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盼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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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臨風來到永安侯府時,沈語柔正捂著肚子站在侯府的大門口。
她的肚子很痛,從方才跌坐在地上的那一刻起,就痛得厲害,可是根本沒人在乎她的感受。
她就這樣被人狼狽地從東院裏趕了出來,身邊連個服侍的丫頭都沒有。
嫁到永安侯府時,沈語柔的身邊隻帶了翠春一個。後來翠春跳湖自盡,她便指了嫣兒貼身服侍她,可在她最需要別人照顧的時候,嫣兒卻不見了,連同她屋中那些值錢的珍珠翡翠,瑪瑙寶石,凡是能帶走的東西,嫣兒一樣都沒給她留下。
沈語柔一動氣,肚子便疼得更厲害了。
“在那杵著做什麽?還嫌丟人不夠?”沈臨風掀開車簾,連馬車都懶得下,冷冷地說道,“趕緊上來。”
沈語柔隻好捂著隱隱作痛的小腹,慢吞吞地朝馬車走去。她費力地彎腰鑽進車裏,額頭上早就疼得布滿了冷汗。
沈臨風偏過臉,一個字都不想和沈語柔多說。
等到了丞相府,沈臨風先一步下了馬車,隻當沒聽見沈語柔喊他,頭也不回地邁上了台階。
沈語柔隻好強撐著自己走下馬車,好在不多時,一個有些眼熟的婆子便迎了上來,對她說道:“夫人叫小姐過去。”
沈語柔壓下心中的不安,去了蘇夫人的院子。
一進門,沈語柔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她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抬起頭,就見蘇夫人臉色蒼白地靠在軟榻上,一個丫鬟捧著藥碗,正小心地喂她喝藥,另一個丫鬟站在一旁,手中捧著的碟子裏裝著些蜜餞。
沈語柔瞬間心慌起來。
“母親……”她怯怯地喚了聲。
蘇夫人疲憊地轉過臉,目光在沈語柔的小腹上停留了一瞬,又慢慢地移開。她雙目空洞地盯著床帳,感受著藥的苦味在喉嚨中散開,再侵入肺腑。
蘇夫人不明白是哪裏出了錯。
事情怎麽就成了這個樣子呢?
自從把沈語柔認回身邊,她可以稱得上是事事躬親,她以前是如何教導雪棠的,如今便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來教導沈語柔,隻盼著她能成為一位端莊得體的大家閨秀。
蘇夫人知道,沈語柔自幼養在李婆子身邊,長大後便做了府裏的丫鬟,許多習慣是改不掉的,可沈語柔是她肚子裏生出來的,至少,應該隨了她的性子,善良,寬和,而不是如現在這般,滿腹心計。
她竟不知,沈語柔為了能懷上孩子,以此穩固在永安侯府的地位,竟然不惜和裴行焉身邊的書童行那等放蕩之事。
她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
如果她早知道沈語柔是這樣的性子,當初,她絕不會聽信沈語柔的話,認定是雪棠害死了徐老夫人!
阿念……
她的阿念,是多好的孩子啊。
蘇夫人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她的阿念,會溫柔地喚她母親,在她生病的時候,可以連著幾天幾夜不合眼,在她榻前侍奉湯藥。對於她的話,阿念從來沒有忤逆的時候,從小到大,阿念都極為懂事,極少讓她操心。
這樣好的阿念,她辛辛苦苦養大的、在她身邊陪伴了十六年的阿念,她怎麽就不信她呢?
兩行悔恨的淚水從蘇夫人的眼角滑落,落在她幹澀的唇上。
“母親,您身子還好嗎?”沈語柔走到榻前,接過丫鬟手中的藥碗,想要喂蘇夫人喝藥,蘇夫人卻偏過了頭。
沈語柔僵在原地。
好半晌,她才動了動唇,很小聲地說道:“母親,語柔知道錯了。”
“不是你錯了,是我錯了。”蘇夫人的聲音似在歎息,“我錯在當初,就不該將你認回身邊。”
沈語柔眼中流露出受傷的神情,她慌亂地拉住蘇夫人的手,試圖請求她的原諒:“母親,語柔這次真的知道錯了,語柔往後一定乖乖聽您的話,再也不會給您惹麻煩了……”
見蘇夫人沉默不語,沈語柔抿了抿唇,哽咽著說道:“母親不在永安侯府,哪裏知道我的苦處。裴行焉整日在外頭花天酒地,回府了也是去找那些俊俏丫頭逍遙快活,連我的房門都不肯踏入,如此下去,我怎麽能懷上孩子?我也是不得已,隻好出此下策……”
蘇夫人冷笑道:“誰逼你一定要懷上孩子嗎?如果不是你害死母親的事被揭發,惹得陛下大怒,丞相府又何至於和永安侯府生了嫌隙,你又何須要用這樣的法子來穩住你的地位!你是丞相府的千金,沈家的嫡女,倘若你沒有做錯事,憑著你的身份,自然可在侯府安享一世榮華,沒人敢給你臉色看,你如今走到這般境地,都是你自作自受!”
