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的晨霧還未散盡，阿姆斯特丹港的了望塔上突然響起急促的鍾聲。
    "上帝啊！那是什麽？"了望手範德維爾瞪大眼睛，手中的望遠鏡差點掉落。海平麵上，三艘黑色巨艦正破浪而來，沒有帆索如林的桅杆，隻有兩根鐵鑄的煙囪噴吐著濃煙，船身覆蓋著鐵甲，在朝陽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
    碼頭上頓時一片騷亂。商人們停下裝卸貨物的活計，漁民忘記收網，就連正在拍賣鯡魚的交易所經紀人也擠到岸邊。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麵在晨風中獵獵作響的日月旗——東方大明的旗幟。
    "快通知大議長！"港口總督抓起帽子就往市政廳跑，"大明艦隊到了！"
    "永昌號"的艦橋上，徐靜姝一襲月白色織金馬麵裙，外罩絳紗袍，發間的金鳳步搖隨著艦身微微晃動。她放下望遠鏡，唇角勾起一絲笑意："荷蘭人似乎很驚訝。"
    鄭宏按劍而立："蒸汽鐵甲艦第一次出現在歐洲北部海域，他們當然震驚。"他指向遠處正在調整隊形的荷蘭戰艦，"不過反應很快，已經派護航艦過來了。"
    "鳴禮炮，二十一響。"徐靜姝理了理衣袖，"讓這些"海上馬車夫"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海上禮儀。"
    隨著旗語傳遞，"永昌號"側舷炮窗齊開，震耳欲聾的炮聲在海灣回蕩，白煙如雲朵般綻放在湛藍海麵上。更令荷蘭人震驚的是，這些火炮並非傳統的前膛裝填式，而是後膛裝填的線膛炮，射速與精度遠超歐洲現有武器。
    岸上的荷蘭海軍將領範特姆斯特臉色發白："這種射速...如果開戰..."
    "所以他們敢單艦深入歐洲。"一個冷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約翰·德·維特身著深藍色呢絨禮服，胸前掛著象征大議長權力的金鑰匙，灰藍色的眼睛如北海般深邃。"傳令，我艦隊也鳴二十一響回禮。"
    當荷蘭戰艦的炮聲響起時，徐靜姝注意到其中幾發炮彈明顯射程不足，水柱落在艦隊前方很遠的海麵。她與鄭宏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這是荷蘭人在委婉展示自己的火炮劣勢。
    碼頭上，七省議會的代表已列隊等候。德·維特站在最前方，身後是七位身著各省特色服飾的議長，再往後是東印度公司的董事們，清一色黑色呢絨外套配雪白蕾絲領巾，彰顯著這個商業共和國的財富與權力。
    舷梯放下，徐靜姝緩步而下。當她踏上荷蘭土地的那一刻，軍樂隊奏響《威廉頌》，但旋律被突如其來的驚呼打斷——六名錦衣衛從艦上推下一輛漆金描紅的敞篷車輛，沒有馬匹牽引，卻能在平坦的路麵上自行移動。
    "這是大明皇家汽車公司最新款的"吉普"。"徐靜姝用流利的荷蘭語介紹，這是她途中向保羅·裏特學的，"以蒸汽機為動力，日行三百裏。"
    德·維特瞳孔微縮。作為歐洲最精明的政治家之一，他立刻意識到這項技術對軍事後勤的革命性意義。但他麵上不顯，隻是優雅地躬身："歡迎您，尊貴的東方使者。荷蘭共和國為能接待大明使團感到無比榮幸。"
    徐靜姝回以標準的西方屈膝禮，卻在起身時故意用漢語低聲道："大議長客氣了。陛下常說，荷蘭雖小，卻是"西海明珠"。"她刻意在"小"字上微微加重，觀察對方反應。
    德·維特麵不改色，卻用同樣流利的漢語回應："明珠雖小，能照大千。娘娘請看——"他側身指向港口林立的桅杆，"這裏有來自五大洲的商船，每日吞吐貨物價值百萬盾。"
    第一回合的交鋒，平分秋色。
    阿姆斯特丹的街道上人山人海。市民們擠在道路兩旁，爭相目睹東方使團的風采。當徐靜姝乘坐的吉普車緩緩駛過時，人群中爆發出陣陣驚歎。
    "看那鐵車！沒有馬匹卻能行走！"
    "東方女皇比畫上的聖母還要美！"
    "那些士兵的武器——難道是火槍？怎麽如此短小精悍？"
    鄭宏率領的五十名錦衣衛分列車隊兩側，他們手持的確實是大明最新研製的後膛裝填步槍，長度隻有歐洲火繩槍的三分之二，但射速和精度遠超後者。更讓荷蘭人震驚的是士兵們的紀律性——每一個步伐、每一次舉槍都如機械般精準，連擺臂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議會廣場上，荷蘭海軍儀仗隊已經列隊完畢。這些號稱歐洲最精銳的水兵穿著深藍色製服，手持裝飾性長戟，在軍樂聲中表演了一套複雜的隊形變換。
