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尺遊妖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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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山之巔,鳥道如蛇般蜿蜒曲折。一對男女,正一前一後,腳步踉蹌地行進著。
    女子黛眉微蹙,麵有慍色。
    適才一場驟雨,道路泥濘不堪,她足下那雙繡花白靴,早已沾滿了汙泥,狼狽不堪。
    眼見前麵男子越走越快,女子不禁頓足,嬌聲斥道:“你這混賬小子!放著好好的大路不走,偏要領老娘走這羊腸小道,究竟是何居心?今日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老娘兩劍兒剮了你!”
    這女子雖口口聲聲自稱老娘,可那容貌卻嬌豔如花,身姿婀娜,柳腰輕擺,花態嬌柔,全無半分歲月的痕跡。
    她身著一襲鮮豔的紅衫,腰間深絳色的插袋上,佩掛著一青一紅兩把短劍。
    劍柄與劍鞘皆鑲著美玉,雕琢精美,別致非凡。
    男子頭戴黃底黑橫條麵具,麵具右上角,有一銀墨小字“介”。
    聽見女子抱怨,男子忙回過頭,結結巴巴地說道:“哎……哎萍,萍姐姐莫惱。這大……大路雖說比小路平坦,可……可人多眼雜。咱們此番行事機密,萬一遇上前來剿獸的宗派,那可就不妙了。這小…小路雖說崎嶇難行,可…可勝在隱蔽…”
    “可你個頭!”女子柳眉倒豎,杏目圓睜,“小結巴還說起繞口令來了。老娘問你,到底還要走多久?”
    “快…快到了。”麵具男心中忐忑,說話愈發不利索。
    二人繼續悶頭趕路,終於窮盡小道,踏入了一片茂密的密林之中。
    麵具男子突然停下腳步,女子收勢不及,險些撞在他身上。
    “狗崽子!你...”女子正要發飆,突見前方遍地盔甲和森森白骨,不由寒毛直豎。
    麵具男子忙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遞給女子道:“萍…萍姐姐,快把這個灑在身…身上。”
    女子接過瓶子,揭開瓶蓋置於鼻下,一股濃鬱的油脂味撲麵而來,令她忍不住皺眉道:“這是個什麽東西?”
    “掩…掩味水。”麵具男子解釋道,“灑…灑在身上,可…可以…”
    “可以遮掩身上的味道,是吧?”女子不耐煩地搶話道。
    “對!”
    “為何要遮掩身上的味道?”女子滿臉嫌棄地看著手中的瓶子。
    “尺…尺遊妖,那是種妖獸,以…以嗅覺探…探物…”
    “行了,別說了,老娘明白了。”女子說著,便麻利地將藥水灑在身上 。
    麵具男子見狀,賠笑道:“萍姐姐,你真…真聰明!”
    “少在這兒拍馬屁。”女子白了他一眼,“快說,往哪走?”
    麵具男子俯身彎腰,頭顱低垂,目光如電,在那紛亂繁雜的獸足印中細細查探。
    不多時,便尋得了一串整齊有序、蜿蜒通往密林深處的足跡。
    二人循跡前行,忽聽得遠處傳來野豬淒厲的哀嚎之聲,此起彼伏,仿若鬼哭狼嚎,直叫人毛骨悚然。
    二人忙循聲而去,行至一處土坡之上,隻見百餘隻尺遊妖獸,那妖獸周身黑甲鋥亮,猶如精鐵鑄就,鉗夾開合之間,發出“咯咯”的聲響。
    三三五五的尺遊妖獸,正撕咬著倒地抽搐的巨豪野豬。
    數十頭巨豪野豬的哀嚎聲漸漸微弱,直至全然消失,殷紅的鮮血,將那片土壤都浸濕了。
    巨豪野豬體型壯碩,與水牛一般大小。
    而單隻尺遊妖獸,不過僅有巨豪野豬的一隻後腿那般大小。
    可就是這般小巧的妖獸,卻能輕而易舉地將巨豪野豬扛起,捕食成功後,便準備返回洞穴。
    “這尺遊妖獸,非但鉗鉤鋒利無比,氣力更是驚人。若真能驅使個幾千隻去作戰,當真可抵千軍萬馬。那蟲術師究竟意欲何為?”女子黛眉緊蹙,陷入了沉思。
    “萍…萍姐姐,這這…邊。”麵具男子擺了擺頭,示意女子尾隨尺遊妖獸而去。
    尺遊妖獸排成一列前行,宛如一條鐵鏈在林中穿梭。
    穿過密林之後,眼前陡然出現一道絕壁,壁上有洞。
    洞口處長滿了青苔與野篙,五尺多高的洞頂之上,一大片綠茵茵的青藤垂落而下,半遮著洞門。
    尺遊妖獸如同長蛇一般,紛紛鑽進了洞中。
    “巢…巢穴!”麵具男子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迫不及待地便要往洞中衝去。
    女子趕忙伸手攔住他,問道:“小結巴,你要進洞?”
