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雨中傳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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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雷滾滾,怒而不發,黑雲翻墨,暴雨欲傾。
    崖洞口,伍起雙手叉腰,仰天長嘯:“老天爺!你這泡尿就不能再憋一日?等我明日出去了,你再痛痛快快地撒啊!”喊罷,他望向那略顯淺凹的崖洞,不禁滿心發愁。
    這地方狹小,若是暴雨真的降下,又該如何躲避?思索再三,他決定砍伐竹子搭建雨棚。
    伍起手起刀落,“咻咻”之聲不斷,一根根竹子在淩厲攻勢下“嗖嗖”倒地。
    “你在幹什麽?”辜恒不知何時悄然現身,身著蓑衣,頭戴鬥笠,周身散發著威嚴氣息。
    “師父!您回來了。”伍起抬起頭,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辜恒微微點頭示意。
    沉默片刻,辜恒緩緩開口道:“伍起,為師有一門功法,想要傳授給你。”
    伍起聽聞此言,欣喜若狂。
    自從目睹武媛媛和武勝雄施展靈力功法,他便心馳神往。
    他難掩激動,急切問道:“師父,是什麽功法?”
    “一門極為奇特的功法。”辜恒道。
    “奇特?奇特即非尋常,想必很厲害。”武起心中竊喜。
    “這門功法將修靈與煉體融為一體,以靈力來淬煉五體。”辜恒解釋道。
    “靈力淬體?果真是聞所未聞,修靈和煉體本是兩門修行,怎麽能夠結合在一起呢?”伍起滿心疑惑。
    辜恒繼續道:“隻是這功法非但極難,且凶險萬分,為師也不知是否該傳於你。”
    “這功法厲害嗎?”伍起問道。
    “修成這門功法,力能拔山倒海,行可躡影追風,百毒不侵,金剛不壞。”辜恒答道。
    “懇請師父傳我功法!”伍起激動不已,連連磕頭請求。
    辜恒冷哼一聲:“你先別急,且聽我把其中的艱難險阻講完,再做決定也不遲。”
    “師父請講。”伍起連忙說道。
    “此功法修煉難點有二,其一,需日夜運耗靈力淬體,非靈力浩瀚者不可修煉;其二,淬體傷身,非體魄強悍者不可修煉。”辜恒神色凝重道。
    “師父觀我可行?”伍起小心問道。
    辜恒思量一陣後道:“勉強可一試。”
    “再請師父言明其中凶險。”
    辜恒點了點頭,神色愈發嚴肅:“靈力淬五體,皮、肉、筋、骨、脈,皮不支則裂,肉不支則潰,筋不支則斷,骨不支則碎,脈不支則亡!”
    話音剛落,一道耀眼的電光突然劃過天際,“哢嚓!”一聲驚雷震破蒼穹,仿佛要將天地劈成兩半。
    伍起肝膽俱裂。
    功法修煉條件竟如此苛刻!
    啟靈穴時,伍起便經曆過靈力敗體之罪,其中痛苦,自是刻骨銘心。
    “師父,您可曾修煉此功法?”伍起定了定神,問道。
    “不曾。”辜恒回答得幹脆利落。
    “那可有其他人修煉成功過?”伍起又問。
    “不知。”辜恒搖了搖頭。
    伍起抓狂,遲疑不決。
    辜恒沉聲道:“大丈夫行事當果決!豈能瞻前顧後,投鼠忌器?”
    伍起心中暗自腹誹:“又不是您去修煉,當然說得輕巧。”緊接著轉念一想,“媽的!甜果掛高枝,美景路偏遠,要想做人上人,隻能走險路了!反正老子也是賤命一條。”
    “請師父教我!”伍起牙關一咬,下定決心,“撲通”一聲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
    辜恒淡淡道:“此功法亦非不成則亡,稍感不支,棄練即可,勿用舍命。”
    “是!”伍起再拜,心裏嘀咕,“師父,您早說啊!我還以為要不死不休哩。”
    雷聲稍歇,暴雨驟降,白雨跳珠,濺起蒙蒙雨霧。
    辜恒口述功法秘訣,雨線落在鬥笠上,發出劈啪聲響。
    伍起一邊默記功法,一邊用手抹臉,雨水澆淋,渾身濕透。
    “記下否?”辜恒問道。
    “弟子記住了!師父,這功法有名嗎?”伍起道。
    “沒有,你若能練成,可自行命名。”
    辜恒轉身走在前,伍起緊跟其後。
    “你還有事?”辜恒腳步一頓,回頭問道。
    “沒有。”伍起搖頭。
    “那為何還跟著我?”
    “當然是想跟您回去啊!這麽大的雨,您真想讓我留在這兒過夜啊?”伍起敢想卻不敢言,恭敬道:“弟子送您出林。”
    “不必了!”辜恒言罷,轉身離去。
    雨夜好眠,唯有伍起在透風漏雨的竹棚下熬了一夜。
    巳時雨霽日出,山中架起幾道天虹,伍起濕衣貼身,狼狽走出竹林,忽聞鍾聲悠揚,三五弟子,行色匆匆。
    “伍起!”蘇浩和羅乙仁並肩朝著伍起飛奔而來,臉上帶著幾分驚喜,“你解禁了?”
