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她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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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燕商號的商隊裏,一直跟著個沉默的女人。
她臉上蒙著灰布,隻露出一雙眼睛,左額角有道猙獰的疤痕從布下蔓延出來,像條蜷著的蜈蚣。
進雁門關時,她縮在最後一輛馬車裏,直到朱珩的儀仗經過,才悄悄掀起布簾一角,那雙眼睛裏突然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有怨毒,有恐懼,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許懷夕將這一切看在眼裏,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小令牌。
這女人是商隊在黑風口救下的,自稱被阿那也部落擄走的中原婦人,可她看朱珩的眼神,絕不像看一個素昧平生的太子。
更奇怪的是小翠鳥。
這隻平日裏聒噪得能掀翻屋頂的鸚鵡,自打進了北疆地界,就縮在許懷夕的袖袋裏一動不動,連羽毛都炸著,活像隻被凍僵的麻雀。
方才沈雲岫過來時,它突然“噗”地一聲掉在地上,撲騰著翅膀往桌底鑽,喉嚨裏發出細細的嗚咽,竟像是在害怕。
“這鳥兒怎麽了?”沈雲岫彎腰想撿,小翠鳥卻嚇得直撞牆,羽毛掉了好幾根。
許懷夕趕緊把它攏進手心,輕輕順毛“許是北疆風大,嚇著了。”
她抬眼看向沈雲岫,見他眉宇間帶著疑惑,又補充道,“阿蠻說想養幾日,讓它跟蠱蟲作伴,說不定能壯壯膽。”
沈雲岫沒再多問,隻是目光掠過角落裏的灰衣女人時,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入夜後,城樓上的風更烈了。
許懷夕躺在榻上,聽著沈雲岫在案前翻地圖的沙沙聲,忽然覺得小腹輕輕一動。
像有隻小拳頭在裏麵敲了敲,又像條小魚尾巴掃過,細微卻清晰。
她猛地按住肚子,呼吸都屏住了。
“怎麽了?”沈雲岫立刻放下書卷走過來,燭火映著他清雋的眉眼,滿是擔憂,“是不是著涼了?”
“不是。”許懷夕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上,聲音帶著點顫,“它動了……雲岫,你看。”
話音剛落,那小家夥像是聽懂了似的,又輕輕踢了一下。
沈雲岫的指尖傳來一陣微弱的觸感,像春風拂過湖麵時的漣漪,細微卻震顫人心。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素來穩如磐石的手竟微微發顫,連呼吸都放輕了,仿佛怕驚擾了這小小的生命。
燭火在他眼底跳躍,映出從未有過的狂喜,像孩子找到了遺失的珍寶,又像旅人終於望見了燈塔。
“它……”他喉結滾動,聲音低啞得不成樣子,“它在跟我打招呼?”
許懷夕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
這個在沙盤前能運籌帷幄、在戰場上能殺伐果斷的軍師,此刻竟像個手足無措的少年,連指尖都不敢用力。
“嗯,它在說,多謝沈先生給它取名‘望舒’。”
她故意逗他,手指劃過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那是常年握筆、執劍磨出的痕跡,此刻卻溫柔得能托起一片羽毛。
沈雲岫卻沒笑。
他俯身靠近,鼻尖幾乎貼著她的小腹,側耳聽著裏麵的動靜,眼神軟得像化開的春水。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聲音裏帶著憐惜“辛苦你了。”
他想起江南的梅雨季,她為了查糧倉的賬冊,趴在案前三天三夜沒合眼。
想起黑風口的風沙,她裹著單薄的披風,指揮商隊避開暗礁。
想起每次遇襲,她總是把他護在身後,手裏的匕首比男人還穩。
可此刻,她蜷在榻上,臉色因疲憊而泛白,卻因為腹中的動靜,眼裏亮得像落了星子。
“不辛苦。”許懷夕搖搖頭,拉住他的衣袖,“你聽,它又動了。”
沈雲岫趕緊湊過去聽,這次小家夥動得更歡了,像是在裏麵翻了個身。
他低低地笑起來,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掌心傳過來,溫溫熱熱的。
許懷夕忽然覺得,北疆的寒風再烈,隻要身邊有這個人,就什麽都不怕了。
角落裏的燭火劈啪一聲爆了個燈花,映得牆上兩人的影子緊緊依偎著,像一幅暈開的水墨畫。
小翠鳥被阿蠻帶去了偏帳。
阿蠻把它放進鋪著棉絮的竹籠裏,旁邊還擺著一小碟粟米。
可這鳥兒縮在籠子角落,連眼皮都懶得抬,跟平日裏搶食時的凶樣判若兩鳥。
“你這小東西,真是沒出息。”阿蠻戳了戳籠子,“沈先生有什麽好怕的?他又不會吃了你。”
小翠鳥猛地抖了抖,往更裏麵縮了縮。
阿蠻沒注意到,它藏在翅膀下的爪子,正死死抓著一根羽毛——那是方才在沈雲岫靠近時,嚇掉的尾羽。
後日夜裏,月色格外亮。
阿蠻起夜時,見竹籠空了,心裏一慌,趕緊提著燈籠去找。
剛轉過帳子拐角,就見小翠鳥撲騰著翅膀,在柴房頂上盤旋,喉嚨裏發出急促的“喳喳”聲,像是在警告什麽。
阿蠻順著它的目光看去,隻見柴房門口,那個灰衣女人正鬼鬼祟祟地往懷裏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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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灑在她掀開的布簾上,露出半張布滿疤痕的臉,眼神陰鷙得嚇人。
“誰在那裏?”阿蠻大喝一聲。
女人猛地回頭,眼裏閃過一絲慌亂,懷裏的東西“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竟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還有一張畫著雁門關布防的草圖。
小翠鳥突然俯衝下來,狠狠啄向女人的手背。
女人痛呼一聲,揮手想打,卻被阿蠻撲上來按住“你是誰?!”
爭執聲驚動了守夜的士兵。
很快,許懷夕和沈雲岫也趕來了。
朱珩聞訊趕來時,那女人已經被捆在了柱子上,灰布被扯了下來,露出一張被疤痕扭曲的臉。
朱珩看著她,臉色驟變,“你究竟是誰?”
女人突然大笑起來“我是誰?對啊,我是誰?”
二十四年前,她被寧王選做的替身,從此就身不由己。
沒想到她的女兒也是如此,寧王真是好狠的心。
“我究竟是誰?”
北疆的風卷著沙礫拍打在帳簾上,發出“嗚嗚”的聲響。
許懷夕坐在榻邊,指尖懸在小腹上方兩寸處。
小翠鳥縮在她袖袋裏,尾羽上的血痂還沒褪盡。
自柴房那場鬧劇後,這鳥兒便再不肯離開她半步,連沈雲岫靠近時都要豎起羽毛警惕——
它比誰都清楚,帳外那個被鐵鏈鎖著的灰衣女人,藏著不少秘密。
“把她帶進來。”許懷夕對著帳外吩咐,聲音裏聽不出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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