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
    今日的李家，與往常有些不同。
    作為一個千年世家，李家在金陵城有著龐大的人脈，數不勝數的產業。
    像天行幫這種傳承李家劍道的門派，還有數不盡的接受李家讚助或從李家學堂走向仕途的官僚，早已將這個家族編織成一個龐大網絡。
    小到靠家族謀生的小商販、送炭的李七伯，大到天行幫、江南商會，都會因為今日會議影響未來的選擇。
    在這個江湖裏，自然而然的要站隊。
    中立導致孤立，站錯隊則是致命的。
    大象不經意的一腳，對螞蟻族群的打擊就是一個文明的毀滅。
    所以一大早，很多人都在外麵等候。
    兩年之前，不死鳳凰李清擾十六歲入七品，驚鴻一現，旋即又傳出患了癔症的傳聞，很快泯滅在江湖之中。
    兩年之後，李青山強勢崛起，二十四歲的年齡入武道八品，更如曠視天驕，重新將江湖的視線拉回到了李家。
    畢竟李清擾再厲害，也隻是七品，而且還是個女人。
    一時間，投入李家門下的勢力如過江之鯽。
    李長風雖然幾年前以垂暮之年入聖人境，但所有人都看好未來二房的李青山。
    不但外人如此，這在李家內部也已達成了共識。
    雖然隻是內部會議，但李家卻也邀請了當地江湖上知名門派，甚至曉生江湖的人前來做見證。
    李青山一大早，就起來練劍。
    他的勤勉是有目共睹的，今日更不能例外。
    今日立世子之事，他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在跳躍。
    從小到大，他都李清擾壓著一頭，如今自己入了八品，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成為李家的第四十八九代世子。
    隻有他自己知道，為了今天，他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這些代價也是值得的。
    他換了一身嶄新的華服，收斂了易怒的脾氣，哪怕對一個下人，都變得和藹可親。
    隻是偶爾想起李清擾這個堂妹，心中總有莫名的煩亂。
    ……
    族內八大長老召集了本次會議。
    李長風雖是家主，但整體權力早已被架空。
    尤其是滿江湖尋找女兒的那幾年，家族中的產業漸漸旁落他房。
    二房和三房快速崛起，聚攏了一大批的支持者。
    千年家族，尾大不掉，問題重重，作為家主，李長風也是力不從心。
    聖人境後，他對家族之事，也漸漸看淡下來。
    既然八大長老逼宮，幹脆把世子之位讓出去，再過渡幾年，把家主的位子一起讓出去。
    祖祠內，供著六位雕塑，五男一女。
    這是千年以來，金陵李家祖上出現過的六位劍仙。
    算起來，李家已經有五百年沒有出過劍仙了。
    八大長老，八個蒲團，排成一排，坐在正中央，看似公正公平，但暗地裏早已都有了支持的對象。
    李家六房十八支的主事人，分列兩排。
    子孫一代的李家男丁，上至四五十歲，下到兩三歲，則站在廣場之內。
    等級森嚴，層級分明。
    李長風身前，有一個玉圭，是李家的兩大傳家寶之一。
    另一個，正是劍仙劍匣。
    族內大長老朗聲道：“各位李氏族人，江湖同道，金陵李家召集全族成員會議，商討立四十九代世子一事。按李氏族規，傳嫡不傳庶、傳長不傳幼、傳男不傳女。李家四十八代長房無男丁，按族內規矩，需由直係六房中選出品行德兼優之人，過繼到長房，延續李家香火！”
    李家有千年曆史，之前也出現過類似情況，隻是在私下進行。
    李長風不肯過繼，於是才有了這次家族會議。
    大長老道：“六房中的子弟，全部出列！”
    三十餘名男丁，從人群中走出，來到了最前排，李青山穩居正中。
    “你們三十三人，都有資格過繼到長房！”
    “品為重，學為次，武為輕。”
    大長老話雖這麽說，但品、學這種東西，主觀性太強，很難評價。
    唯獨武功一事，最直觀、最直接，卻被說得最不重要。
    “自以為品行過關者，向前一步！”
    眾人齊刷刷向前一步，畢竟誰也不想落個無德無品的口實。
    隻有幾個幼齒小童，哇的一聲，哭著要找娘親，連忙被家中長輩抱走。
    “自以為學識過人者，向前一步！”
    將近一大半的人向前一步。
    李家重武，也重文，武有劍碑林，文有學淵堂，劍碑林走出來六個劍仙，學淵堂走出八位宰相。
    所以李家大部分弟子，自幼接受良好教育，學識都不會太差。
    大長老最後一句，“自以為武功不凡者，向前一步！”
    李青山向前一步。
    這也是設計好的。
    今日這次會議，基本上就是給李青山量身定做的。
    二十四歲，武道八品，三十歲入六品，已是很了不起了，像家主李長風，三十歲才七品而已。
    真有人敢上去，估計會被李青山打死的。
    不過，也的確有人頭鐵，跟著向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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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六房，李無涯，劍道六品，二十歲。
    雖是同輩，名中卻連個“清”字都沒有，因為是庶出。
    他是六房的獨生子，因為六房李長河英年早逝，又無正式娶親，他這一支也隻有這一個男丁。
    在李家已是邊緣化的人物，沒有產業，靠著家族的例錢生活。
    李青山也覺得意外，平日裏毫無存在感，就連祭祖都不配進祠堂跪著的人，竟忽然冒出來要跟他爭世子之位！
    這個所謂的堂弟，是想去和早逝的六叔團聚嗎？
    未等李青山開口，已有族內其他人嘲笑起來。
    “李無涯，你想跟青山少爺爭奪世子之位？”
    李無涯露出無比堅毅的眼神：“我想試試！”
    “傳男不傳女，傳嫡不傳庶，這個道理你都不懂？”
    李無涯道：“那隻是針對長房，按族內規矩，我有這個資格！大長老，您說是不是？”
    未等大長老回答，李青山朗聲一笑，“無涯堂弟當然有這個資格！”
    大長老見他如此說，於是點了點頭。
    本來以為走個形式，忽然出現了變故，大長老隻能按照族內規矩，宣布繼續：
    “接下來，對李青山、李無涯進行三關考驗！”
    李青山來到李無涯身邊，低聲道：“今日，我讓你嚐嚐李家鐵拳的滋味！”
    李無涯哦了一聲，順手摸了摸掛在腰間的兩柄桃木小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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