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地人的引薦下，蕭蕭和薩奇來到了城南的雁門驤市。
    這是雁門當地乃至整個北方最大的馬市，最多時將近有一萬匹馬在售。
    這些馬匹多以漠北馬和中原馬雜交配種居多，既有中原馬的溫順和爆發力，又有漠北馬的耐力和抗寒，所以許多南方馬販也喜歡來這裏挑選馬種。
    聽說蕭蕭要送自己一匹馬，小薩奇激動得語無倫次。
    北方狼族驍勇善戰，是馬背民族，可薩奇自幼中原長大，而且部落也清貧，幾百人也隻有三四匹馬。
    “真的嗎，蕭大哥？”他摸了摸大腿，“說來慚愧，長這麽大，我還沒騎過馬呢！”
    “多挑幾匹！”蕭蕭如此道。
    馬販此起彼伏的吆喝混著馬嘶，蕭蕭在攢動的人頭間皺眉。
    蕭蕭不懂馬道，也不知如何挑選，帶著薩奇在馬市上閑逛。
    “漠北龍駒，日行八百！”
    一匹棗紅色馬突然揚蹄嘶鳴，驚得他後退半步，袖口卻被馬販子拽住。
    “客官，這匹赤電最配您這氣派！隻要……”他豎起兩根手指，“二十兩！”
    薩奇冷眼掃過馬齒，哼哼道：“老馬磨牙的動靜！給五兩都算多！”
    馬販子譏諷道：“你小子見過馬嗎，不懂別瞎說！”
    “我不懂相馬，但我通馬性！”
    “話說的挺滿，可是小刀拉屁股，也讓爺今日開開眼！”
    薩奇喉間發出的低沉嗚咽聲，而是帶著狼族狩獵時的低頻震顫。
    刹那間，整個馬市一陣混亂。
    中原戰馬人立而起，瘋狂的扯動韁繩，漠北馬前腿屈跪在地，發出哀鳴般的喘息，有幾隻未成年的馬駒直接癱軟，尿水順著後腿淋濕沙地。
    馬販子驚道：“炸群了！”
    蕭蕭拽住薩奇手腕低笑：“好本事，下次進城記得戴個嚼子。”
    短短數息間，馬市從喧鬧到死寂，隻剩下馬蹄刨地的沙沙聲。
    隻有不遠處一匹長滿癩子的灰毛馬無動於衷，懶洋洋的嚼著草料，對眼前一切漠不關心。
    蕭蕭眼前一亮，狼族血脈天生壓製馬匹，這裏癩子馬卻渾然不懼，隻是渾身沾滿了泥疙瘩，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讓蕭蕭有些猶豫。
    薩奇低聲道：“就是它了！”
    蕭蕭擺脫了馬販，來到了隔壁馬主，引來了前者的不滿，“老子給你介紹半天，嘴皮子都磨破，說不買就不買了？”
    蕭蕭沒有理他，那馬販子罵罵咧咧離開。
    蕭蕭並沒有直接詢問癩子馬的價格，而是指著一匹身材魁梧的白馬詢價。
    馬主笑道：“這匹不賣！”
    又指向另一匹。
    “這匹也不賣！”馬主人道，“所有的白馬都歸白馬堂，客人再挑個其他的吧。”
    蕭蕭不由好奇，“既然不賣，牽出來作甚？”
    耳邊傳來一個悠揚的聲音，“好教人知道，這是雁門驤市的規矩！”
    蕭蕭回頭看到了白衣女子，正是正午在城外遇到的那名女子。
    她手中換了一個嶄新的馬鞭，那文姓、武姓兩位師兄緊隨其後。
    眾人看到女子紛紛喊道：“大小姐回來了！”
    馬主人連道：“大小姐定的三匹白龍駒，給您留著呢！您現在牽走，還是我送您府上？”
    白衣女子道：“我先逛逛！”
    話雖如此，卻不肯挪步。
    文姓師兄道：“白師妹，聽說嶽老三那邊也得了匹神駒，不如去他那邊瞧瞧？”
    白衣女子說：“我逛馬市，你們這麽多話？想跟著就跟著，不想跟著該幹嘛幹嘛去！”
    蕭蕭於是又詢價一匹黑馬，馬主道：“這匹黑旋風，賣二十兩！”
    “誒！”白衣女子攔住道，“別人買二十兩，你買得五十兩！”
    蕭蕭已經猜到，這女子是記不久前的一鞭之仇，故意來刁難自己，皺起眉道，“有意思嗎？”
    白衣女子眨了眨眼睛，“我好心幫你挑馬，你卻問這種問題？”
    蕭蕭不欲理會，看了一眼癩子馬，尋思等遲些再來討價還價，又換了隔壁攤位。
    “這匹花斑，馬齡雖然長了些，但耐力還是上乘，你誠心想要的話，十……”
    女子插話道，“五十兩拿走！”
    蕭蕭受不了她的胡攪蠻纏，“姑娘什麽意思？”
    白衣女子笑嗬嗬道，“大家都看好了，隻要本姑娘還在白馬堂一日，你休想在這裏淘到一匹馬！”
    “哈哈哈！”一個爽朗的笑聲傳來，“這雁門驤市又不是你們白馬堂開的……”
    一名青衫男子撥開人群，來到蕭蕭麵前，指著身後十幾個馬廄，“這位兄台，這裏麵都是我們鐵騎盟的馬，若有看上的，在下免費贈你一匹！”
    “陸長戈，你們鐵騎盟誠心與白馬堂作對是吧？”白衣女子冷眼打量著他，“就你們鐵騎盟那些歪瓜裂棗，也敢跟我們白馬堂搶生意。”
    雖然不知道鐵騎盟的來曆，但蕭蕭對眼前姓陸的仗義執言，頗為欣賞。
    不過看上去，白馬堂和鐵騎盟的關係似乎不太和睦。
    “三日後便是賽馬大會，是騾子是馬牽出來溜溜，到時候看到底誰家的才是歪瓜裂棗！”
    白衣女子冷哼：“手下敗將！”
    文武二師兄道：“對，去年你們鐵血盟被白師妹橫掃，整個漠北無人不知！哈哈！”
    陸長戈卻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姑娘若不服氣，可否賭一賭？”
    “賭什麽？”
    陸長戈道：“我若輸了，入贅你白家，你若輸了，嫁我陸家，如何？”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
    兩個師兄也破口大罵，“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淨做美夢！”
    “你若輸了，跪在地上繞馬爬一圈兒，喊我三聲姑奶奶！”
    “那你輸了呢？”
    “本小姐又豈會輸！”白衣女子道，“但前提有一個——”
    她指著蕭蕭，“不許賣他任何一匹馬！”
    陸長戈無語，麵帶歉意對蕭蕭道，“兄台，未來夫人發話，還請原諒則個！”
    “呸，誰是你未來……”白衣女子意識到說錯話，連忙住口。
    蕭蕭拱手道謝，“無妨，多謝陸兄！”
    陸長戈拱手而去。
    白衣女子麵露挑釁之色，“想從我赤翎朱雀手中買馬？”
    她眼睛亂轉，忽然落在那匹癩子馬身上，“你也就配買這匹了！這個倒是跟你很搭配！土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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