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秀芝的回答，三人全都變得神色認真了起來。
    那名老婦人問道，“春溫初起，但咳身不甚熱，口微渴，當如何化裁桑菊飲？銀花露何時兌入最佳？”
    “此屬風溫襲肺，桑菊飲原方可加浙貝母宣肺止咳。
    若咳甚，可加枇杷葉；口渴明顯，加天花粉。
    銀花露應在藥煎好後兌入溫服，避免久煎失其輕清透邪之性。”
    三人彼此對視，麵露吃驚之色。
    坐在邊上的老者捋著小胡子問道，“針灸之時，為何申時紮膀胱經效果最佳？”
    秀芝答道，“申時氣血注於膀胱經，此時針刺可借經氣旺盛之勢增強療效。
    《靈樞·衛氣行》雲：“衛氣晝行於陽，夜行於陰。”
    申時為陽氣由盛轉衰之際，刺膀胱經可助陽氣斂降，尤宜治療腰背痛、目疾等。”
    秀芝回答完畢，那個坐在中間的老婦人麵色和藹了起來。
    她把桌上的報紙拿了起來，指著上麵的文章說道，“我看這篇紀錄你事跡的文章說，你的醫術全都是自學，是真的嗎？”
    秀芝如實回答道，“也不全都是自學！
    我丈夫的醫術很高明，他是我的引路人。
    我一般都是自己背書，有了問題就問他，再加上西北缺少醫生，實踐機會多，久而久之我懂了點兒。”
    對麵黑胡子老者笑著道，“你這可不是懂了點兒啊，你這是懂得太多了。”
    白胡子老者道，“傷寒、溫病、推拿針灸，三派皆知；
    《金匱要略》《傷寒論》《靈樞》信手拈來。
    這種水平還說懂了一點兒，那我們這些老家夥就不用混了。”
    又問了幾個私人問題，那個老婦人舉著報紙笑了。
    “我們是看了這篇文章才對你產生了興趣的。
    中醫最需天分，傳承需遇至人。
    我們想著你憑著自學能混出這麽大的名頭，一定不簡單。
    果然今天這一麵試，發覺你還真是不一般呢！
    丫頭，我這邊托個大，想收你當個徒弟不知你願不願意？”
    秀芝很是驚訝，下意識看向門口，塗誌明不在，她隻能自己做主。
    想了一下，她試探問道，“那個……老師！
    我要是拜您為師了，算大學生嗎？”
    秀芝一句話成功逗笑對麵三人，三人哈哈哈的笑起了沒完。
    黑胡子老頭笑著道，“你麵前這位可是咱中醫學院的趙敏初教授，溫病派吳家第九代正統傳人。
    她想收你當關門弟子，你還問算不算大學生？”
    另一個白胡子老者道，“國家正在研究恢複研究生製度呢，大概明年初就能公布了，到時候你可就是研究生了。”
    秀芝這回懂了，連忙衝著趙敏初鞠了一個躬。
    “謝謝老師抬愛，我願意拜您為師！”
    趙敏初麵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好孩子！不過你光這麽拜師可不成，咱們這一派拜師可是有規矩的……”
    …… ……
    塗誌明等一行人考完試出來，便一直在中醫學院院內的老槐樹底下等。
    足足過了兩個小時，才看見秀芝一臉古怪的從院裏出來。
    塗誌明已然詢問了係統，但他也隻知道秀芝的去向，卻不知究竟是何事。
    快走幾步迎上，“媳婦兒，你去哪兒了？”
    秀芝還沉浸在剛才事情之中，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
    “誌明哥，你知道研究生是什麽嗎？”
    “知道啊，怎麽了？”
    “我……好像成了研究生了！”
    “啊？現在不是還沒恢複研究生招考嗎？”
    “我師父說明年一月份就恢複招收研究生了，她讓我先跟著她學習，到時候讓我當她的研究生。”
    恢複高考之後，教授專家的權利空前膨脹，七十年代末期一直到八十年代，教授有親自挑選研究生的權利。
    哪怕你一天書沒念過，但你在某一方麵有所成就，獲得了專家教授的認可，也可以破格提拔為他的研究生。
    理解是理解，明白也明白。
    可秀芝突然成了研究生，塗誌明還是很驚訝。
    其他幾人的反應倒是不大，除了嚴局長還明白一點，其他幾人連研究生是啥都不知道。
    “師父？”塗誌明突然反應了過來，“你剛說說師父？哪來的師父？”
    “我也不太懂，就是麵試完，有個人突然說要收我當徒弟。”
    “我聽另一個人說她的身份好像很高，所以就答應了。”
    塗誌明問道，“想收你為徒的人是誰啊？”
    “好像叫趙敏初，是中醫學院的教授，說是溫病派第九代正統傳人。”
    這回不但塗誌明，一旁的王大拿也跟著張大嘴巴。
    學習中醫都聽過神醫葉天士的故事，這溫病派便是以葉天士為代表的中醫學派之一。
    國內傳統文化最重傳承，非但曲藝界如此，中醫也是如此。
    想想相聲界猴羊狗馬那些事固然狗血，但也恰恰說明了師承的重要性。
    塗誌明為啥難以置信？
    主要是溫病派第九代正統傳人這個身份太高了。
    這樣身份的人需要自己出來收徒嗎？
    招牌往出一亮，說句打算收徒，立馬千百號人趨之若鶩，跪倒在門前。
    別說程門立雪了，就是程門跪雪也有人願意。
    看塗誌明神色古怪，秀芝以為塗誌明不願意她拜師。
    連忙道：“誌明哥，你要是不樂意的話那就算了，我一會兒去找趙老師，把這事兒推辭掉！”
    塗誌明趕忙道，“樂意啊，我怎麽會不樂意呢！
    這是大好事兒啊，我替你開心還來不及呢！”
    開玩笑，拜了師可就是立起了金招牌，至少保三代家族不衰。
    以後倆閨女就是溫病派第十一代正統傳人。
    外孫子就是第十二代……外孫子是別人家的，還是算了吧。
    不行，必須生兒子。
    一時間，塗誌明腦海中呈現出中醫世家的巨大金匾之下，子子孫孫舉著家譜，售賣安宮牛黃丸的情景。
    “祖傳安宮牛黃丸，守護家人“頭”等大事！”
    “溫病派正統傳人嚴選道地藥材，古法炮製！”
    “急救+調理雙效合一，家中必備‘救命丸！’”
    哎，真的是！爭啥遺產啊，啥遺產也沒這個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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