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歐列努斯一頭長發如黑緞，眼睛一睜，血紅色的瞳色不再是紅霧凝成，而是真實的色澤。
    凱萊赫感覺了一下：“汙染物那種黏膩的氣息，沒了。”
    作為守護獸，要比一般獸人更能敏銳感受到汙染物的不同。
    而現在的歐列努斯，身上並沒有汙染物那種會讓人覺得嫌惡窒息的感受。
    相反，他甚至還帶了守護獸的氣息。
    菲爾也感覺到了：“所以，這才是歐列努斯原先該有的樣子？”
    外型倒是變化不大，就是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了。
    歐列努斯自己也感覺了一下：“身體是輕鬆了不少。”
    就像一直背負著什麽，如今那重量被取走，剩下的，就是最原原本本的他自己。
    希格努斯蹲下，將地麵上的星球結晶拾起：“這便是最後的了。”
    他將其交給程芙，程芙則將星球結晶都放在同一處，她和希格努斯對視一眼後，兩人都點了下頭：“那麽，開始吧。”
    要透過許願讓星球結晶的力量回歸之前，得先經過淨化的程序。
    一枚又一枚他們收集回來的星球結晶自黑轉白，朱雀神殿之中，光芒不曾停歇。
    一直到再找不出一枚黑色的星球結晶後，希格努斯才總算停手。
    接下來的事，他插不了手。
    “所以，那些交易，你會同意嗎？”提對此相當好奇。
    提出交易請求的是別人，但答不答應的關鍵，卻在程芙自己。
    按程芙本來的意思，那本就是她自己應當承擔的，即便被喚回來非她自願，但既然能活著，這條命還是被他們幾個一起拉回來的，那就沒必要讓他們再承擔更多。
    可是啊，交易中獸人們對她說的話，程芙也記在心中。
    以前她總想著什麽都自己去扛，所以在末世降臨那日，她最先想到的解決方法也隻有犧牲自己去關閉那些通道，沒有再和其他人一起嚐試過、尋找過還有沒有每個人都能保全下來的法子。
    但當時情況緊急，卻也容不得她再多想。
    可現在不一樣了。
    她有足夠充裕的時間思考，有沒有更適當的方法。
    所以程芙對提說：“我會同意那些交易。”
    因為他們說的並沒有錯。
    這是所有人一起生存的星球，已經並非是她所造所有之物。
    生命早已久久紮根於此，每個人生存的這塊土地上，隻有少數人想維護的話，那也不必等來末世降臨，隨便一些小災害，就足以讓世界鬧得天翻地覆。
    “明明不必如此的，我就是再多睡些時候，辣也不打緊……”提說到一半，被程芙動手捏住臉頰，導致說話都說得不太利索。
    程芙微笑，逼近提的麵前，皮笑肉不笑地也說了句：“你有沒有想過，這句話好像應該由我來說才對？”
    提：“……”
    好像確實是如此哈。
    程芙放開提的臉，改捏為捧，很是無奈地看著他：“所以，不要再有下次了。”
    雖然她覺得自己這麽說，但依他們每個人的性子，肯定下次還敢！
    但是，她也希望能將自己的想法傳遞給他們。
    “以後的事情，我們每個人一起麵對。”
    她不會再選擇自己扛下，所以，他們也別想以自己的性命為賭注，換回她。
    “知道了。”蕭晚亦聽懂了，不過回的話還是特別小聲。
    說完還得時不時瞄一瞄程芙的表情，看看她表情變化，用以來判斷程芙是否還在生他的氣。
    不過程芙聞言，隻對蕭晚亦展露微笑：“不錯啊大鳳凰，很聽話嘛。”
    聽到程芙的稱呼，蕭晚亦又支楞起來了。
    “那是自然！”他驕傲地抬起下頷，眼神睨過眾人，眼中情緒就好像在對所有人說“學著點！”。
    於是，程芙開始許願。
    這次的願望要說簡單也簡單，要說複雜也複雜，隻因這次涵蓋到的數量，是以往許願之最。
    “星球晶柱複原時需要承受的一切痛楚，分擔給這顆行星上，願意分擔之人。”
    魔法陣並未熄滅，而是猶在運轉。
    程芙見狀便知，他們成功了！
    而她許願時能看見的那斷裂晶柱，也在一點一點修複。
    那就像枯樹長出新芽，逝去的生命重獲新生。
    當晶柱完全恢複，光芒再次亮起時，這回籠罩住整顆星球的，便是晶柱發出的亮光。
    星球意誌不再僅是一個個體，而是在每個人心中都種下種子，都能成為星球的主宰，將自己的命運和星球的命運，都能牢牢掌握在手中。
    那一刻，過去屬於這顆行星的曆史，被眾人再次記起。
    他們想起了自己從何而來，祖先起源何地，知道了自己是誰，也知道了，這顆行星的名字。
    ──涔弗。
    涔弗，程芙。
    冥冥之中，有些事情，已有注定。
    席千丞站直身子，預想的疼痛並沒有他預想的強烈，或許也是因為有多個人分擔，所以承受到的痛楚要比受到巨獸攻擊時還來得薄弱。
    如果隻是這種程度的話，別說他們，就是一般獸人，都能輕鬆應付。
    “所以，你希望我們怎麽叫你？”
    兩者音相似，卻還是有不同之處。
    程芙也沒多加考慮，直接回她：“就‘程芙’就可以！一如我最開始說過的，我隻是我，‘涔弗’還給這顆行星，就當不同個體，也挺好！”
    “如今巨獸得到控製，神殿也去得差不多了，再來呢？還有哪裏要去？”應雪想了想，似乎並沒有想出一個目標。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程芙，他們也同樣沒有主意，唯一共同的，便是都希望和程芙一起。
    “沒了巨獸的威脅，那我們就親眼去看看世界如今變成什麽樣子吧？如果找到一塊不錯的地方，或許還能長久定居下來。”
    “……和誰一起定居？”溫更聽頓了下，才問她。
    程芙看向他，也將目光望向每一個人。
    “和你們每一個人一起。”
    一如他們希望和她在一起，她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
    彼此相伴，便是家人。
    心安之處，便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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