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歸心池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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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湖的雪在黎明前融化,晨光透過奶茶店蒙著水汽的玻璃窗,在陳墨的圍裙上投下細碎的金斑。林曉站在後廚,看他用軟布擦拭青銅鑰匙,蒸汽從沸騰的奶茶桶升起,模糊了他鏡片後的眼睛。鑰匙柄上的“鏡”字在晨光中泛著冷光,與她頸間玉佩的裂痕嚴絲合縫,仿佛被鏡湖的水浸潤了百年。
    “昨晚趙啟年被帶走時,袖口掉了張紙條。”陳墨的聲音混著牛奶的甜香,圍裙口袋裏露出半張便簽,邊緣沾著蘆葦的碎屑,“歸心池1900——沈家祖譜上,第一代鏡眼沈夫人正是在1900年冬至投湖,那天鏡湖結著薄冰,湖麵卻漂著未謝的桃花。”
    林曉摸著女兒的桃酥渣,看她在兒童椅上用手指畫圈,左眼下的淚痣沾著金黃的碎屑。窗外的老槐樹在晨風中輕晃,枝椏劃過玻璃發出“沙沙”聲,樹影在女兒臉上搖曳,像極了鏡湖底星圖的輪廓。“施工隊挖出的白骨,手骨都指著湖心島方向。”她忽然開口,指尖劃過桌麵的水漬,無意識描出個淚滴形狀,“你父親臨終前,是不是也對著鏡湖的方向?”
    陳墨的動作頓了頓,鏡片上的霧氣讓他的眼神變得柔和:“他說鏡湖的水會說話,去世那晚,床頭櫃上的珍珠奶茶結了層冰,冰麵映著湖心島的輪廓——和趙啟年紙條上的星圖一模一樣。”
    女兒突然舉起沾滿桃酥的小手,指縫間漏下的碎屑落在圍裙上:“爸爸,鑰匙給寶寶玩!”
    陳墨笑著避開,鑰匙在晨光中閃過冷光:“這是打開歸心池的鑰匙,等你能數清鏡湖的桃花瓣——”
    “現在就能。”沙啞的聲音從後廚門口傳來。穿藏青色中山裝的老人拄著桃木拐杖,背後的晨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拐杖頂端的桃花紋在地麵投下細碎光斑。他左眼下的淚痣泛著暗紅,像顆浸過血的珍珠,“林小姐,沈家第二十代守鏡人,沈明修。1966年那個暴雨夜,我弟弟抱著繈褓中的你跳進鏡湖時,蘆葦蕩的老槐樹正在閃電中哭泣。”
    林曉手中的茶杯“當啷”落在操作台,濺出的奶茶在瓷磚上畫出不規則的圓。老人遞出的族譜帶著潮濕的黴味,內頁夾著的老照片邊緣泛白,照片裏的女子站在鏡湖岸邊,頸間玉佩的裂痕與她的如出一轍,身後的蘆葦蕩在風中翻湧,像極了記憶中母親臨終前的眼瞳。
    “您弟弟……是1999年帶走我的人?”林曉的聲音發顫,指尖劃過照片上女子的淚痣,發現背景裏的老槐樹樹幹,竟有處傷口與她玉佩的裂痕形狀相同。
    “是。”沈明修的拐杖輕點地麵,木質紋理中滲出淡淡桃香,“他在歸心池留了封信,藏在桃木劍的劍鞘裏——那把劍,此刻就在您手中。”
    三人踩著枯黃的蘆葦走進濕地時,殘雪從葦葉上滴落,打在陳墨的風衣上發出“嗒嗒”聲。腐葉下的青石板布滿青苔,中央的淚滴凹陷處凝著水珠,倒映著灰藍色的天空。女兒突然指著蘆葦叢,那裏的葦葉正被某種力量分開,露出下麵刻著星圖的石板:“爺爺的拐杖,和爸爸的戒指一樣會發光!”
