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秀芝的四川老家，李從軍滿懷信心地走進了考場。
    小七隊這邊，王蘭香、薑小海，還有一個高三畢業的孩子也邁進了考場。
    王蘭香本來已經放棄複習了，可臨考時，心中那股不甘的勁兒又湧了上來，最終和塗誌明一商量，還是鼓起勇氣走進了考場。
    正所謂：
    中央決策複高考，知識青年喜眉梢。
    白天耕耘戰天地，夜晚礪誌磨鋒刀。
    一顆紅心熱似火，雙重準備誌不搖。
    身居茅屋誌猶在，心懷四化展英豪。
    高考結束後，秀芝滿心牽掛，寫了一封信回家，詢問李從軍考得如何。
    沒過多長時間，李從軍回信說考得挺好。
    卻說這一日，新任小隊長葉誌紅來找塗誌明。
    關係有遠近之別，兩人交往並不密切。
    葉誌紅走進屋裏，兩人先是落座，點上煙，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影。
    說了會兒有的沒的，漸漸話入正題。
    “葉哥，今天過來找我有事兒吧？”塗誌明開口問道。
    “沒啥大事兒，就是過來想找你問問，隊裏的工分已經算了，糧食也已經分完了，這個、這個廠子盈利的分紅……啥時候發給大夥？”葉誌紅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塗誌明愣住了，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說道：“葉哥，你是小隊長啊，隊裏分紅你問我？”
    葉誌紅也愣住了，結結巴巴地說：“不是，不、不該你說了算嗎？”
    塗誌明耐心解釋道：“該給隊裏的錢我都讓海大叔單獨立了一個存折，他沒和你說嗎？”
    “說是說了，可我不知道這事兒我說了算啊！”
    塗誌明道：“廠子是廠子，隊裏是隊裏。
    廠子裏我是廠長，我來管。
    隊裏的事情你是小隊長，當然你說了算了。
    以後這些事兒不用來找我了，你做主就行。”
    葉誌紅心滿意足地走了，離開塗誌明家後，徑直去了皮革廠找海老大。
    “什麽？要分紅的錢？”海老大一聽，瞪大了眼睛。
    “分紅的錢你管我要不著，這是廠子賺來的錢，你有什麽資格分配啊！”
    “是誌明讓我來找你的，他說隊裏的分紅由我負責發放。”葉誌紅趕忙解釋。
    “誌明說的也不好使，誰不知道他懶得出奇？
    本來應該他幹的事兒，他是能推就推。
    誌紅，說句心裏話你別見怪，我就是把這錢拿給你負責，你也負責不了。”
    葉誌紅一聽，頓時有些不服氣，“海大叔看你說的，算工分分糧食都是我一手操辦，給大夥分個紅我有啥負責不了的呢？”
    海老大說道：“那你等一會兒！我去給你拿錢！”
    不多時老頭從隔壁保衛科重點把守的屋子出來了，手裏拿著一張存折遞給了葉誌紅。
    “這個是分紅的錢，你看看你能做主不？”
    葉誌紅混不在意的拿過存折，“海大叔，不瞞你說，我也是見過大錢的，工分發錢一萬大多了。”
    忽然葉誌紅看清存折上的數字，一連串手寫的零晃悠得他眼睛疼。
    海老大道，“這是咱們四家社辦企業一年賺來的錢，刨去廠子發展預留的，差不多全在這裏了。你確定你能做主？”
    葉誌紅根本沒有聽，他顫抖著手指在那裏數零呢。
    “個十百千萬……個十百千萬……”
    “海大叔，我整不明白了，這上麵到底是多少錢啊？”
    “一百萬！”
    這個錢數聽起來誇張，但並非沒人做得到。
    天下第一村的華西村初始人口二百多人，七八年資產一百多萬。
    葉誌紅徹底亞麻呆住了，瞪著眼睛重複道：
    “一百……汪？汪！汪！汪！”
    葉誌紅已經發不出人的聲音了，隻會學習狗叫了。
    人均吃不飽的年代，這個錢數足以嚇唬住縣委書記以下的任何人。
    海老大很滿意葉誌紅的表現，這個錢數除了他以外，全隊知道的不超過三人。
    等葉誌紅恢複了常態，海老大第三次問道，“還想做這個錢的主嗎？”
    葉誌紅頭搖的像撥浪鼓，“太多了，我做不了主！這事兒還得誌明來！”
    當即再次快樂出發，跑到塗誌明家裏找塗誌明。
    塗誌明和媳婦兒正在家裏醃酸菜呢，屋子裏熱氣蒸騰的都看不清人臉。
    幾個蒙古人看完病之後沒走，也跑過來幫忙。
    塗誌明家的廚房裏又是白菜味兒又是腥膻味的，氣味交雜。
    當著外人的麵自然不能說錢的事兒，葉誌紅也上手幫忙。
    聽著秀芝嘰裏咕嚕的用蒙語和幾個蒙古人有說有笑，他感到既新奇又驚異。
    “你媳婦兒會說蒙語？”他悄聲問塗誌明。
    “會點兒不多，半蒙半猜的能交流幾句。”
    “那也夠厲害的了！我光聽說蒙古人學漢語，沒聽過哪個漢人會說蒙族語。”
    塗誌明笑著道，“你才見過多少人啊？這世上能人多了去了，會說蒙族語的漢人也有的是。”
    人多好辦事兒，一百五十多棵大白菜一個小時就全擺進了缸裏。。
    上麵壓上洗幹淨的大石頭，再用白菜葉子糊好，這算大功告成。
    蒙古人告辭回家，秀芝給幾個蒙古人每人拿了五個雞蛋一小袋的枸杞。
    院子外麵的枸杞樹上結了許多的枸杞，秀芝現在給蒙古人的還禮主要是這個。
    蒙古人走後，葉誌紅說明了來意。
    “誌明，這麽多錢我不敢做主，以後給大夥分紅的事情還是你來吧！反正這錢都是你賺來的，我們大夥都聽你的。”
    塗誌明摸了摸下巴說道，“誌紅哥，這錢怎麽分我看咱倆都別做主了，還是叫來全隊人一起投票商量商量吧！
    ‘不患寡而患不均’，有的時候錢太多了反而容易引起嫌怨。
    咱們提出幾個方案讓大夥投票選擇，這樣也好堵住幽幽眾人之口，免得以後大夥翻小腸。”
    葉誌紅點頭，“有道理！”
    打穀場召集全村人開會。
    塗誌明手持銅喇叭，提出了三種分紅方案供所有人選擇：第一種按戶分錢，第二種按大家庭分錢，第三種按人口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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