    "請娘娘檢閱。"德·維特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徐靜姝微微頷首，卻轉向鄭宏："讓我們的儀仗隊也展示一下。"
    三十名錦衣衛踏著鼓點步入廣場中央。沒有花哨的隊形變化，隻有簡潔利落的戰術動作演示：快速列隊、跪姿射擊、刺刀格鬥...當最後一名士兵在二十秒內完成五次精準射擊靶子是臨時豎起的木牌）時，觀禮的荷蘭軍官們臉色都變了。
    "貴國士兵的紀律令人欽佩。"德·維特真誠地讚歎，"不知可否分享訓練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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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靜姝輕搖團扇："陛下常說，"兵貴精不貴多"。若荷蘭有興趣，大明可派教官協助訓練..."她故意停頓，"當然，需要相應的技術交換。"
    德·維特立刻明白這是指蒸汽機技術。他巧妙轉移話題："請允許我代表七省聯邦，向娘娘贈送禮物。"
    十二名壯漢抬著一座巨大的自鳴鍾走上高台。鍾體鑲滿珍珠母貝，表盤上不僅有時間刻度，還精巧地展示著日月星辰的運行軌跡。最令人驚歎的是，每到整點，鍾內的小型艦隊模型就會在微型運河中航行，同時奏響荷蘭民謠。
    "此鍾由我國最傑出的工匠耗時三年完成。"德·維特不無自豪地介紹，"象征荷蘭與海洋的不解之緣。"
    徐靜姝欣賞片刻，突然指向鍾麵一角："這裏似乎少了一顆星辰？"
    德·維特一怔，隨即苦笑："娘娘慧眼。那顆代表澤蘭省的鑽石昨晚脫落，還在修補..."
    "無妨。"徐靜姝示意隨從呈上禮單，"大明回贈三樣禮物：其一，這輛皇家吉普專門贈送大議長；其二，景德鎮青花瓷一套；其三水墨畫一幅。"
    廣場歡聲雷動，大議長德·維特更是覺得臉上有光。
    贈禮過後，德·維特笑道："尊貴的東方神女娘娘，請允許我帶您參觀我國著名的證券交易所？"
    徐靜姝道：“謝謝大議長！”
    阿姆斯特丹證券交易所的喧囂讓徐靜姝想起大明的茶市。不同之處在於，這裏的交易更加瘋狂——經紀人聲嘶力竭地喊價，交易單如雪片飛舞，甚至有人當場暈厥被抬出去。
    "這是我們最驕傲的發明。"德·維特指向二樓懸掛的東印度公司股票價格牌，"通過股份集資，小商人也能參與遠洋貿易。"
    徐靜姝觀察片刻，突然發問："如果股東們突然集體拋售會怎樣？"
    "那股價會暴跌，公司可能破產。"一位董事擦著汗解釋。
    "有趣。"徐靜姝輕聲道，"大明商號講究"信義為本"，東家須對夥計負責。這般...兒戲的玩法，倒是第一次見。"
    她的話被翻譯後，引起一陣尷尬的笑聲。德·維特適時引導眾人前往下一站——荷蘭銀行的金庫。
    當三米厚的鋼門打開時，連見多識廣的鄭宏也倒吸一口冷氣。地窖中堆滿了金條、銀幣和各色寶石，在火炬照耀下燦若星河。
    "我國通行銀幣交易，大議長有興趣可以使用大明銀幣。"徐靜姝淡定道。
    德·維特接過大明銀幣，對著光線查看水印和暗紋，眼中閃過震驚："這防偽技術太高明了。"
    參觀結束前，徐靜姝"偶然"提到大明正在馬六甲籌建一家"大明聯合貿易銀行"，可為各國商人提供匯兌服務。幾位銀行家聞言，臉色頓時變得難看——這直接威脅到阿姆斯特丹的金融中心地位。
    當晚的國宴在市政廳金色大廳舉行。長桌上擺滿來自殖民地的珍饈：爪哇的香料、錫蘭的肉桂、甚至還有大明產的茶葉——雖然荷蘭人笨拙地往裏麵加了牛奶和糖。
    徐靜姝淺嚐輒止，卻在甜點環節突然提議："本宮帶來些大明點心，請諸位品嚐。"
    侍者端上精致的漆盒，裏麵是仿照荷蘭風車造型製作的綠豆糕，每一片"風葉"都能隨風轉動。更妙的是，當德·維特拿起一塊時，發現底部刻著微型《尼德蘭獨立宣言》的片段——這是徐靜姝特意命人研究的，以示尊重。
    "娘娘用心良苦。"德·維特由衷讚歎。
    在荷蘭又參觀了著名的萊頓大學並和當時世界級的畫師勃朗和維米爾進行了互動。
    徐靜姝代表大明和荷蘭簽署了永昌二十年明國和荷蘭共和國聯合公報：
    1.雙方從今日起不視對方為敵國。
    2.貿易上，雙方享受互為最惠國待遇。
    3.雙方互派留學生學習對方文化、科技等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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