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鏡湖蛇影第十三塊封印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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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深秋,鏡湖被鉛灰色的晨霧裹成巨大的琥珀,潮濕的風卷著蘆葦碎屑掠過湖邊棧道,將湖底裸露的青磚映得泛著血鏽色。林曉蹲下身,指尖劃過磚縫間的暗紅色沉積,細膩的顆粒感讓她想起沈明修臨終前塞給她的骨瓷碗——同樣的觸感,同樣的鉈元素特有的金屬澀味。
“林女士,省廳的dna比對結果出來了。”張警官的皮鞋碾碎滿地枯葉,警徽在透過槐樹枝椏的陽光下投出齒輪狀光斑,陰影恰好落在林曉左眼下淡紅的斑塊上,“您和小葡萄的基因裏,都攜帶‘c1r12’突變基因,與湖心島骸骨的匹配度……”他喉結滾動,聲音低下去,“高達98.7。”
湖風掀起林曉的風衣,露出內側口袋裏的族譜複印件。第12代鏡眼的生辰欄被墨水反複塗抹,最終隻留下模糊的血印般的批注:“珍珠歸位之日,齒輪必斷”。她盯著磚縫裏滲出的暗紅色水漬,突然發現那些痕跡正在緩慢勾勒出鑰匙形狀:“所以,所謂的‘鏡眼’標記,不過是鉈元素在皮膚上的沉積?”
張警官點頭,警服下的歸心紋紋身被湖風凍得發緊:“沈家老宅密室的刺青工具上,檢測出大量鏡湖底泥——他們用含鉈的泥漿在後人身上製造‘淚痣’。”他望向正在堆砌青磚的小葡萄,孩子每搬起一塊磚,磚麵就會浮現出與她掌心相同的凹痕,邊緣泛著鉈元素特有的藍光,“而小葡萄……是唯一沒有這種沉積的沈家後人。”
地質所的陳博士突然從蘆葦蕩鑽出來,白大褂下擺沾滿青泥,口袋裏的銀質乳牙盒隨著步伐叮當作響。“鏡湖的鉈元素濃度在斷崖式下降!”他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鏡,左眼下的珍珠狀斑塊褪成病態的粉白,“1966年的實驗日誌顯示,沈家往湖內傾倒了數百具失敗胚胎的屍體,這些年的鉈富集其實是……”
“是人體殘骸的礦物質析出。”林曉接過陳博士遞來的衛星圖像,湖底的鉈元素分布區在圖上呈現完美的鑰匙形狀,缺口處正是湖心島的斷樹位置,“就像這些青磚,每塊內側都刻著‘沈初瑤’——和小葡萄出生證明上的名字一模一樣。”
小葡萄突然抱著塊刻字青磚跑來,磚麵的凹痕剛好嵌住她掌心的淡紅印記:“媽媽,磚磚在哭。”她的聲音像被鏡湖水泡發過,帶著不屬於七歲孩童的沙啞,“穿旗袍的姐姐抱著寶寶跳湖時,湖水咕嘟咕嘟喝掉了她的血,現在磚磚們還在喊‘疼’。”
陳博士的手劇烈顫抖,乳牙盒“當啷”落地,泛黃信紙被風掀起,火漆印上的雙生淚痣在磚縫反光中格外刺眼:“1999年暴雨夜的後備箱裏,躺著的不是繈褓,是初代鏡眼的頭骨”。信紙上的墨跡與湖底出土的骨瓷碗底刻字完全一致,而碗底的歸心紋,此刻正在林曉的檢測報告上投下陰影。
法醫科的來電打破寂靜。張警官的對講機雜音裏,接線員的聲音帶著哭腔:“湖心島骸骨的死亡時間是1999年4月15日,和林女士的出生證明日期重合。更詭異的是……”他盯著手機屏幕,脊背繃得筆直,“肋骨內側刻著‘林曉’,dna相似度99.9,排除母女關係,更像是……克隆體。”
湖風驟然轉冷,吹得林曉手中的出生證明嘩嘩作響。母親欄“沈鏡曉”的名字下,隱約透出另一個“林曉”的刻痕——那是用鏡湖底泥混著人血寫的,和湖底骨瓷碗底的字跡相同。她忽然想起沈明修臨終前反複撫摸她的肋骨,那裏有道三厘米長的疤痕,與湖心島骸骨的手術痕跡完全吻合。
“我們不是沈家的後人。”林曉望向小葡萄堆砌的老宅模型,每塊磚都嚴絲合縫地拚接成齒輪形狀,“我們是克隆體,是沈家用來淨化鏡湖鉈汙染的活容器。”
陳博士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衛星圖像上的鉈元素分布區正在快速收縮:“初代鏡眼沉湖時帶走了最純淨的鉈礦,沈家後人卻不斷向湖內傾倒實驗廢料,導致鉈元素富集。現在湖底的‘鑰匙’即將成型——”他指向小葡萄,孩子左眼下正浮現出米粒大的淡紅斑點,“隻有她的基因能阻止鉈元素暴走,否則鏡湖會變成吞噬一切的毒潭。”
警車鳴笛刺破晨霧。接線員的尖叫混著蘆葦斷裂聲傳來:“周邊村民全出現金屬色淚痣,和沈家壁畫上的‘鏡眼’一模一樣!”林曉轉身,看見戴鬥笠的身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鬥笠邊緣露出的骨瓷碗底,刻著新的字跡:“第13次鉈元素富集開始,祭品是克隆體12號”。
“陳博士!”她的呼喊被湖風扯碎。地質學家已倒在青磚堆旁,左眼下的斑塊凝成齒輪狀,手中緊攥的照片上,1966年的沈明和抱著兩個嬰兒,其中一個繈褓上的“沈初瑤”刺繡,和小葡萄枕邊的圖案分毫不差——不同的是,照片角落標著“實驗體09號失敗)”“實驗體10號珍珠克隆體)”。
