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亂莫名其妙停了，大家又開始全心全意抵抗魔潮。
    然後調查又有了新的進展，說葉知其實沒叛變，同樣鐵證如山。
    眾玩家表示了解，畢竟是陣營領袖，沒叛變很合理。
    繼續刷魔潮。
    後來又有了消息。
    說葉知重傷躲起來了，將無法為聯邦托底，線索鐵證如山。
    玩家依舊表示明白，為了維持最高戰力逼格，一直是戰力受損狀態很正常……
    繼續打魔潮。
    再後來。
    鐵證如山的新發現一個接一個，把玩家都看麻木了。
    跟看故事一樣，頂多在情報剛更新時說一嘴：“哦，畢竟是老葉，那很合理。”
    然後繼續辦自己的事。
    ……
    全程關注玩家動向的世界意識·二號“葉知”：“……”
    沉默良久後，他用極度真誠求解的目光，看著坐在對麵的人。
    “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麽？”
    無論是反叛、第三方利用、因為弱小提前逃竄……還是因為獲得足夠力量，決定獨自度過魔潮。
    無論“他”給葉知按什麽罪名——那些“他”在接近七百年時光內，精心打造的“證據”，都在確認之後，輕易被拋到腦後了？
    全身心的信任難得，一萬多人下來，就沒人心中留下懷疑的影子？
    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一切正常？？
    為什麽？？？
    早有預料的葉知嘴角輕微上揚。
    “每個世界都有獨屬於自己的‘常識’，這便是其中之一。”
    “你不該想著考驗我們之間的信任，這和最終結果無關。”
    總有一部分玩家腦洞大開，會給葉知安置離譜的人設。
    直到現在。
    葉知還在官網論壇上，同時保持著“混沌中立守序正義邪惡”的多重立場。
    無論二號掏出多離譜的栽贓手段，總有那麽幾個玩家站出來大喊“我就知道！”
    這就是口碑。
    隻要刷魔物依舊會掉經驗值，隻要玩家能存儲到遊戲麵板的主流貨幣依舊是魔金幣。
    隻要這些艾爾提亞土著依舊尊敬他們，將他們吹捧成拯救世界的唯一希望……
    依舊會有玩家奮戰在魔潮第一線。
    給他們提供動力和情緒價值的不是葉知一個人，而是連同魔物在內的整個“遊戲世界”。
    地麵，聯邦。
    一座座遺跡因為魔法風暴和自然災害“意外”出土。
    “真相”沒能拖垮聯邦抵抗魔潮的防線，反倒讓混跡在其中的塞爾坎，真發現了了不得的東西。
    他按照遺跡中留下的殘缺煉金術和生物魔藥殘留。
    製造出了一座能根據氣流和其中的特殊魔法因子，檢測魔物動向的探索器。
    初代機範圍可以將龍之穀和礫風沙漠全部覆蓋進去。
    目前還在優化中，但僅憑如今的能力，足夠聯邦了解這看似“無窮無盡”的魔潮了。
    甚至能提前感知在視距極限外的高等級魔物——對比受魔潮導致的魔力波動影響，滿是差錯的魔法感知，更是碾壓。
    聯邦的反攻開始了。
    看著一波魔潮結束後，集結士兵主動出城的聯邦軍隊，葉知落下最後一子。
    棋盤上，白子將最後一座漆黑塔樓吞噬，上麵隻剩白色的棋中國度。
    “你輸了。”
    二號在怔愣中回神，片刻後輕輕吐出一口氣。
    “是的，黑子輸了。”
    世界意識在認輸態度上非常友好，算是葉知來到白色空間後第二意外的事。
    第一意外，當然是他拿著遊戲規則走一步看一步，居然還贏了。
    可能是看出了葉知的想法，也可能是為了給自己的慘敗辯白，二號繼續說下去。
    “我雖然看過許多人玩這款遊戲，但第一次上手，感受和觀察相差太大，還是過於生疏了。”
    “第一次？”葉知訝然，“你沒嚐試過和其他人交談？”
    想了想他又補充：“我是說建立聯係，不是你和智慧之神遞交一次性邀請的那種。”
    隻要不執著於使用真身，眾神也能用神明分身行走於世間。
    世界意識是一切超凡力量的源頭，現在還能造個“克隆葉知”的身體出來和葉知下棋。
    沒道理眾神能做到的事，“他”做不到啊？
    二號搖了搖頭：“他們不一樣，有些話隻有告知同類才能得到理想的回應。”
    那就是不屑於和普通人交流。
    葉知的眼神閃了閃。
    實話說，世界意識的視角，和普通種族的確不一樣。
    但相處下來，交流壁壘也不算嚴重。
    困住對方的，是從誕生意誌以來，亙古長存的記憶。
    好幾個念頭在葉知腦子劃過，他想說些什麽，被二號搶先一步開口。
    二號歎息。
    “本來想通過布局的捷徑，盡量給所有人一個在繁榮之中安眠的美夢，現在失敗了。”
    “他”注視著地麵的進展。
    玩家在魔物探索器的指引下，提前解決了一隻八級魔物，遏製了一場即將發生在貝蒂王國附近的魔潮。
    所有人歡欣鼓舞，舉手相慶。
    隨後，“他”緩緩吐出後麵一句話。
    “那麽，迎接他們的隻剩絕望的現實。”
    “在見證文明末日掙紮的經驗上，我才是老手。”
    這不是世界意識引導毀滅的第一個文明，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剛接觸世界真相的葉知，明顯對文明的脆弱性沒有了解。
    剛剛輸棋的挫敗隻在二號身上停留了一瞬。
    “他”很快變得比剛才還要從容自信，並朝葉知一笑。
    “主動挑唆製造人為混亂，並不是我的強項。”
    “你很快就會知道，有時候無知會是最大的幸福——真正滅頂的災難來到眼前，凡人的情緒才是最不可控的。”
    葉知看了看棋盤，又看了看圖像中玩家和土著相擁慶祝的場麵。
    在慶祝圈之外，死亡的八級魔物屍體身後的更遠方。
    漆黑的陰影從四麵八方而來，不懷好意地在陰影裏伸出觸角。
    那是連接了整片大陸的龐然大物。
    龐大到隻有通過天上神界的視角，才能看見他化為實質的黑色呼吸。
    智取不行，直接掀桌子了？
    葉知收回目光，沒有接話，而是挑起另一個話題。
    “作為棋局的獲勝者，我或許能擁有一次提問的能力。”
    “答案完整而真實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