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兵臨魏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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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三更時分。
    朝歌城南門轟然洞開!為首一人,正是曹彰!
    他手中緊握一杆長矛,就像一尊從地獄殺出的嗜血魔神,緊跟在他身後的,是數千最為精銳的天地騎!
    “殺!”
    一聲裂石穿雲的暴喝劃破了死寂的夜空,數千天地騎匯成一股黑色洪流,帶著一往無前的決死之意,狠狠地衝向漢軍的包圍圈!
    然而回應他們的是漢軍大營瞬間亮起的萬千火把,以及震天動地的戰鼓聲!
    早已嚴陣以待的漢軍,幾乎在曹彰出城的瞬間就開始了反擊……
    “魏軍突圍了!迎敵!”
    然而曹彰的攻勢實在太過迅猛!
    他完全放棄了任何防禦,將手中長矛舞成一團烏光,所到之處,擋者披靡!
    天地騎的將士們亦被曹彰的悍勇所感染,不計傷亡地向前突刺,狠狠地楔入了漢軍的陣列!
    “擋住他們!快!重騎兵!隨我頂上去!”
    坐鎮南營的徐晃臉色一變,他深知若讓曹彰這頭猛虎衝開陣勢,後果不堪設想。
    他當即提槊上馬,親自率領著麾下最精銳的重甲騎兵,迎著曹彰的鋒芒頂了上去!
    徐晃雖然在眾將中職位不高,但他治軍嚴謹,麾下重騎亦是百戰精銳,即便麵對魏軍的決死衝鋒,依舊陣型嚴整,臨危不亂。
    兩股鋼鐵洪流就這樣在曠野之上,轟然相撞!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響起,曹彰的長矛與徐晃的長槊在黑夜中爆出刺目的火星!
    徐晃隻覺一股沛然莫禦的狂暴巨力從槊柄傳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巨力竟然會在正麵衝擊中落入下風!
    “嘶!”
    徐晃胯下戰馬亦發出一聲痛苦的悲鳴,也被這股蠻力震得連連後退了數步!
    徐晃心中大駭,這黃須兒的蠻力,竟比上次交手時更為恐怖!
    還未等徐晃重整旗鼓,曹彰此時卻不管不顧,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笑意,一擊得手,長矛毫不停歇,如同狂風暴雨般接連攻出。
    刺、挑、劈、砸,每一擊都勢大力沉,欺負徐晃年老力竭,攻勢大開大合,不給徐晃絲毫喘息之機……
    徐晃雖以穩重著稱,但畢竟失了先機,此時更是強壓下翻騰的氣血,竭力格擋。
    一時間,槊光矛影在陣前翻飛,殺得難解難分。但曹彰已然殺紅了眼,完全是搏命的打法,絲毫不顧自己身上的些微傷勢,攻勢反而愈發凶狠淩厲。
    而徐晃畢竟已經年近五旬,十數回合之後,徐晃氣力漸竭,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曹彰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手一瞬間的遲滯,怒吼一聲,一招虛晃,待徐晃舉槊格擋之際,手中長矛猛然下沉,以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蕩開了徐晃的長槊,矛尖毒蛇般直刺心窩!
    “噗嗤!”
    徐晃見狀,不禁大驚失色,拚盡全力扭身閃避,矛尖擦著他的肋下甲胄劃過,帶出一串刺耳的摩擦聲和火花。
    甲胄雖未被直接刺穿,但那股勁力依舊將他從馬背上帶得一個趔趄,險些墜馬!
    “將軍!”
    “保護將軍!快!”
    幸得數名親兵不顧性命地衝上前來,用血肉之軀擋在中間,才將他從曹彰的矛下救回了陣中。
    徐晃一敗,他麾下的騎兵陣型頓時出現了一絲鬆動,曹彰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戰機,率天地騎繼續前衝,硬生生地將漢軍的第一道防線撕開了一道缺口!
    “休得猖狂!關中府何在!結陌刀陣!”
    就在魏軍以為可以逃出生天之時,一聲冷厲的怒喝從缺口後方傳來!
    隻見張任手持長槍,率領著麾下陌刀軍趕至。
    數千名身披重甲的陌刀軍迅速組成一道密不透風的鋼鐵牆壁,雪亮的陌刀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著令人心悸的森然寒芒,如同一片死亡森林,橫亙在曹彰麵前……
    “給我破!”
    然而曹彰卻視若無睹,縱馬狂衝,因為他知道,一旦停下,便是死路一條!
    “斬!”
    張任一聲令下,前排陌刀手齊齊怒喝,將手中陌刀舉過頭頂,再狠狠揮刀下劈!
    “噗嗤!”
    “噗嗤!”
