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紫色的光芒如同活物般在沈知意腹部蠕動，穿透濕透的衣料，將身下汙濁的積水和破爛的帆布都染上一層妖異、不祥的光暈。那光芒並非靜止，而是像有生命的心髒在搏動，一明一暗，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韻律。伴隨每一次“搏動”，那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便如同無數根淬毒的鋼針，狠狠紮進她的髒腑深處！劇痛排山倒海般襲來，瞬間抽空了沈知意最後一絲力氣。她眼前發黑，喉嚨裏發出破碎的、不成調的嗚咽，身體無法控製地劇烈痙攣，緊握著碎玻璃的右手無力地鬆開，玻璃片“叮”一聲落進汙水中。
    “呃啊——！” 被傅硯辭死死咬住手腕的隊長發出更加淒厲的慘叫。傅硯辭那雙空洞死寂的眼睛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獵物，牙齒如同最原始的獸類咬合器，瘋狂地撕扯著皮肉，仿佛要將那截手腕連骨帶筋生生咬斷！暗紅的鮮血順著他的嘴角、下巴汩汩流淌，混合著雨水，將他那張因狂暴而扭曲的臉龐塗抹得如同地獄惡鬼。
    倉庫入口處，逆光而立的男人——顧凜，周身那股山嶽般沉穩的氣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滯的、如同極地冰蓋下暗流洶湧的壓迫感。他那雙隱藏在陰影中的眼睛，死死鎖定在沈知意腹部那團妖異的深紫光芒上，瞳孔深處翻湧著驚濤駭浪般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不可能……” 一個極低、仿佛是從齒縫間擠出的聲音，被暴雨的喧囂吞沒。但這無聲的驚駭，卻比他之前的喝令更具衝擊力。
    “隊長！” 另外幾名“守墓人”隊員看到自己隊長被那如同喪屍般的男人瘋狂撕咬，又驚又怒，槍口瞬間再次抬起，手指緊扣扳機，殺機畢露！他們才不管那詭異的紫光是什麽，任務目標的反抗必須立刻清除！
    “放下槍！” 顧凜的聲音如同冰錐鑿破凝滯的空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絕對命令，瞬間壓過了隊員們的殺意和隊長的慘叫。這一次，他的聲音裏蘊含著一絲極其細微、卻無法忽視的……急切？
    隊員們動作猛地僵住，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指揮官。放下槍？麵對一個正在撕咬他們隊長、明顯處於失控狀態的狂暴目標？這違背了他們所有的行動準則！
    “目標b狀態極度危險！請求開火壓製！” 一名隊員急切地喊道，槍口依舊死死鎖定著帆布下瘋狂撕咬的傅硯辭。
    “我說，放下槍！” 顧凜猛地側過頭，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掃過那名隊員。僅僅一個眼神，那名隊員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臉色瞬間煞白，扣著扳機的手指觸電般鬆開，槍口下意識地垂了下去。其他隊員也如同被無形的枷鎖束縛，雖然滿臉不甘和不解，但都僵硬地垂下了槍口。
    絕對的服從，刻入骨髓。
    顧凜不再理會隊員，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沈知意腹部那團搏動著的深紫光芒上。那光芒似乎隨著傅硯辭狂暴的撕咬和沈知意痛苦的痙攣而變得更加活躍、更加妖異。他向前邁了一步。
    僅僅一步。
    這一步，卻如同踏入了某種無形的力場。空氣似乎變得更加粘稠、沉重。雨水落在他肩頭的速度仿佛都變慢了。
    傅硯辭那野獸般的直覺似乎感應到了這無聲逼近的巨大威脅！他猛地停止了對隊長手腕的撕咬，布滿血絲、空洞死寂的眼睛倏地抬起，越過被他咬得血肉模糊、痛苦呻吟的隊長，死死盯住了逆光中步步逼近的顧凜！
    “嗬……嗬……” 喉嚨裏滾動著更加低沉、更加危險的咆哮，如同護食的凶獸。他沾滿鮮血的牙齒齜開，粘稠的血絲掛在唇邊。他試圖將身體擋在痛苦蜷縮的沈知意前麵，但被那根粗糙的布繩束縛，動作顯得僵硬而扭曲。他那雙空洞的眼睛裏，此刻隻剩下對顧凜那山嶽般身影最原始、最暴戾的敵意和攻擊欲！
    顧凜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他無視了傅硯擇那擇人而噬的目光，無視了地上痛苦掙紮的隊長，目光如同探針，穿透混亂和汙穢，牢牢鎖定的隻有沈知意腹部那團深紫的光芒！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坐標，是解開一切謎題的關鍵鑰匙。
    他走到帆布被掀開的邊緣，停下了腳步。距離蜷縮在汙水中、痛苦痙攣的沈知意，隻有不到兩米。距離喉嚨裏滾動著威脅咆哮、隨時可能再次暴起撲殺的傅硯辭，也隻有咫尺之遙。
