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齒輪教堂內的【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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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海濤的雙臂驟然收緊,結實的手臂肌肉繃出淩厲的線條,將沈安死死鎖在懷中。
那力道大得驚人,仿佛要將這段分離時光裏積攢的所有不安與思念,都通過這個擁抱宣泄出來。
記憶的閘門轟然洞開,冰冷刺骨的海水、掌心下逐漸微弱的心跳、無盡黑暗中的墜落……
每一個細節都在相觸的瞬間變得鮮活而銳利,如同鋒利的貝殼邊緣劃過神經。
“沈安……”樊海濤的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尾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沈安沒有回答,隻是將整張臉深深埋進那片熟悉的胸膛。
冷泉信息素的氣息絲絲縷縷鑽入鼻腔,那種在黑暗中漂浮的虛無感終於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真實可觸的體溫與心跳。
“我們……”沈安的聲音悶在擁抱裏,帶著輕微的顫抖。
試煉結束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初來這個世界時的模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在異能者的世界裏戰戰兢兢求生。
後來獲得力量,漸漸變得自信,甚至有些自負。
而這次試煉,又將一切打回原形。
死亡其實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拚盡全力卻依然無能為力的瞬間。
可怕的是作為普通人麵對災難時,連掙紮都顯得那麽徒勞。
“我盡力了……”沈安輕聲說,不知是在告訴樊海濤,還是在說服自己。
這句話裏包含著太多,對生命的敬畏,對弱小的坦然,以及……
永遠不要忘記身為普通人時的初心。
他們也許永遠留在了那裏……
看來試煉的判定方式不一樣?
但通過試煉的人,他們之間的情感,長久沒有提升過的【契合度】居然完整提升到了一級。
他們很多都是在【契合度】上停滯很久的人,沒想到這一次居然能夠升一個檔位!?
這無形中在【連接】的時候,可是大大提升了他們之間的戰鬥力。
翁柏鬆的白胡子微微抖動,老人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色:“你們在試煉中度過的日日夜夜,在這裏不過短短半小時。”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對相擁的伴侶,在那些交握的手上停留:“永遠記住你們為何並肩而行,既是生死與共的戰友,更是心意相通的伴侶……”
如今隻剩下五組包括沈安)和翁柏鬆繼續前行。
沈安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接下來的路途不要再有這樣殘酷的試煉。
樊海濤溫熱的手掌緊緊包裹住沈安微涼的指尖:“走吧。”
齒輪牆在他們通過後無聲開啟,露出一條通往遠處教堂的小徑。
教堂的大門出人意料地樸素,沒有齒輪,沒有凹槽,隻是一扇普通的橡木門。
但當他們推開門扉的瞬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圓形大廳的中央天井垂落的光柱裏,懸浮著一對令人屏息的金屬雙環:
赤紅的外環如同剛從熔爐取出的熾鐵,表麵蜿蜒流淌著岩漿般的金紅色紋路,每一次緩慢旋轉都會灑落細碎的火星;
幽藍的內環則似深海凝鑄的玄冰,環身凝結著細密的水珠,在光線下折射出極地冰川般的冷芒。
雙環以完美的角度交錯懸浮,在交匯處嵌著一顆半融化的藍寶石,晶瑩剔透的寶石內部封印著躍動的液態火焰,
那簇火焰在寶石中永恒燃燒,既不被寶石禁錮,也不將容器融化,在冷與熱的平衡間達成了某種神跡般的和諧。
整個裝置下方的石台刻滿古老的齒輪紋路,隨著雙環的旋轉發出細微的哢嗒聲,仿佛在計算著某特殊的韻律。
翁柏鬆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那就是【原器】嗎?”