“媽媽,磚磚拚好了。”小葡萄站在自己堆砌的“沈家老宅”前,青磚組成的門楣上,“沈初瑤”三個字在陽光下泛著鉈元素的微光,“姐姐說,湖底的寶寶才是真正的沈初瑤,而我……”她抬頭望向林曉,瞳孔裏倒映著逐漸結冰的湖麵,那裏浮現出十二道人影,每道人影左眼下都有與她相同的編號,“是用她的基因和你的血造出來的嵌合體,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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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冰發出細碎的“哢嗒”聲,像極了1999年暴雨夜後備箱的鎖扣。林曉蹲下身,指尖撫過女兒光滑的眼瞼——那裏剛浮現出淡紅斑點,形狀與湖底骨瓷碗底的歸心紋完全一致。她終於看懂沈家祖譜裏被燒毀的真相:“珍珠血脈的終極使命,是成為鏡湖的淨化裝置,每代克隆體死亡後,鉈元素濃度下降0.3”。
“封鎖鏡湖。”她抱起小葡萄走向警車,鞋底碾碎磚縫間的鉈沉積物,“把所有骨瓷碗送去檢測,特別是刻著‘沈初瑤’的那隻——”
檢測室的熒光燈在午夜閃爍,林曉盯著培養箱裏的骨瓷碗,碗底的歸心紋在紫外線下發著詭異的藍光。小葡萄抱著膝蓋坐在角落,珍珠手鏈在腕間發出細碎的蜂鳴,每一聲都與鏡湖的潮汐同步。
“媽媽,湖底的姐姐在唱歌。”孩子突然開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左眼瞼——那裏的淡紅斑點已擴大成齒輪形狀,“她說第十三塊磚還差三個刻痕,就能拚成爸爸的名字。”
林曉手中的檢測報告“啪嗒”落地。淩晨三點的鏡湖格外安靜,卻有隱約的鑿磚聲從湖底傳來,像極了金屬工具撞擊骨骼的聲響。“什麽磚?”她蹲下身,發現小葡萄的珍珠手鏈正在自動解扣,每顆珠子都映出湖心島的倒影,那裏的斷樹底部,正緩緩升起十二道藍光。
“刻著‘陳墨’的磚磚。”小葡萄撿起滾落的珍珠,珠孔裏滲出的鉈元素在地麵匯成齒輪形狀,“姐姐說,爸爸不是觀測者,是第0代鏡眼,他的血能讓所有克隆體的印記消失……”
檢測箱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骨瓷碗底的歸心紋正在分裂,露出下層用嬰兒胎發寫成的密文:“當第十三顆珍珠吸收克隆體的血,鏡湖將顯形沈家實驗室的坐標——1900年沉湖的不是初代鏡眼,是她的十三具克隆體。”
“小葡萄,你的手鏈……”林曉的聲音卡住了。孩子腕間的皮膚下,竟浮現出與骨瓷碗相同的基因圖譜,雙螺旋鏈末端的齒輪結構正在吞噬珍珠的光澤,而檢測報告上,她的名字旁赫然標著:“克隆體12號,淨化完成度97,剩餘壽命:24小時”。
鏡湖的水在此時突然沸騰,檢測室的玻璃上浮現出戴鬥笠的人影。他舉起手中的骨瓷碗,碗底映出的不是林曉,而是1900年的初代鏡眼——左眼下沒有淚痣,隻有與小葡萄相同的齒輪狀胎記。
“記住,林曉。”鬥笠下傳來的聲音混著湖底的鑿磚聲,“沈家的基因實驗從未失敗,因為每代‘珍珠’都是成功的封印,而你的女兒……”他指向正在成型的第十三隻骨瓷碗,釉麵下滲出的“葡萄”二字泛著鉈元素的冷光,“是打開鏡湖最深處的鑰匙,也是沈家最後一塊遮羞布。”
話音未落,湖心島傳來巨響。林曉透過窗戶看見,斷樹轟然倒塌,露出樹底的金屬盒,裏麵整齊碼著十二具嬰兒骸骨,每具胸前都掛著與小葡萄相同的珍珠手鏈,而在第十二具骸骨旁,放著半張泛黃的紙,上麵用鏡湖泥寫著:
“第十三代克隆體的乳牙,是停止鉈元素循環的唯一開關——但按下開關的人,將永遠成為鏡湖的一部分。”
小葡萄突然鬆開手,乳牙盒“當啷”落地。她左眼下的齒輪狀印記此刻已完全成型,與檢測箱裏骨瓷碗底的印記分毫不差。而在鏡湖的最深處,一個巨大的歸心紋正在展開,每道紋路裏都嵌著沈家後人的名字,包括林曉,包括小葡萄,也包括那個從未真正存在過的“陳墨”。
深秋的風掠過蘆葦蕩,將小葡萄的圍巾吹向湖心島。林曉看見,圍巾飄落的位置,正是湖底骸骨群的“心髒”處,那裏的青磚上,新出現的凹痕正緩緩填滿,與孩子的腳印嚴絲合縫。而在那隻漂浮的骨瓷碗底,歸心紋吸收著最後一縷月光,顯露出比鉈元素更冰冷的真相:
“當克隆體湊齊十三代,鏡湖的鉈毒將反噬沈家,讓所有沾血者成為湖底的磚——包括你,包括你的女兒。”
蘆葦在風中低吟,像在哼唱百年前的安魂曲。但這一次,曲調裏不再有鏡眼的傳說,隻有克隆體的悲歎,和鏡湖底沉澱百年的、關於人性貪婪的鉈元素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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