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移栽木瓜樹

字數:4563   加入書籤

A+A-


    沈雲岫展開一張新繪的圖紙,“我建議順勢改道,從這裏...”
    他指向圖上一條虛線,“直接引水衝掉趙家莊園。”
    太子撫掌大笑:“妙!讓他自食其果!”
    隨即又正色道,“不過此事須做得自然,不能留下話柄。”
    “自然有辦法。”
    許懷夕突然道,“我在趙家莊園下遊發現了一片蘆葦蕩,隻要稍加疏導,洪水自會改道。”
    三人相視而笑。
    第二日,太子親自主持改道。
    沈雲岫和許懷夕帶人回到怡園移栽木瓜樹。
    那株木瓜樹比兩年前高了不少,枝葉間掛著花苞,樹葉在晨光中泛著細小的絨毛。
    “真好。”沈雲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幾分感慨。
    許懷夕伸手輕撫樹幹上那道愈合的疤痕。
    那是當年她為救這棵瀕死的樹,剜去腐爛部分留下的痕跡。
    就像她的人生,傷痕累累卻依然頑強生長。
    “齊老派人傳話,說莊子裏的暖房已經準備好了。”
    沈雲岫站到她身旁,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要現在移栽嗎?”
    許懷夕點點頭,突然蹲下身,撥開樹根處的雜草。
    泥土中露出一個褪色的藍布包,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來,撣去上麵的塵土。
    “這是...”沈雲岫挑眉。
    “當年存的一些不要緊的小玩意。”許懷夕展開布包,裏麵一套拓染的工具。
    當初許懷夕為了給沈雲岫準備十八歲的生辰禮物而簡易搭配起來的拓染工具。
    後來匆匆忙忙也就埋在了木瓜樹下。
    她抬頭看向沈雲岫,嘴角微揚,“算是...對過去的一種紀念。”
    沈雲岫目光柔和下來。
    他記得兩年前那個瘦小可憐的丫鬟,整日低著頭,隻有對著這些花木時眼裏才會有點光亮。
    而眼前這個女子,眉目如畫,舉手投足間盡是自信從容,哪還有半點當年影子?
    “大人!”一名士兵跑來報告,“移樹的工匠已經到了。”
    沈雲岫收回思緒,指揮士兵們小心挖掘。
    許懷夕則取出事先準備的藥水,仔細塗抹在樹根切口處,防止感染。
    “這配方改良過。”她邊塗邊解釋,“加了龍眼殼粉,能促進根係再生。”
    沈雲岫看著她嫻熟的動作,其實很早他就好奇許懷夕的醫術。
    她的醫術不像這個世界的,隻是每個人都有秘密,她不說他也就不會問。
    “先移樹。“沈雲岫收起銅片,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其他事稍後再說。“
    在許懷夕的叮囑下,下人開始挖樹。
    胡進忙著和三皇子搞事,太子鎖扣說要幾棵樹,他也就同意了。
    怡園裏的樹木有些也值錢,不過胡進不在乎。
    他現在有權有勢,倒是更想要一份從龍之功。
    更何況“沈家的宅子”他得到之後也就覺得膩了。
    齊老的莊子在城南十裏處,背靠青山,麵臨清溪,是處難得的幽靜之地。
    許懷夕上次來時還是個戰戰兢兢的小丫鬟。
    如今卻與沈雲岫並轡而行,身後跟著載有木瓜樹的馬車和十餘護衛。
    莊門大開,齊老一身素袍立於階前,銀發用一根木簪鬆鬆挽著,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他的目光在許懷夕頸間停留了一瞬,隨即笑吟吟地迎上來。
    “老夫久候多時了。”
    原本要叫沈雲岫沈二的,齊老想想又覺得還是算了。
    “小丫頭這氣度,與當年判若兩人啊。”
    齊老捋須笑道,“老夫差點沒認出來。”
    沈雲岫不動聲色地向前半步,微微擋在許懷夕身前:“齊老好眼力。懷夕如今是太子欽點的藥膳供奉,自然不比當年。”
    “懷夕...”齊老玩味地重複這個名字,“好名字。說來也巧,老朽園中最近開了些梔子花,倒讓老夫想起當年沈家那個梔子花丫鬟。”
    許懷夕指尖微顫。
    齊老分明就是在說她!
    正斟酌如何回應,沈雲岫已經接過話頭:“齊老記性真好。”
    齊老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不再追問,引眾人前往暖房。
    暖房建在莊子東側。
    說是暖房,但其實可以做到冬暖夏涼。
    那邊的植被不少。
    齊老這個老家夥喜歡煉丹,這莊子裏也種植了不少草藥。
    工匠們小心翼翼地將木瓜樹移入早已挖好的土坑,許懷夕親自調整位置,確保每一條根係都舒展妥當。
    “許姑娘醫術精湛,沒想到對草木也如此了解。”齊老站在一旁觀察她的手法。
    “略懂皮毛。”許懷夕謙虛道,抓起一把泥土撚了撚,“這土配得極好,腐葉土六分,河沙三分,還有一分是...炭灰?”
    齊老眼中閃過讚賞:“正是。炭灰能防蟲害,還能...”他突然壓低聲音,“掩蓋某些氣味。比如...血。”
    許懷夕手一抖,泥土從指間漏下。
    齊老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莊子近期遭遇過襲擊?
    沈雲岫敏銳地察覺到異樣,大步走來:“怎麽了?”
    “沒什麽。”許懷夕強作鎮定,“齊老在教我配土。”
    齊老嗬嗬一笑,轉身從架子上取下一個琉璃匣子:“許姑娘既然對草木有興趣,不妨看看這個。”
    匣中是一朵風幹的梔子花,潔白如初,仿佛剛摘下一般。
    齊老擺擺手,“這花不錯,老夫之前到沈家時采了幾支回來,正巧我院子裏沒有。
    算算時間都已經兩年了。
    不過現下看到許姑娘覺著這花還是陪許姑娘。”
    許懷夕覺得齊老是不是煉丹練多了,有些神神叨叨的。
    自從流放之後,許懷夕把梔子花的胎記慢慢隱藏起來。
    畢竟出門在外,胎記就是個標誌,有些時候她並不想讓人過於記住她。
    隻是齊老又是個什麽意思。
    還做梔子花的幹花,真是奇怪。
    移植工作持續到日暮。
    木瓜樹穩穩地紮根在新土中,許懷夕為它澆了最後一次藥水,輕聲說了句“等你結果。”
    事情也處理好了,許懷夕四處看了看,倒是想起來那位周老漢。
    他可是連續幫了她好次,都沒來得及感謝對方。
    許懷夕也就趁著機會問了齊老。
    “你說他呀,如今人在哪裏,老夫也不得知了。”
    齊老看著天邊,不知在想什麽。
    “算了,時候也不早了,吃了晚膳再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