沏茶，品茗。
    一場關乎世界興亡的談話，就在這樣過分和諧的場景下開始了。
    忽略掉過分幹淨的白色空間，和談話者相似的樣貌。
    這樣的場景，在地麵想要多少有多少。
    第二個“葉知”淺淺品嚐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
    “味道不錯。”
    “多謝誇獎。”葉知應下，“不過，我們人類習慣將它放涼一會兒。”
    “人類無法承受沸水的溫度，但我們不是人類。”
    第二個“葉知”用他那雙沒有高光的眼睛，靜靜盯著葉知。
    “我聽到你向艾洛娜詢問度過滅世預言的辦法，其實沒必要那麽麻煩，你可以直接問我。”
    “所以我找過來了。”葉知從善如流道。
    他的目光落在二號“葉知”身上。
    “你的存在……很特殊，到底是什麽？”
    二號“葉知”抬頭，麵無表情。
    “以人類的理解，我應該是神。”
    “神？”葉知皺眉。
    “沒錯。”
    二號“葉知”頷首。
    “魔力，神力，我是世間一切力量的源頭，按照人類的理解，我便是神。”
    “那一千多位神明的力量，全都來源於你？包括古神？”
    “正是。”
    葉知的表情收斂，愈發嚴肅。
    了解到眾神之上還有更高一層次的力量，他便做過類似的猜想。
    但猜想真正被肯定，是另一種感受。
    “所以，古神並不是各大教會記載的那樣，與世界同時誕生的神明級生靈——即便祂們自己的記憶裏，是那樣以為的。”
    “古神是什麽？”
    二號“葉知”脾氣很好地繼續解釋。
    “是人。”
    “是此次世界循環伊始，第一批學會用火的人。”
    人？
    世界循環？
    葉知的表情逐漸凝重。
    之後，他在二號“葉知”口中，聽到了截然不同的艾爾提亞誕生的真相。
    艾爾提亞大陸是世界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在艾爾提亞形成之前，整個世界曾經誕生過許多文明。
    大陸板塊漂移、合並，曾經被賦予過無數個不同的名字。
    有的文明很短暫，剛舉起火把便消亡。
    有的文明發展出火藥，又在互相爭鬥中自我毀滅。
    有的文明沒有人形和情感，卻有不受碳基肉體束縛的強大思維。
    二號“葉知”會在必要時出手，調整文明的方向。
    不同的文明潛力各不相同。
    唯一不變的，是他們終會走向毀滅。
    “用我們的話來說，我應該叫世界意誌。”二號“葉知”用陳述事實的口吻說道。
    不需要神力、信仰。
    “他”即世界，世界即“他”。
    不受文明裹挾，即是世界上的一草一木，也是一草一木的靈性鑄就了“他”。
    葉知對“他”的陣營劃分不敢苟同，但不是反駁的時候。
    “在之前的文明裏，你也像現在這樣，和當時的人，呃，文明生物對話過？”
    二號“葉知”搖頭。
    “引導不需要談話，你是特殊的，艾爾提亞也是特殊的。”
    葉知坐直，右手放在桌上：“為什麽？”
    “你是異界之人，與你有關的一切，皆不歸我掌控。”
    “而艾爾提亞……是迄今為止走得最遠的文明。”
    二號“葉知”意念一動。
    會客桌左側的空間往後退散，一小片森林拔地而起。
    虯枝盤結的大樹，雜草叢生的地麵，遠處和諧的鳥鳴和野獸嘶吼。
    有點像剛被葉知找到的甜水鎮外圍情況。
    是基本找不到人類痕跡的原始森林。
    森林往後退去，鏡頭一直拉到森林邊的一處空地上。
    幾間用木頭和幹草堆建起的簡陋草棚之外。
    晦暗的傍晚，身穿獸皮的男人女人圍在一起，屏住呼吸，緊緊盯著中間那名男人的動作。
    最終，木屑在男人手中被點燃，愈演愈烈。
    男人高舉被點燃的第一根木棍。
    周圍爆發激動的歡呼聲，夾雜著不知意義的音節，彼此傳遞著喜悅。
    整個世界似乎隻有木棍上那團橘紅色的火光，在釋放炙熱的溫度，驅散夜間的寒冷。
    長夜還未開始，但在每個瞳孔深處跳躍著的赤色火種，分明已點燃了黎明。
    那是人類的黎明。
    “這是諸神的開始。”二號“葉知”解釋道。
    “他們是第一個掌控火焰的部落，我在此處第一次插手艾爾提亞的文明，創造了古神。”
    “拿著火把的人類，便是最初的光明神。”
    葉知從參與篝火晚會的十三個原始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到中間舉起火把的男人身上。
    “看出來了。”
    雖然皮膚粗糙黝黑，長相帶著未退化的猿人痕跡。
    但眉宇五官，的確和光明神期間的奧瑞爾·魯西安很是相似。
    ——當然，是被信仰之力影響之前的奧瑞爾。
    說實話。
    能將人猿整容成俊男美女，還保留原來的特征，世界意誌的審美足以碾壓99.99的生物。
    身邊的“全息背景板”變幻，二號“葉知”繼續講述著艾爾提亞最初的故事。
    “文明的誕生和發展，總是無聊又緩慢。”
    “所以，我加速了這一過程。”
    “我在此時將力量分散出去，給予世間萬物靈性，創造出收集和噴灑靈氣的出口，這便是魔力和魔力節點。”
    “我在高空創造神界安置十三個古神，給予他們神格，讓他們擁有通過冥想，收集萬物靈性的能力，這便是神力。”
    “神格讓他們擁有比普通人類更接近於我的力量，這便是權柄。”
    “我提前賦予他們靈智，讓他們走在地麵所有生靈前麵，並告知他們引導智慧種的任務。”
    畫麵中，神界和地麵初步成型。
    二號“葉知”也曾試著取消神明和人類的間隔，讓眾神行走於世間。
    奈何神力和魔力有壁，眾神隻有在神界才是神。
    遂作罷。
    “最初，古神按照我留下的囑咐，安心發展文明。”
    “森妖、石靈族、棘語者、永霜之子、雷紋矮人、心焰幽靈……光輝燦爛的智慧文明在艾爾提亞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