    伍起微微點頭,隨即問道:“你們這是要去何處?”
    “鳴鍾召眾!鍾聲響起,所有碧峰宗弟子須前往碧霄峰待命。”羅乙仁解釋道。
    “發生了什麽大事?”伍起又問。
    “不清楚,去了便知。”
    三人一路疾行,終至碧霄峰巔。
    但見滿目皆是參天鬆柏,鬱鬱蔥蔥,盡顯蓬勃生機。鬆柏之間,亭台樓閣若隱若現,綠瓦紅磚相互映襯,在日光之下,金碧輝煌,好不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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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級而上,來到一方寬闊板石鋪就的武場。場中彩旗獵烈,隨風飛舞,戰鼓矗立四方,似有無窮威勢。場邊石架之上,陳列著各式兵器,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同屬碧峰宗,咱們碧竹峰和碧霄峰比起來就像叫花子。”蘇浩滿臉羨慕,忍不住感歎道。
    伍起心想:“老子本來就是叫花子。”
    “我們站到那邊去!”羅乙仁伸手一指說道。
    伍起和蘇浩順著他所指方向望去,隻見碧竹峰弟子都站在主台上辜恒的正前方位置,於是三人趕忙靠了過去。
    蘇浩抬眼望向主台,好奇問道:“上麵和師父並排而坐的,莫不是其他峰的峰主?”
    “正是,那位是碧盧峰峰主武金洲,旁邊的是碧海峰峰主武彩華。”羅乙仁一一介紹道。
    “原來碧海峰峰主竟是女子。哎,怎麽少了一人?宗主在何處呢?”蘇浩又問道。
    羅乙仁環顧四周一圈,搖了搖頭道:“未瞧見。”
    此時,內宗弟子分站四陣,從左至右依次為碧霄峰、碧盧峰、碧海峰、碧竹峰。前三峰的弟子人數相差無幾,各有四五十人,而碧竹峰弟子人數最多,足足有七十九人。
    伍起瞧丁鼎站在碧竹峰弟子最前麵,於是好奇的望向其他三峰。
    “哇哦!碧海峰是媛媛師姐站最前麵,師姐果然優秀!”伍起滿眼愛慕,神魂顛倒。
    可當他將目光轉向碧盧峰時,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周身的怒氣幾乎要噴薄而出,“這癩蛤蟆!怎麽會是這可惡的癩蛤蟆!碧盧峰難道就找不出其他人了嗎?”伍起咬牙切齒。
    “你怎麽了?病了?”羅乙仁見伍起神情忽喜忽悲,擔心他是淋雨生病。
    伍起深吸一口氣,努力壓製住內心的怒火,緩緩將目光投向碧霄峰,暗自思忖:“碧霄峰那邊站在前列的,應該是武魁吧,畢竟他是宗主的兒子。可惜被人擋住了,瞧不太真切,他就是師姐心儀之人嗎?”想到此處,伍起的心頭湧起一陣酸澀,眼神也變得有些黯淡。
    伍起惆悵間,主台之上,碧盧峰峰主武金洲上前兩步,俯視四陣,朗聲道:“初經一雨洗諸塵,煦日當空鎮妖邪。諸峰正值修行校驗之日,然山下傳報,急如星火,不得已召聚大家。”武金洲頓一下繼續道,“洛河北岸,景山上驚現尺遊妖獸,妖獸襲擊入山獵戶,地方官府遣兵三百入山剿獸,無一人返,遂請我宗馳援,消滅妖獸。”
    “羅師兄,尺遊妖獸是何妖獸?這麽凶殘!三百個人一個都逃不掉?”蘇浩低聲問道。
    “不曉得,我現在隻關心是否還要校驗。”羅乙仁閉眼養神。
    伍金洲激憤道:“我碧峰宗以降妖衛民為立宗之本,理應祓除妖獸,還百姓淨土。經宗主授意,此次下山除妖,由碧海峰峰主武彩華統管,其餘三峰各選派十名精英弟子隨行。情況危機,各峰速速確定人選,即刻出發。”
    “要去這麽多人?連峰主都出動了!”蘇浩訝異道。
    “噓!師父過來了。”伍起提醒道。
    羅乙仁瞬間睜眼,抖擻精神。
    辜恒大步流星走來,目光掃過眾弟子。
    “丁鼎,簡林楓,餘紹香,賴姣姣,童全,易本生。”辜恒一口氣先點了六個嫡傳弟子,略作思忖,繼續點道,“茂森,李蘊。”
    這一下,已然定下了八人。
    “羅乙仁。”
    最後一個名額,辜恒猶豫良久。
    一眾弟子翹首以盼,被點到名,便意味著是師父心中最優秀的十個弟子,誰會是這最後一人呢?