    刀光落下,血肉橫飛!衝在最前麵的數十名天地騎連人帶馬,躲閃不及,被斬成數段,鮮血與內髒碎塊流了一地,其狀慘不忍睹……
    然而,曹彰憑借著精湛騎術與超乎常人的反應,在那刀林落下的瞬間,一矛蕩開麵前的陌刀,戰馬發出一聲嘶鳴,從兩柄陌刀之間那微乎其微的縫隙中一衝而過!
    張任瞳孔驟然緊縮,他沒想到曹彰竟悍勇至斯,連陌刀陣都無法阻其分毫!
    他來不及多想,急忙挺槍迎上,試圖親手阻攔這頭出籠的猛虎。
    但曹彰人借馬勢,攜帶著無匹的衝力,長矛一抖,便將張任的長槍死死壓住,反手一記橫掃,沉重的矛杆重重地砸在了張任的胸甲之上!
    張任隻覺胸口如遭重錘,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整個人倒飛出去,被身後的親兵七手八腳地接住。
    陌刀軍陣型雖未大亂,但主將被一擊而敗,核心被曹彰一人一騎攪得天翻地覆,已然無法再形成有效的合圍。
    “曹彰休走!常山趙子龍來也!”
    就在曹彰即將徹底鑿穿漢軍陣線,帶領魏軍脫逃之際,一聲清朗的暴喝遽然響起!
    隻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撕裂夜幕的閃電,從斜刺裏驟然殺出,一道銀色的槍痕閃現,直取曹彰咽喉!
    曹彰心頭一凜,渾身汗毛倒豎,他從那道槍影中,嗅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氣息……
    他不敢有絲毫大意,急忙回矛格擋。
    “鐺!”
    一槍一矛激烈的碰撞,戰馬交錯而過,衝勢已然被迫終止,這一次,曹彰臉上的笑容遽然收斂,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趙雲的槍法,快、準、狠,卻又帶著一種舉重若輕的沉穩與飄逸。
    與徐晃、張任不同,他的每一槍都如同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卻又偏偏指向自己舊力已盡、新力未生時最難受的破綻之處……
    兩人瞬間激鬥在一起,槍來矛往,看得周圍的士卒眼花繚亂。
    但可怕的是,趙雲如同一道無法逾越的磐石,將曹彰死死地釘在了原地。
    而漢軍的包圍圈,也隨著趙雲的及時趕到,開始從四麵八方重新收攏,眼看就要將這支突圍的魏軍活活困死在這裏……
    “子文莫慌!張合來了!”
    就在這危急萬分的關頭,漢軍包圍圈的外圍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騷動,一支魏軍兵馬從深沉的黑暗中猛然殺出,為首一將,正是奉曹丕之命,前來接應的張合!
    他率領著從白馬、延津一線抽調來的萬餘援軍,如同一把鋒利的尖刀,從背後狠狠捅進了漢軍的陣型,與曹彰的部隊形成了內外夾擊之勢!
    “殺出去!”
    曹彰精神大振,仿佛注入了新的力量,再度爆發出一聲怒吼,拚盡全力逼退趙雲,與張合的兵馬匯合一處。
    一時間,在曹彰、張合的指揮下,戴淩、費曜、朱蓋、石苞紛紛殺出,帶著魏軍的箭頭不斷地向前衝刺。
    漢軍高台之上,劉瑁看到這一幕,輕輕歎了口氣。
    他知道,曹彰和張合這兩員曹魏碩果僅存的宿將匯合一處,再想將其全殲恐怕相當困難,若真想留下兩人,恐怕劉瑁麾下也得賠上幾條大將性命……
    與其如此,不如盡全力殺傷對方的有生力量,反正隻要兵力碾壓,個人的武力在這裏,一文不值!
    “傳令,不必強留,放他們過去。命各部沿途追擊,盡可能殺傷其有生力量!”
    “喏!”
    最終,在曹仁率領殘部拚死斷後,以及張合援軍的奮力接應下,魏軍主力終於殺出了一條血路,向著鄴城的方向倉皇逃竄。
    而負責斷後的曹仁,在漢軍的圍攻下渾身浴血,身中十數創,最終力竭重傷,昏死在亂軍之中,被親兵拚死救走。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亮大地,魏軍徹底逃進了魏郡境內之時才發現,從朝歌城中突圍而出的已不足兩千人……
    即便是算上張合帶來的萬餘援軍,這支退往鄴城的魏軍殘部,總兵力也沒有超過兩萬,且人人帶傷,士氣低落。
    朝歌城,這座擋在漢軍麵前的最後一道堅城終於陷落,通往鄴城的道路向劉瑁敞開了大門。
    盡管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曹魏最後的精銳主力,也在這場慘烈至極的突圍戰中,幾乎被消耗殆盡。
    決戰的時刻,已然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