    沈明修的桃木拐杖頂端,桃花紋在晨露中微微發亮,與陳墨左手無名指的青銅戒指遙相呼應。遠處,鏡湖的水麵傳來水鳥的低鳴,霧氣正從湖心島方向漫來,給蘆葦蕩蒙上層淡淡的灰紗。
    “歸心池的石門,就在星圖中央。”沈明修的聲音突然壓低,蘆葦的沙沙聲中,隱約傳來金屬摩擦的輕響,“1900年沈夫人投湖前,用自己的血在石上刻下‘歸心’二字,每三十年,隻有帶淚痣的鏡眼流淚時,石門才會顯現。”
    話音未落,蘆葦叢中傳來踩斷枯枝的脆響。穿黑色風衣的男人從霧中走出,手中探測器的紅光掃過沈明修的族譜,袖口的桃花紋在灰霧中格外刺眼:“林小姐,我們追蹤鏡眼的血味三天了。”他的目光落在林曉的淚痣上,探測器發出尖嘯,“把歸心池的地圖交出來,黃金棺的位置,該揭曉了。”
    陳墨將林曉護在身後,桃木拐杖在手中握緊,杖頭的桃花紋與石門浮雕悄然重合。濕冷的風掀起蘆葦,露出遠處正在逼近的同夥,他們的袖口同樣閃著桃花紋,像極了鏡湖底那些纏繞白骨的桃枝。
    “鏡湖的水,會記住每個心懷貪念的人。”沈明修突然舉起族譜,泛黃的紙頁在風中翻動,露出夾層中褪色的羊皮地圖,“看見石麵上的露水了嗎?那是初代鏡眼的淚,專門懲罰玷汙守鏡人信念的家夥。”
    林曉握住拐杖的瞬間,桃木紋路突然裂開,青銅劍刃帶著腐葉的氣息出鞘,劍身上“鏡湖之眼”的刻痕與她的淚痣同時發燙。霧氣中,蘆葦被劍氣劈開的聲音清晰可聞,斷葉飄落時,竟在水麵拚出“歸心”二字。
    “媽媽,湖底的珍珠在喊我名字!” 女兒突然在陳墨懷中掙紮,左眼下的淚痣迸發出刺目銀光,石麵上的水珠竟自動匯聚成她的腳印形狀。林曉震驚地發現,女兒的腳印邊緣泛著金粉,與鏡湖底白骨腳骨上的刻痕完全一致——那不是普通的腳印,而是初代鏡眼刻在湖底的“歸心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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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明修的拐杖“當啷”落地,眼中閃過驚恐:“不可能……雙生鏡眼的血,本該在成年後才能激活歸心印!”
    趙啟年的笑聲突然從霧中傳來,他的墨鏡後露出與沈明修相同的桃花胎記,手中舉著的,竟是從奶茶店保險櫃盜出的“鏡湖佩”——那枚本該屬於林曉母親的完整玉佩,此刻正在他掌心發出詭異的紅光。
    “林小姐,你真以為歸心池的密碼是眼淚?”趙啟年走近,探測器的紅光鎖定女兒的淚痣,“沈明和在1999年留下的不是鑰匙,是陷阱。你女兒的淚痣,其實是打開鏡湖底‘地磁場核心’的活體開關。”
    鏡湖的水麵突然劇烈震動,湖心島方向傳來悶雷般的轟鳴。林曉看見霧氣中浮現出巨大的齒輪,那是她在“幻覺”中見過的黃金棺輪廓,此刻卻露出金屬的冷光——所謂黃金棺,根本是個巨型電磁裝置,而鏡眼的血,能讓它吸收鏡湖的地磁場能量。
    “三十年前我父親偷走胚胎,不是為了保護你,是為了完善這個裝置!”趙啟年的聲音帶著癲狂,“鏡湖的地磁場能改寫基因,而你女兒作為雙生鏡眼,能讓裝置的功率提升百倍——”
    陳墨突然想起父親日記裏的殘缺段落:“當鏡湖的水開始倒流,歸心池的秘密才剛剛開始。”他望向湖麵,驚恐地發現水位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露出湖底密密麻麻的金屬紋路,那些紋路組成的星圖,與趙啟年探測器上的圖案完全一致。
    “媽媽,腳腳痛!”女兒的哭聲撕裂空氣,她的左眼下,淚痣正在分裂成三個小點,對應著湖底金屬星圖的三個核心坐標。林曉終於明白,沈明修族譜裏的“雙生鏡眼”不是祝福,是詛咒——她的女兒,從出生起就被設計成了啟動裝置的鑰匙。
    沈明修突然撲向趙啟年,拐杖頂端的桃花紋此刻變成了齒輪形狀:“你父親臨終前就後悔了!他在歸心池留了句話——”
    “閉嘴!”趙啟年揮拳砸向老人,墨鏡摔落在地,露出眼底的機械義眼,“沈家的守鏡人早該滅絕,現在輪到你們見證——”
    話未說完,鏡湖底傳來齒輪咬合的巨響,湖心島的石門轟然開啟,露出內部閃爍的藍光。林曉看見門後不是墓室,而是條金屬通道,牆壁上刻滿曆代鏡眼的名字,每個名字下方都標著實驗編號,最新的“林曉”下方,赫然寫著“09號實驗體,啟動裝置就緒”。
    女兒的淚痣突然發出蜂鳴,與湖底的藍光形成共振。陳墨猛地拽住林曉:“還記得初遇時你問我的問題嗎?‘鏡湖的水為什麽總是溫的?’現在我知道了——”
    “為什麽?”
