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鏡湖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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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鏡湖飄著細雪,施工隊的挖掘機在湖心島啃食青石板,金屬碰撞聲驚起寒鴉。林曉攥緊女兒的小手,看半截刻著“鏡湖鎮”的石碑破土而出,碑角的桃花紋與她頸間玉佩暗紋嚴絲合縫。陳墨站在警戒線外,左手無名指的青銅戒指泛著冷光,鏡片後的目光始終焦著在她左眼下的淚痣上。
    “媽媽,雪片像珍珠奶茶裏的椰果。”一歲零三個月的女兒仰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睫毛上落著冰晶。林曉想起昨夜在儲物櫃深處發現的泛黃筆記本,內頁夾著張1900年的老照片:戴淚痣的女子站在鏡湖岸邊,頸間玉佩的裂痕與她的如出一轍,身後老槐樹的枝椏間,“歸心亭”匾額已風化得隻剩“歸”字。
    施工隊突然爆發出驚呼,三具纏繞桃花枝的白骨在青石板下顯形。林曉認出其中一具手骨緊握著半塊玉佩,裂痕走向與她佩戴的完全吻合;另一具白骨無名指上的青銅戒指,內側刻著“沈墨”二字——正是陳墨身份證上從未登記過的本名。最令她血液凝固的是第三具白骨懷中的繈褓,邊緣繡著的桃花紋,與她上周給女兒買的嬰兒服圖案分毫不差。
    “曉兒,跟我來。”陳墨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掌心的薄繭硌得她發疼。黑色轎車的駕駛座上,戴墨鏡的男人摘下眼鏡,左眼下的疤痕像道褪色的桃枝:“特殊文物調查科,趙啟年。1999年您‘母親’沈鏡曉溺亡時,我是現場法醫。”
    車內空調熱風呼嘯,林曉卻忍不住發抖。趙啟年播放的現場錄像裏,“母親”的遺體頸間戴著完整的玉佩,而她現在佩戴的,是修複過的半塊。更詭異的是,錄像左下角的時間戳顯示“1999年4月5日 2359”,與她戶口本上的“出生日期”相差僅一分鍾。
    “沈鏡曉不是您的生母,而是您的克隆體。”趙啟年轉動方向盤,轎車駛向鏡湖西岸的老槐樹,“沈家守鏡人每三十年誕下帶淚痣的‘鏡眼’,但1966年的運動讓最後一位鏡眼死亡。我們在鏡湖底發現初代實驗室,用她的dna培育了九個克隆胚胎——您是第九個,編號09。”
    女兒突然在安全座椅上掙紮,指尖戳向趙啟年的領帶夾:“叔叔的桃花,和爸爸賬本裏的一樣!”林曉這才注意到,那枚青銅桃枝領帶夾,正是陳墨常畫的星圖核心符號。
    陳墨從內袋掏出燒剩的筆記本殘頁,紙頁邊緣焦黑,中間卻清晰繪著鏡湖底的星圖:“1999年,他們在湖底發現九個培養艙,前八個刻著帶淚痣女子的名字,最新的一個——”他轉向林曉,鏡片後的瞳孔在反光中模糊,“寫著‘林曉,第九鏡眼,歸心完成’。而我——”他掀起袖口,露出與趙啟年相同的桃花紋刺青,“是沈家最後一位守鏡人的克隆體,專門負責看守您。”
    車窗外,老槐樹的鋸木聲刺破空氣。樹幹截麵的年輪裏,竟嵌著曆代鏡眼的照片:林曉的“母親”位列第八,標注“實驗體08”;她的照片下方寫著“實驗體09”,最新的空白處畫著她女兒的簡筆畫,旁邊標著“歸心計劃終章”。
    “鏡眼的真正使命不是守護,而是打開。”趙啟年停下車,指向樹心處的青銅盒,“初代城主在湖底藏了黃金棺,裏麵沉睡著能改寫基因的遠古病毒,而打開棺木需要九位鏡眼的血。您母親是第八個,您——”他從後視鏡看向後排,“是最後一個。”
    湖心島方向突然傳來巨響,施工隊的探照燈全部轉向石門。林曉看見門上浮雕的帶淚痣女子轉動眼珠,目光死死鎖住她的玉佩,而門楣中央的凹槽,恰好能容納女兒的淚痣。
    “你們不是守鏡人,是鑰匙。”趙啟年掏出青銅鑰匙,柄上刻著與玉佩相同的裂痕圖案,“1900年,第一代鏡眼將自己的血注入盒中,啟動了三十年一次的克隆實驗。現在,黃金棺的感應裝置已經鎖定第九鏡眼——您女兒的淚痣,就是最後的鑰匙。”
    女兒突然發出痛苦的嗚咽,左眼下的淚痣湧出鮮血,在車窗上畫出鏡湖的輪廓。林曉翻開筆記本,第二十三頁的血跡在體溫下顯形,露出初代鏡眼的絕筆:
    “黃金棺裏沉睡著的,是被封印的遠古病毒載體,而我們,都是她的基因複製品。當第九個克隆體誕生,棺木將吸收所有鏡眼的血,讓載體複活——包括,那個能改寫人類基因的魔神。”