    “伍起。”
    當這個名字從辜恒口中傳出,全場瞬間嘩然。
    驚訝與失落的神情,毫不掩飾地顯露在眾弟子臉上。
    居然是伍起!碧竹峰弟子們無不意外,怎麽會是伍起?一個剛來不到半年的新人,許多弟子心有不服,暗自腹誹。
    一旁簡林楓輕輕冷笑一聲。
    蘇浩瞪大眼睛看向伍起。
    伍起茫然搖頭。
    “你們十人隨武師叔前往,務必聽從調遣,不得擅自行動!”辜恒神色嚴肅,目光一一掃過被點到名的十人,鄭重地吩咐道。
    “是!師父。”十人齊聲應道。
    山門外坪台,碧峰宗弟子整裝待發。
    伍起東張西望道:“碧海峰的弟子怎麽還未到?”
    “別著急,難得下山一次,師姐們總是要妝扮一番,咱們等著大飽眼福吧!”羅乙仁希冀道。
    “媛媛師姐也會妝扮嗎?”伍起心中期許,又想到蘇浩給自己的極品胭脂,“若是送給師姐,她應該會喜歡吧。”
    約莫過了一刻時分,隻見武彩華身姿矯健,率領著碧海峰的弟子們姍姍來遲。
    一眾女弟子身著藍衫,衣袂飄飄,蓮步輕移,恰似春日裏的微風,款款而來,一時間,坪台上仿若盛開了一片藍色的花海。
    伍起細看去,雖是一致宗服,發飾、臉蛋卻各有精心打扮,“咦!師姐怎未妝扮?無礙,師姐貌美如仙,又何需凡物點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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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彩華一身勁裝盡顯英姿,黑膚、闊腮骨露出幾分剛毅,手一揮,兩個弟子抱畫卷而出。
    畫卷展開,眾弟子圍觀,畫中一隻鐵甲妖獸舉鉗朝天,身型似葫蘆,八隻長腳足尖帶鉤,嘴鉗帶鋸齒。
    “這便是那尺遊妖獸?瞧著跟螞蟻似的,也看不出有多厲害啊。”伍起皺著眉頭,一臉疑惑地說道。
    羅乙仁歪著頭,仔細端詳了一番,接話道:“依我看,倒更像隻螃蟹,說不定是隻個頭極大的螃蟹。不過,這對鉗子看起來倒是鋒利得很,若是被夾一下,可夠受的。”
    話剛說完,二人背後就傳來劇烈刺痛,恰似被螃蟹鉗子夾住了後背。
    “你們倆安靜點!”身後傳來大師兄丁鼎惡狠的警告。
    二人揉著生疼的後背,彼此撇嘴對視一眼
    武彩華指畫道:“大家且看這畫中之物,便是尺遊妖獸,此妖獸通體黑甲,異常堅硬,雙鉗鋒利可斷頑石,足鉤尖銳洞鐵穿鋼,嘴鉗涎液蘊含劇毒,成群聚居,體型與山貓相近。”
    圖畫介紹完,兩名弟子將畫卷收起,各峰弟子將目光移向武彩華。
    既是妖獸,自然擁有妖獸之力,尺遊妖獸的妖獸之力是什麽?武彩華還尚未言明。
    “畫中的尺遊妖獸並不具備妖獸之力。”看出眾人困惑,她繼續道,“據《妖獸錄》記載,普通尺遊妖獸無妖獸之力,具備妖獸之力的乃尺遊妖獸獸後,而獸後的妖獸之力是繁殖。普通尺遊妖獸的壽命很短暫,僅有半年,不過獸後的壽命長達數十年,其間不斷繁殖普通尺遊妖獸。”
    “敢問師叔,這獸後能繁殖多少隻普通尺遊妖獸?”武勝雄上前問道,仰頭挺胸,氣宇不凡。
    “要你出頭?惡心的癩蛤蟆!”伍起心中暗罵。
    武彩華微微搖頭道:“需看獸後的妖獸之力強弱。在典籍閣內有記載的文獻中,有過四次嚴重的尺遊妖獸作亂,其中雨城參與兩次圍剿,遭遇尺遊妖獸近千隻,悉數剿滅,無人傷亡。”
    “不愧是雙城之一的雨城,果真強悍!”
    “無人傷亡?這尺遊妖獸也真夠弱,宗門這次小題大做了。”
    “雨城是什麽?”
    眾弟子各有所思。
    武彩華繼續道:“另有一個叫長刀門的門派參與過一次圍剿,遭遇尺遊妖獸逾萬隻,門中數百弟子全部陣亡,其門主孤身潛入,斬殺獸後,方絕獸亂。”
    弟子全部陣亡!如此慘烈,各峰弟子不禁心有戚戚。
    “至於第四次,發生在北海富島上,多派聯合圍剿,隻是島上尺遊獸後妖獸之力太強,繁殖出無數尺遊妖獸,根本無法消滅,各派隻得撤離,任由妖獸橫行,最終富島被尺遊妖獸吞食殆盡,島沉獸亡。”
    此話講完,所有弟子陷入沉默。
    “完了!成搖骰子了,搖到一點,皆大歡喜,搖到六點,傾家蕩產。”伍起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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