”
    隨即，玄眸窺天術催動到極致，視線所及之處，連牆壁的紋理都纖毫畢現。
    他像頭受傷的野獸般在房間裏逡巡，指尖撫過每一寸可疑的牆麵。
    “這裏……沒有……”
    “這裏也沒有……”
    隨著搜查的深入，他的動作越來越急促，心情也越來越壓抑。
    當最後一塊磚石也被確認無誤後，他終於踉蹌著跪倒在地——那個熟悉的身影，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怎麽也找不到。
    絕望如潮水般湧來，他的呼吸越發急促，胸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佩瑤……”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滾燙的液體不受控製地湧出眼眶，
    “回答我……求求你……”
    這個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戰士，此刻像個迷路的孩子般無助。
    他跪倒在地，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麵，肩膀劇烈地抖動著，每一次抽泣都像是要把靈魂嘔出來。
    滾燙的淚水砸在地板上，和暗紅的血跡交融在一起，暈開一朵朵淒豔的花朵。
    “我……不能失去你……”
    他的低語近乎乞求，仿佛在向上天禱告，
    “不能……”
    此刻的他，不是方才那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殺神，隻是個弄丟了摯愛的普通人……
    幾分鍾前，
    就在張凡破門而入的瞬間，姚佩瑤殘存的意識突然一顫。
    “是……張凡……”
    她緊繃的心弦驟然鬆懈，就要脫口呼喚他的名字。
    可幹裂的嘴唇隻是輕輕顫了顫，連最微弱的氣音都發不出來。
    體內肆虐的“醉仙酥”讓她的意識如同漂浮在沸水中的羽毛，時沉時浮。
    “也罷，讓這呆子急一急也好……姐可是差點就被……”
    這個念頭突然閃過，帶著幾分嬌嗔，
    “正好看看姐在這個呆子心中的分量……”
    當看到張凡發瘋般翻找每個角落時，她心底泛起一絲甜意。
    這個平日裏沉穩如山的男人，此刻方寸大亂的樣子，倒叫她看得心頭溫軟。
    “哼，這家夥，還算有良心……”
    她迷迷糊糊地想著，
    “不枉姐對你一往情深……”
    可當聽到那聲撕心裂肺的“佩瑤”，感受到堂堂七尺男兒跪地痛哭時，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攥住一般，又酸又疼。
    滾燙的淚珠從她眼角滑落，混著血跡滲入鬢發。
    “傻子……我在這兒啊……”
    她在心裏急得直罵，
    “你平日裏的機靈勁兒哪去了？怎麽現在連個屍體
    都不知道翻一下？！”
    她想抬手，想弄出點聲響，可連指尖都無法挪動半分。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張凡一拳拳砸向牆壁，鮮血順著他的指節滴落，每一滴都像是砸在她心上。
    當張凡最終跪倒在地，額頭抵著地麵發出野獸般的嗚咽時，姚佩瑤的心愈發疼了。
    “別哭了……你個呆子，姐還活著，姐沒事啊……”
    她恨不得立刻衝出去，可偏偏無能為力。
    “張凡……”
    她在心裏一遍遍喊著他的名字，
    “你再仔細找找……我就在這兒啊……”
    就在絕望即將把張凡徹底吞噬的那一刻——
    “這位大人，我……我或許知道你找的人在哪……”
    一個細若蚊呐的聲音突然響起。
    張凡猛地抬頭，猩紅的雙眼鎖定了聲音的來源——
    房間中央的鐵床上，那個被鐵鏈束縛的瘦弱少女正艱難地抬起頭，淩亂的長發間露出一雙盈滿淚水的眼睛。
    “在哪裏？！快告訴我！”
    他幾乎是撲了過去，雙手死死抓住少女單薄的肩膀，拚命搖晃著，聲音嘶啞得可怕。
    “啊！”
    少女痛呼一聲，蒼白的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
    這聲痛呼讓張凡稍稍清醒，他這才注意到少女的慘狀：
    手腕腳腕被鐵環磨得血肉模糊，身上隻掛著幾縷破碎的布料。
    他立刻捏碎那些冰冷的鐵環，又快速扯過地上的一件外袍裹住她顫抖的身體。
    “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聲音仍在發抖，
    “姑娘，求求你……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你，隻要你告訴我她在哪……”
    少女虛弱地搖了搖頭，幹裂的嘴唇輕啟：
    “若不是那位女俠及時出現……我恐怕已經……”
    她顫抖的手指指向不遠處一堆殘破的屍塊，
    “她、她應該……就在那下麵……”
    話音未落，張凡已如離弦之箭般衝了過去。
    染血的大手粗暴地掀開那些沉重的屍塊——
    “佩……佩瑤？”
    當看到那張朝思暮想的臉頰時，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竟瞬間紅了眼眶。
    他小心翼翼地拂去她臉上的血汙，動作輕柔得像是在觸碰易碎的珍寶。
    溫熱的！
    是活的！
    他的佩瑤還活著！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