一席話說得沈語柔啞口無言,她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解,隻能哀求地抓著蘇夫人的手,用和她母女相認那一日一樣可憐哀戚的神情看著她。
“母親……”
“回你的院子裏,靜心養胎,沒什麽要緊的事就別來見我了。”蘇夫人似乎是累極了,聲音很是虛弱,“這個孩子生下來,我會將他當作相府的孩子把他撫養長大。往後你就待在府裏,別再出去給相府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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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語柔愣了一瞬,才明白過來,蘇夫人這是要將她軟禁的意思!
她立刻著急起來,哭著求道:“母親,您不能這麽對我,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出去。”蘇夫人的聲音愈發冰冷。
沈語柔咬著唇,見蘇夫人背對著她,一句話也不願意和她說,她隻好轉過身,灰溜溜地離開了蘇夫人的房間。
她本想去找沈衡,沈衡一向最疼她了,可她卻在沈衡的書房門口被攔了下來,守門的小廝恭敬地對她說,相爺奉陛下之命靜心反思,不許旁人打擾。
這便是不見她的意思了。
沈語柔隻好又去找沈臨風,可沈臨風卻不在府中,他院子裏的小廝說,沈臨風把她接回來後,似乎心情很不好,就出去跟幾位朋友吃酒去了。
天色漸暗,沈語柔拖著疲憊的步子回到她的院落,慢吞吞地在床榻上坐了下來。
巨大的恐懼和不安將她淹沒。
母親、爹爹、哥哥……
他們全都不喜歡她了。
就因為她做的錯事,因為她讓丞相府蒙羞,更因為她害死了徐老夫人。
可是、可是這不能怨她的,對不對?
沈語柔癡癡地想。
她隻是想獨占他們的寵愛,他們是她的家人,這裏的一切,丞相府的榮華富貴,相府千金的位子,全都是屬於她的,她不想和任何人分享,所以才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把雪棠趕走了。
她有錯嗎?
沈語柔呆呆地望著門外,她的院子裏除了枯燥的綠樹,連一株野花都沒有,平日裏若是哪裏長出了花來,她都會立刻叫丫鬟拔掉。
可此刻,她望著如此寂寥的春景,忽然覺得心中淒愴。
最終沈語柔摸著自己的小腹,慢慢地在床榻上躺了下來,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
沈語柔走後,侯府裏明顯清淨了許多。
至少東院不再雞飛狗跳,也不會有人為著一件芝麻大點的小事就去請示崔老夫人做主。
雪棠難得過了一段清閑安逸的日子,她隔幾日便會給裴知予寫一封家書,雖然不知這些家書何時才能送到裴知予手裏,但那總歸寄托著她的思念。
其餘的時間裏,雪棠有很多事要忙。
平南王府在雪棠的打理下,一日日地煥發出鮮活的生機來,府中各處都按著雪棠的意思添了各樣綠植灌木,還有各種顏色的花。遠遠望去,姹紫嫣紅,叫人看著便心生歡喜。
苓香和趙桉成婚了,雖說婚事辦得有些草率,但苓香心滿意足,她和趙桉都是侯府中的下人,能得一日的休假,已經是很大的榮寵了。
蘭心和沈林的婚期也定下了,就在下月十六。
樁樁件件,都是喜事。
雪棠坐在窗邊,低頭繡著一把喜扇,是蘭心成婚那日要用的。她揉了揉發酸的脖頸,抬起頭來,習慣性地尋找裴知予的身影,往常這時候,他總會從外頭帶著百歲和長歡走進來,替她捏一捏肩膀,再親一親她的唇,問她累不累。
也不知前頭的戰事如何,裴知予何時才能回京。
雪棠心裏惦念著裴知予,睡得並不踏實,翌日,她早早便起了床,照舊帶上絨花和蘭心往平南王府去。
馬車剛在王府門口停聞,雪棠就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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