    警笛聲從鏡湖方向逼近,趙啟年突然將槍口抵住陳墨太陽穴:“沈墨,你以為燒掉筆記本就能阻止計劃?黃金棺的感應裝置,早就通過您女兒的淚痣定位了。”
    “陳墨!”林曉的呼喊被引擎聲淹沒。另一輛黑色轎車橫在路口,幾個戴桃花紋袖標的男人拖走陳墨。趙啟年的領帶夾閃過微光,她這才驚覺,從初遇到現在,每句對話都在被監聽。
    鏡湖的雪突然變成血珠,落在女兒的嬰兒服上,顯露出隱藏的星圖。林曉終於明白,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玉佩,不是遺物,而是警告;陳墨的青銅戒指,不是定情信物,而是枷鎖;而她的女兒,不是血脈的傳承,而是病毒複活的最後拚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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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心島的石門轟然開啟,血霧中升起的黃金棺蓋刻著女兒的淚痣圖案。趙啟年拽著她走向石門,鑰匙在掌心發燙:“隻要您女兒的血滴在棺木上,人類將獲得永生,而您——”
    “而我會成為病毒的宿主?”林曉突然停步,摸向口袋裏的拓片,“1999年4月5日,實驗室編號09號胚胎被盜,監控顯示抱走者左眼下有淚痣——那個人,是你父親,對嗎?他偷走我,是為了阻止你們複活病毒。”
    趙啟年的槍口首次偏移:“你怎麽……”
    “你袖口的桃花紋,和黃金棺浮雕完全一致。”林曉掏出母親的照片,“1966年,真正的守鏡人沈先生偷走胚胎,藏進鏡湖底的歸心池,而你——”她盯著趙啟年顫抖的手指,“為了完成父親未竟的研究,重啟了歸心計劃。”
    陳墨的聲音從石門後傳來,帶著血沫的輕笑:“曉兒,還記得我教你的鏡湖童謠嗎?‘桃枝搖,鏡水照,守鏡人的淚痣是路標……’最後兩句是——”他咳出的血染紅石門浮雕,“‘第九滴淚落湖心,黃金棺開照歸人’,歸人不是病毒,是所有死在湖底的守鏡人!”
    石門突然發出轟鳴,血霧中浮現出曆代鏡眼的虛影。林曉看見“母親”向她伸手,唇語無聲卻清晰:“把鑰匙扔進鏡湖,讓一切回歸原點。”而在虛影深處,陳墨的父親跪在黃金棺前,手中握著的,正是她頸間的玉佩。
    “媽媽,聽奶奶的話!”女兒的淚痣突然恢複清澈,小手拽著她的衣角,“鑰匙扔進湖裏,珍珠就會變成星星,照亮爸爸回家的路。”
    趙啟年的槍口再次對準女兒,卻在看見虛影的瞬間崩潰:“不可能……這些實驗體明明都被銷毀了!”
    “因為守鏡人的血,從來都屬於鏡湖。”林曉掰開趙啟年的手指,青銅鑰匙墜入湖中的瞬間,湖麵炸開萬丈金光。黃金棺的蓋子應聲閉合,棺蓋上的淚痣圖案漸漸淡化,取而代之的,是無數光點組成的星圖,那是曆代守鏡人用生命寫下的守護咒文。
    陳墨踉蹌著撲向她,無名指的戒指碎成齏粉:“其實我……”
    “別說了。”林曉抱住他,感受著真實的體溫,“鏡湖的水已經告訴我真相——無論是克隆體還是原生者,重要的是我們還能選擇守護。”
    警笛聲中,趙啟年被製服。他突然回頭,眼中瘋狂褪去:“林曉,你頸間的玉佩裂痕……其實是初代鏡眼留下的坐標,指向鏡湖最深處的——”
    話未說完,他被警察拖走。林曉摸向玉佩,裂痕處多了行極小的刻字,在月光下顯形:“當第九鏡眼閉合,歸心池將開啟,那裏沉睡著,所有鏡眼的初遇。”
    雪停了,鏡湖恢複平靜。陳墨牽著她的手,女兒在中間蹦跳,左眼下的淚痣像顆小珍珠。遠處,奶茶店的燈亮了,小周在門口揮手,玻璃上貼著新海報:“鏡湖珍珠奶茶——每一口,都是守護的味道。”
    “爸爸,珍珠奶茶裏真的有鏡湖的眼淚嗎?”女兒仰頭問道。
    陳墨笑著抱起她:“對呀,所以每喝一口,就要許個守護的願望。”
    “那我要許——”女兒望著鏡湖,眼中倒映著點點星光,“希望媽媽的淚痣永遠亮晶晶,爸爸的戒指永遠不碎,還有……”她突然湊近陳墨耳邊,小聲說,“希望趙叔叔口袋裏的鑰匙,真的能讓槐樹爺爺複活。”
    三人的笑聲驚飛寒鴉,鏡湖的水紋緩緩擴散。林曉知道,鏡湖的秘密永遠不會真正平息,就像她口袋裏的拓片,背麵還有半行未看完的字:“當黃金棺徹底閉合,第一個鏡眼的本體將——”
    而這個答案,或許會在某個桃花盛開的清晨,隨著鏡湖的水,再次浮現。畢竟,鏡湖的故事,從來都是由守鏡人自己書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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