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佑康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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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未亮,周十一將牛皮甲扔在他榻前:“從今兒起,改口叫我師父。“江蘺抱著甲胄發愣,直到白露擰著他耳朵罵:“發什麽呆!侯爺給你機會認祖歸宗,別給袁嬤嬤丟人!“
冰湖畔,江蘺握著長槍直打晃。周十一踹他膝窩:“下盤要穩!“他踉蹌著栽進雪堆,忽然摸到凍在冰裏的半塊玉佩——鎏金雲紋,與畫中大王子所佩一模一樣。
燭火在青瓷燈罩裏跳了跳,江蘺的膝蓋重重磕在青磚地上。他仰頭望著靖安侯戰袍下擺的雲紋,喉結滾動:“求侯爺準假兩月,小的...小的就想知道生母是否安好。”
沈鈞鈺手中的兵書“啪“地合上:“你當南唐是你家後院?”他起身繞到江蘺跟前,“瞧瞧這眉眼——”指尖在江蘺鼻梁虛劃,“跟你那弑兄篡位的二叔足有七分像!”
靖安侯沈文淵摩挲著虎符,案頭《南唐王室譜》翻到泛黃的一頁。燭光映著江蘺與南唐廢太子八分相似的麵容,連下頜那道疤都如出一轍——那是三歲墜馬留下的。
“明日讓易容師傅過來。”沈文淵突然開口,“南唐使團下月進京,你這張臉。”
江蘺渾身一顫。他記得五歲那年,乳母將他塞進運菜車時,宮牆外正是這樣的春夜。馬蹄聲混著追兵的呼喝,像極了此刻簷角晃動的鐵馬聲。
夜色漫過窗欞時,白露正在補江蘺的舊衫。燭淚滴在虎頭鞋上——那是她偷偷縫的。門軸“吱呀”輕響,江蘺帶著滿身夜露撲進來,將她抵在妝台前。
“露兒。”他埋首在她頸間,呼吸灼燙,“我是南唐廢太子遺孤。”
銅鏡“咣當”倒地。白露望著鏡中交疊的身影,忽然想起去年上元節,江蘺背著她翻牆看燈。那時他笑說:“等攢夠銀子,咱們也開個燈籠鋪子。”
“當啷“一聲,江蘺的腰牌掉在地上。鑲銀的“沈“字沾了塵土,那是他十六歲那年,世子親手係在他腰間的。
“你要走?”白露攥緊他衣襟,指尖發白。
“侯爺說要易容。”江蘺的淚砸在她手背,“等查清阿娘下落。”他突然哽住,想起乳母臨終前攥著的半塊玉佩,內側刻著南唐王室的狼頭圖騰。
白露忽然扯開衣帶,肚兜上並蒂蓮沾著淚痕:“我給你留個後吧。”她顫抖著吻上江蘺的傷疤,“若是...若是回不來。”
燭火“噗“地滅了。月光透過窗紗,在江蘺背上映出交錯的舊傷——那是替世子擋箭留下的。白露的指甲在他肩頭抓出血痕,像要把人烙進骨血裏。
五更梆子響時,江蘺輕手輕腳摸出被褥。白露忽然從背後抱住他,將虎頭鞋塞進他行囊:“帶著,辟邪。”
靖安侯站在廊下,望著天際魚肚白:“南唐王後三年前病逝了。”他遞過密報,“你二叔繼位後,將她挫骨揚灰。”
江蘺踉蹌扶住廊柱,喉間泛起血腥氣。記憶裏那個哼著童謠的身影,終究消散在異國的風裏。
“但有個老宮人說。”沈文淵壓低聲音,“當年送你來西魏的,正是王後貼身侍女。她在掖庭留下個女兒,今年該有十六了。”
沈鈞鈺拋來易容麵具:“南唐使團帶著位和親公主,說是要許給太子。”他指尖敲著案幾,“你猜這位公主眉眼像誰?”
晨光刺破雲層時,江蘺對著銅鏡貼上人皮麵具。鏡中人變成個塌鼻梁的麻臉漢子,唯有那雙肖似生父的鳳眼,還藏著南唐王室的傲氣。
“此去危險。”沈文淵將短刀插進他靴筒,“但你是最合適的暗樁。”
江蘺摸著刀柄上纏的紅繩——那是白露的發帶。昨夜纏綿時,她將青絲繞在他腕間:“我等你回來紮燈籠。”
馬車駛出角門時,白露突然追出來。她跑丟了繡鞋,羅襪沾滿晨露,懷裏抱著剛蒸好的桂花糕:“路上吃!”
江蘺咬了口桂花糕,甜香混著鹹澀。白露踮腳為他整理衣領,露出頸間點點紅痕:“給孩子取名了嗎?”
“若是兒子叫承安,女兒叫念卿。”江蘺將虎頭鞋貼在胸口,“承你平安,念我歸來。”
城門在望時,一隊南唐使團正緩緩入城。華蓋下少女掀開車簾,眉心朱砂痣豔如血。江蘺渾身劇震——那眉眼,與他記憶中的母後重疊成故國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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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在鎏金燭台上搖曳,晏菡茱指尖摩挲著月牙玉墜:“那日見著這圖騰,妾身便疑心是南唐狼牙。”她抬眼望向正在擦拭佩劍的沈鈞鈺,“隻是未料父親動作這般快。”
沈鈞鈺劍鋒映出眼底寒光:“南唐今年必不安分。”他收劍入鞘,青玉劍穗掃過晏菡茱膝頭,“父親已派人去查江蘺生母,想來是要在使團進京時做文章。”
“使團?”晏菡茱拈起顆蜜餞,“南唐若真有異心,今年貢品當如何?”
“若是照舊,尚可觀望。”沈鈞鈺就著她的手咬住蜜餞,“若是減了。”
“那便是蠢鈍如豬!”晏菡茱倏地直起身,發間步搖撞得叮當響,“既要犯邊,合該多送些珍奇麻痹朝臣,怎會反其道而行?”
沈鈞鈺低笑,指尖劃過她蹙起的眉:“南唐那些莽夫,向來信奉鐵蹄勝過謀略。”他執起案上輿圖,“去年冬他們換了新王,聽聞是個隻識彎弓的武夫。”
晏菡茱望著圖上蜿蜒的北境防線,忽覺腕間一暖。沈鈞鈺將暖手爐塞進她掌心:“莫憂,父親鎮守北疆二十載,最知如何應對。”
話音未落,驚蟄捧著灑金帖掀簾而入:“紀夫人邀您七日後佑康閣品茶。”
“佑康閣?”晏菡茱挑眉,“一壺雲霧茶要十兩銀,芙蕖姐姐何時這般闊綽?”
沈鈞鈺麵色微沉:“不想去便推了。”
“為何不去?”晏菡茱展開請帖,海棠熏香撲麵而來,“正愁近日無趣,且看她要唱什麽戲。”她忽地傾身湊近沈鈞鈺,“莫非世子怕舊情人。”
團扇柄輕敲在她額間:“胡鬧。”沈鈞鈺耳尖泛紅,“我與她清清白白。”
“妾身自然信你。”晏菡茱團扇半掩朱唇,眼波流轉似春水,“畢竟世子如今。”她眸光掃過他腿上竹板,“便是想紅杏出牆,怕也有心無力。”
沈鈞鈺氣笑,伸手要捉她。晏菡茱靈巧躲開,石榴裙掃翻棋奩,白玉棋子滾落滿地。
“哎呀,妾身失儀。”她蹲身拾棋,露出一截雪白後頸。沈鈞鈺喉結微動,忽然握住她手腕:“待我腿傷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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