    強光手電的光柱打在他身上，清晰地映照出他胸前的徽章——銜尾蛇環繞著斷裂的長劍。冰冷，幽邃，帶著裁決與循環的詭異氣息。他微微低下頭，陰影覆蓋了他大半張臉，隻能看到線條冷硬的下頜和緊抿的、毫無血色的薄唇。
    沈知意艱難地抬起頭，汗水、血水、泥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劇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她的神經。但她強忍著，透過朦朧的淚光，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顧凜。她看到了他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震驚，看到了那深沉的、如同深淵般的凝重。這個冷酷如機器的男人，因為這詭異的紫光，第一次在她麵前露出了屬於“人”的情緒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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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是什麽……” 沈知意從劇痛的牙縫中擠出破碎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帶著顫抖，“你…知道…對不對？” 她的右手無意識地捂住了腹部，試圖隔絕那冰冷的刺痛和妖異的光芒，卻隻是徒勞。深紫色的光暈頑強地從她指縫間透出。
    顧凜沒有回答。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一寸寸地掠過那團搏動的紫光，似乎在分析、在確認、在回憶。他的呼吸，在暴雨聲中幾不可聞，但沈知意卻詭異地感覺到，他的胸膛起伏似乎比剛才……快了一絲？
    就在這時！
    被傅硯辭咬傷的隊長強忍著劇痛和失血帶來的眩暈，趁著傅硯辭的注意力被顧凜吸引，猛地用還能動的那隻手從戰術腿掛上抽出一支黑色的、如同加大號注射器般的裝置！裝置的尖端閃爍著一點幽藍的寒芒！
    “指揮官！目標b極度危險！申請使用神經抑製劑！” 隊長嘶啞地吼道，眼中充滿了對傅硯辭的恐懼和恨意，以及一種完成任務般的決絕。
    神經抑製劑！
    這幾個字如同冰錐刺入沈知意的腦海！傅硯辭現在這個樣子，再被注入那種東西，會怎麽樣？變成真正的植物人？或者……直接死亡？
    “不……不要！” 沈知意驚恐地尖叫起來，掙紮著想撲過去阻止。
    顧凜的視線終於從那團紫光上移開了一瞬，極其冰冷地掃了隊長一眼。那眼神裏蘊含的警告意味，讓隊長伸向傅硯辭的手臂瞬間僵在半空。
    “目標b交給我。” 顧凜的聲音恢複了那種毫無波瀾的冰冷，但沈知意卻敏銳地捕捉到，他說這話時，目光似乎又飛快地掃了一眼她腹部那團妖異的紫光。仿佛傅硯辭的價值，在這一刻被重新評估了，而評估的依據，正是這詭異的u盤！
    他緩緩抬起右手，那隻戴著同樣黑色戰術手套的手，五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沒有持槍，也沒有拿任何武器。他隻是對著傅硯辭的方向，虛虛一握。
    沒有任何聲音。
    沒有任何光影效果。
    但就在他抬手的瞬間，正對著顧凜齜牙低吼、蓄勢待發的傅硯辭，身體猛地一僵！他喉嚨裏滾動著的咆哮聲戛然而止！那雙布滿血絲、空洞死寂的眼睛，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本能的恐懼瞬間壓倒了他狂暴的獸性！
    他身體無法控製地顫抖起來，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又像是被投入了絕對零度的冰窟！他那雙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顧凜虛握的手，裏麵充滿了混亂、痛苦和一種無法理解的巨大恐懼！他試圖後退，但被布繩束縛，隻能徒勞地扭動著身體，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如同溺水般的窒息聲。
    沈知意驚駭地看著這一幕。顧凜做了什麽？他明明沒有任何動作！為什麽傅硯辭會突然變成這樣？難道……這就是“守墓人”的力量？一種無聲無息就能摧毀人意誌的恐怖能力？
    顧凜維持著虛握的姿勢，一步步，極其緩慢地，再次靠近。
    傅硯辭的顫抖更加劇烈，眼中的恐懼幾乎要化為實質。他掙紮著，如同被蛛網困住的飛蛾，每一次扭動都牽扯著左臂的傷口，鮮血湧出的速度更快了。但他卻再也無法對近在咫尺的顧凜做出任何攻擊性的舉動，那無形的壓製如同沉重的枷鎖，牢牢禁錮了他狂暴的靈魂。