    “因為湖底的裝置一直在運轉,而你的血,就是它的燃料。”
    雪粒子突然變成冰碴,打在蘆葦葉上發出脆響。林曉望著女兒逐漸透明的淚痣,終於想起母親臨終前的反常——她不是在保護鏡湖,是在保護女兒,不讓她成為裝置的犧牲品。而趙啟年口中的“歸心計劃”,從來不是複活守鏡人,是複活一個能操控基因的瘋狂實驗。
    手機在此時震動,一條匿名短信映入眼簾:“帶女兒去老槐樹樹洞,那裏藏著初代鏡眼的真正日記——以及,關閉裝置的最後方法。”
    鏡湖的水位還在下降,金屬星圖的輪廓越來越清晰。趙啟年的同夥已經逼近石門,探測器的紅光在女兒身上遊走。林曉突然想起施工隊撈出的白骨,她們手骨擺出的“鏡湖守”劍訣,其實是關閉裝置的密碼手勢。
    “陳墨,記住劍訣的手勢!”她將女兒塞進他懷裏,握緊桃木劍衝向石門,“沈明修,帶我們去老槐樹!”
    沈明修點頭,突然從族譜裏抽出張拓片,上麵畫著老槐樹的年輪,中心處有個淚滴形的孔洞:“樹洞的密碼,是你女兒的第一顆乳牙。”
    雪越下越大,女兒在陳墨懷中突然安靜,左眼下的淚痣隻剩下淡淡的紅印。林曉望著湖底的金屬裝置,突然明白,最大的懸念不是黃金棺的秘密,而是鏡湖底的裝置早已啟動,而她和女兒,即將成為這場瘋狂實驗的最後祭品。
    老槐樹的樹洞在風雪中若隱若現,樹幹上的傷口滲出金粉,像極了女兒淚痣的光芒。當沈明修將女兒的乳牙放進樹洞的瞬間,整個鏡湖突然發出蜂鳴,湖底的金屬星圖開始逆向轉動,而趙啟年的探測器,正在他手中劇烈震動,顯示出“裝置過載”的警告。
    “成功了!”沈明修看著樹洞深處露出的青銅盒,“這是初代鏡眼的自毀程序啟動鍵——”
    話未說完,金屬通道傳來爆炸般的轟鳴,湖心島的石門開始崩塌。趙啟年的慘叫混著齒輪碎裂聲傳來,而鏡湖的水位,正在以更快的速度回升,淹沒了湖底的金屬裝置。
    林曉抱住女兒,看她的淚痣重新變得清澈,老槐樹的枝椏在風雪中輕輕搖晃,仿佛在哼唱一首古老的歌謠。但她知道,這場危機隻是開始——手機裏的匿名短信發件人顯示“未知”,而鏡湖底的裝置雖然暫時關閉,卻在她頸間的玉佩上,留下了一道新的裂痕。
    雪停了,鏡湖恢複平靜。但林曉知道,真正的懸念,藏在女兒左眼下的淚痣裏——那裏,還藏著一個從未被記載的鏡眼秘密,而這個秘密,將在某個更深的雪夜,隨著鏡湖的水,再次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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