“好美啊……”有人輕聲呢喃。
“原來我們【深淵】的【原器】長這個樣子。”其他人忍不住發出讚歎。
站在門外的沈安皺眉感覺有點不對勁,還沒等他說話,旁邊的翁柏鬆和其他人紛紛走了進去。
就在這次齒輪咬合的「哢嚓」聲驟然響起。
石台中央裂開一道縫隙,一隻由精密齒輪構成的機械鳥振翅飛出。
它的體型不過拳頭大小,卻在展開金屬羽翼的瞬間,露出了那雙令人膽寒的眼睛,左眼赤紅如熔岩,右眼幽藍似深海。
電光火石間,機械鳥已化作一道殘影。
就在機械鳥即將啄向他眼球時,沈安猛地將他拽出門外。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隻殺戮機器突然停住了。
它懸停在石破天麵前,齒輪組成的喙距離他的鼻尖不過寸許。
石破天連呼吸都停滯了,冷汗順著太陽穴滑落。
沈安快速掃視現場:兩具逐漸冰冷的屍體,驚魂未定的翁柏鬆,還有那隻對幸存者網開一麵的機械鳥……
“這隻齒輪鳥怎麽回事?”石破天看著那隻在他麵前飛著的齒輪鳥,嚇得一動不敢動。
“沒經曆過試煉的人不能進來!”沈安的這個發現來得太遲了。
機械鳥開始有條不紊地盤旋檢查每個人,它那對異色眼珠閃爍著詭異的光。
當確認進來的人都經曆過試煉後,它終於收起殺意,落回石台邊緣,歪著頭的盯著他們。
翁柏鬆癱渾濁的淚水順著他布滿皺紋的臉頰滑落:“是我害死了他們……”
樊海濤寬厚的手掌按在老人顫抖的肩膀上,聲音低沉而堅定:“這不是您的錯。要怪,就該怪那個設下如此殘酷試煉的人。”
沈安凝視著大廳中央懸浮的雙環【原器】,眉頭緊鎖。
這個機關雖然極端,但似乎確實在履行某種篩選與守護的使命。
如果貿然讓更多人進入,恐怕犧牲會更為慘重。
但為什麽未通過試煉的人就沒有資格靠近?
這其中究竟隱藏著什麽深意?
恐懼在他們眼中閃爍,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不會觸發更可怕的機關。
石破天緊握著苗艮的手。
機械鳥此刻正停駐在石台邊緣,那雙異色的眼珠靜靜地注視著眾人,既像是警告,又像是在等待什麽。
沈安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每一張驚魂未定的麵孔。
他知道,此刻必須有人做出決定。
但更讓他困惑的是,這個看似殘酷的篩選機製背後,究竟想要保護什麽?
又想要篩選出什麽樣的人?
沈安輕聲呢喃著,突然鬆開與樊海濤交握的手:“我來試試。”
“一起。”樊海濤立即反握住他的手腕,眼眸裏寫滿擔憂。
沈安搖了搖頭,舉起手中的「空間懷表」:“我有這個,至少能閃現保命。”他直視著愛人的眼睛,“但如果你出事……”
樊海濤張了張嘴,最終無言以對。
他比誰都清楚,以那隻機械鳥的速度,自己這個冰係能力者確實難以應對。
那東西快得簡直突破了物理極限。
“小心。”最終他隻能擠出這兩個字,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相信我。”沈安揚起一個故作輕鬆的笑容,卻在轉身時悄悄咽了口唾沫。
——才怪。
都走到這一步了,怎麽可能回頭?
但要說有十足把握,那絕對是騙人的。
萬一出去後再進來又要經曆那個該死的試煉怎麽辦?
他尊重生命,但不表示他喜歡反複體驗死亡。
沈安深吸一口氣,將「空間懷表」緊緊攥在手心,坐標已經記錄在門外了。
他邁出的每一步都堅定而謹慎,目光始終鎖定那隻機械鳥,既不敢顯露敵意,又保持著最高警惕。
身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石破天握緊苗艮護的手,整個大廳安靜得能聽見沈安靴底摩擦地麵的細微聲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