    顧凜終於走到了沈知意的麵前。他的影子完全籠罩了她。冰冷的雨水順著他作戰服的棱角滴落，砸在沈知意臉上，帶著一種無機質的寒意。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再次聚焦在她捂著的腹部，那團透過指縫頑強搏動著的深紫色光芒上。這一次，他的眼神複雜到了極點。震驚、凝重、難以置信……甚至還有一絲極其隱晦的、仿佛看到禁忌之物的……狂熱？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蹲下了身。
    這個動作讓他胸前的銜尾蛇斷劍徽章離沈知意更近了。那冰冷的金屬光澤，那詭異的圖案，帶著一種古老而沉重的壓迫感，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顧凜的目光穿透沈知意捂著腹部的手指，似乎要直接看穿那團紫光的本質。他沉默著，隻有冰冷的雨水落在地上的滴答聲，以及傅硯辭那越來越微弱、充滿恐懼的“嗬嗬”聲。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沈知意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混合著硝煙、雨水和一種奇特冷冽鬆香的氣息。能感受到他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自己身上帶來的冰冷壓力。劇痛和寒冷讓她牙齒打顫，巨大的恐懼和未知讓她大腦一片空白。
    他到底要做什麽？
    終於，顧凜開口了。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奇異的磁性，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在沈知意的心上
    “‘蝕界之種’……” 他的聲音很輕，幾乎被雨聲淹沒，但沈知意卻聽得清清楚楚，“它……為什麽會在你身上？”
    蝕界之種？
    沈知意茫然地睜大了眼睛。他在說什麽？u盤？這個帶來無盡追殺和災禍的東西，叫“蝕界之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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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什麽種？” 她艱難地重複，聲音虛弱得如同蚊蚋。
    顧凜沒有解釋。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此刻如同旋渦，緊緊鎖著沈知意的臉，仿佛要從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中挖掘出真相。“回答我。” 他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同時，他虛握的右手似乎微微收緊了一分。
    “呃啊——！” 旁邊的傅硯辭猛地發出一聲痛苦到極致的嘶吼！他身體劇烈地抽搐，眼珠幾乎要凸出眼眶，仿佛正承受著難以想象的酷刑！左臂傷口的鮮血如同開閘般狂湧而出！
    “不！不要！” 沈知意看著傅硯辭瞬間慘白的臉和湧出的鮮血，心髒如同被撕裂！劇痛、恐懼、對傅硯辭的擔憂瞬間衝垮了她所有的防線！她不知道什麽蝕界之種！她隻知道再這樣下去，傅硯辭會死！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崩潰地哭喊出來，淚水混合著雨水洶湧而下，“是林敘！是林敘給我的！他說很重要！他說……隻有我能……” 她語無倫次，巨大的恐懼讓她隻想停止傅硯辭的痛苦。
    “林敘……” 顧凜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虛握的右手力道似乎鬆了一絲。傅硯擇的抽搐稍稍平複，但依舊痛苦地喘息著，眼神渙散。
    顧凜的目光重新落回沈知意腹部那團深紫色的光芒，那搏動的頻率，似乎隨著沈知意崩潰的情緒而加快了一絲。
    “林敘……” 他再次低語，聲音裏聽不出情緒，但沈知意卻詭異地感覺到，這個名字似乎勾起了他某些極其複雜的思緒。他沉默了幾秒，像是在消化這個信息，又像是在權衡。
    冰冷的雨水不斷衝刷著倉庫內的一切。
    沈知意蜷縮在汙水中，絕望地等待著裁決。傅硯辭在她身邊痛苦地喘息，生命如同風中殘燭。顧凜蹲在她麵前，如同掌控生死的冰冷神隻，胸前的銜尾蛇斷劍徽章在光線下泛著幽暗的光。
    他緩緩地，抬起了那隻戴著戰術手套的右手。
    這一次，不是虛握。
    而是直接伸向了沈知意捂著腹部的、沾滿血汙的手。
    目標，直指那團搏動著的、妖異的深紫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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