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祠堂雕花窗欞斜斜漏進來，在青磚地上織成蛛網般的銀紋。林小滿屏住呼吸貼緊廊柱，手機攝像頭對準正殿裏晃動的青銅鏡。那些鏡子足有半人高，鏡框纏繞的藤蔓狀銅鏽在暗處泛著幽綠微光。
    "第三排左數第二麵。"藍牙耳機裏傳來陳墨刻意壓低的聲音，"鏡麵角度比上次偏移了七度。"
    她剛要移動，突然聽見頭頂傳來細碎的刮擦聲。月光照不到的橫梁上，幾縷灰白蛛絲正簌簌顫動。暗紅色液體順著蛛絲滴落，在青銅鏡麵濺開細小漣漪。鏡中倒影突然扭曲，映出張布滿血絲的眼球。
    "小心！"
    陳墨的警告和鏡麵碎裂聲同時炸響。林小滿踉蹌後退，看見無數鏡片在空中懸浮，折射出的月光竟在地上拚出北鬥七星的形狀。祠堂地麵開始震顫，青磚縫隙滲出暗紅液體，帶著濃重的鐵鏽味。
    "這是..."她摸到口袋裏的黃銅羅盤瘋狂轉動，"活人血祭的陣眼！"
    地板轟然塌陷的瞬間，林小滿抓住垂落的幔帳。腐壞的綢緞在掌心撕裂，她墜入漆黑深淵前最後看到的，是鏡陣中央緩緩浮現的符咒——與外婆臨終前在她後背畫下的一模一樣。
    井水刺骨的寒意讓她瞬間清醒。手機早不知掉在哪裏，防水手電筒的光柱掃過井壁，照見密密麻麻的劃痕。那些深淺不一的刻痕組成古怪符號，在某個高度戛然而止——正是成年男子伸手能夠到的位置。
    "有人在這裏...被長期囚禁過。"她摸著凹凸不平的刻痕，突然摸到片冰涼的東西。半截生鏽的鐐銬嵌在石縫裏，鎖鏈盡頭掛著枚褪色的平安符，符紙上的朱砂字跡依稀可辨：甲子年七月初七。
    暗流突然變得湍急，裹挾著她衝向未知的黑暗。當後背撞上石壁時，林小滿聽見了鼓聲。不是現代樂器，而是蒙著人皮的戰鼓，每聲悶響都震得胸腔發痛。手電筒光束掃過水麵，照見漂浮的布偶——穿著大紅嫁衣的布娃娃，胸口插著青銅匕首。
    "原來古井連著地下河。"陳墨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傳來，"看頭頂！"
    她緩緩地仰起頭，手中緊握手電筒，一道明亮的光芒瞬間刺破黑暗，照亮了那高聳入雲的穹頂。隻見穹頂上繪製著一幅色彩斑斕、神秘莫測的彩繪，仿佛訴說著遠古時代的故事。
    畫麵中，戴著青銅麵具的巫祝高高舉起手中的玉琮，其身姿威嚴而莊重。而在下方，九個麵容姣好但已失去生命氣息的少女橫七豎八地躺在由無數鏡子組成的陣法中央，她們空洞的眼神直直地望著上方，令人毛骨悚然。
    壁畫的邊緣處刻有密密麻麻的銘文，這些銘文猶如一條條扭動的蛇，散發著詭異的氣息。當她的目光觸及到這些銘文時，一股寒意從脊梁上升起，因為那些扭曲的符號竟然與她後背上那塊與生俱來的胎記一模一樣！
    “這絕對不是一場普通的祭祀儀式……”站在一旁的陳墨突然倒吸一口涼氣，他的呼吸變得異常急促起來，“你快看那個祭壇的方位，正好對應著祠堂地下的某個位置……”
    就在這時，原本寂靜無聲的甬道裏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緊接著，火把的光亮如同幽靈一般從甬道的另一端迅速逼近。林小滿心中一驚，手忙腳亂地想要關閉手中的手電筒，但由於過度緊張，她一個不小心踩到了腳下的某個東西。
    隻聽得“哢嚓”一聲脆響，青石板下似乎隱藏著某種機關裝置，隨著這一腳踩下去，一陣沉悶的機括轉動聲驟然響起。與此同時，壁畫上那位原本靜止不動的巫祝雙眼竟突然閃爍起猩紅的光芒，宛如惡魔覺醒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滿丫頭？”村長那熟悉又略帶責備的聲音伴隨著回音遠遠地傳了過來，“這裏可不是你們小姑娘能隨便進來的地方啊！趕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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