    麵具男子用力地點了點頭。
    “你進洞幹嘛?”女子又問。
    麵具男子卻沉默不語。
    “你師父托我護你周全,我斷不能任你去送死。”女子神色冷峻,冷冷說道。
    “萍…萍姐姐,我…我要…要進去,完完…完成任務。”麵具男子聲音微弱,帶著幾分怯意。
    “什麽任務?”女子不禁好奇道。
    麵具男子囁嚅了好一陣,才道:“我…我要…要進去捉…捉尺遊獸後。”
    女子聞言,神色一驚,眼中滿是狐疑之色,問道:“捉來做甚?”
    “不…不能說。”麵具男子搖頭道。
    料想是觸及蟲術師的秘密,女子不便再追問,對那位詭秘的蟲術師,女子還是心存幾分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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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萍…萍姐姐在…在洞外等…等我即可,我…我一人進去。”麵具男子鼓起勇氣說道。
    女子不禁哂笑一聲,道:“洞中妖獸不計其數,你就這般大剌剌地進去,還想著把別人的獸後抓走?
    麵具男子聞言,頓時一怔。他此前隻想著憑借掩味水隱匿身形,進出巢穴,卻著實未曾想好如何將獸後平安帶出。
    “就你這傻樣!難怪你師父要我跟著你。”
    麵具男子滿臉尷尬,伸手撓了撓頭,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
    “走吧!先進去探探路。”女子神色平靜,淡淡地說道。
    二人踏入洞中,洞內一片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麵具男子急忙從背箱中掏出一顆珠子,注入靈力。
    刹那間,掌中珠子光芒大放,亮如皓月,將周圍照得清清楚楚。
    借著靈明珠的光亮,二人小心翼翼地前行,然而,走了許久,卻連一隻妖獸的影子都沒瞧見。
    “這洞穴實在太大,沒有個盡頭。”陰暗而狹隘的洞道,令女子滿心厭惡,忍不住抱怨道。
    麵具男子卻愈發興奮起來,在他看來,巢穴越是龐大,其中的尺遊妖獸必然越多,那尺遊獸後的妖獸之力也就越強。
    如此強大的妖獸,正是他夢寐以求、想要煉化的傀奇獸。
    “我一定要成為金麵介蟲術士!”麵具男子輕撫著麵具,在心底暗暗發誓。
    又前行了一陣,洞道開始向下傾斜,左右兩側分別出現了一個岔洞。
    “萍...萍姐姐小...心,別...別滑倒。”麵具男子趕忙出聲提醒。
    女子突然捂住鼻子,皺眉問道:“什麽味道?臭不可聞!”
    麵具男子思索片刻,猜測道:“剛才那...那兩個岔...岔洞,應該是尺...尺遊妖獸用...用於囤放糞...糞便的洞。”
    女子一聽,頓覺腹中一陣翻江倒海,幾欲作嘔。好不容易平複下來,便尖叫道:“走快點!”
    二人腳下加快了步子,那洞道卻仿佛故意捉弄他們一般,忽左忽右,時上時下,岔道更是多得好似繁星,數也數不清。
    正行在一條筆直的長道上,麵具男子卻陡然停下了腳步,聲音發顫道:“萍...萍姐姐,你看。”
    女子聞言,側身向前望去,隻見長道左右出現了無數個岔洞。
    麵具男子將手中靈明珠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中一個洞,刹那間,密密麻麻的尺遊妖獸映入眼簾,它們層層疊疊、蠕蠕動動,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天啦!這巢穴之中究竟藏著多少隻妖獸!”女子忍不住驚呼出聲。
    她心急之下,忙推搡著麵具男子快步穿過長道。
    一路上,又陸續發現了儲食洞、儲卵洞。
    “這巢穴簡直像個迷宮,到底要到哪兒才能找到獸後?”女子皺著眉頭,低聲嘟囔著。
    “獸…獸後住…住的洞會挨…挨著卵洞,一…一定就在附近。”麵具男子雖然結結巴巴,但語氣中帶著篤定。
    果不其然,二人在儲卵洞群之中,發現了一個格外空曠開闊的蟲洞。
    “有個大肉球!”女子眼尖,一眼望向洞中央,忍不住喊道。
    二人懷揣著緊張與好奇,慢慢靠近
    待走近了,才看清那哪是什麽肉球,分明是尺遊獸後的腹部。
    這獸後體型龐大,腹部占據了大半個身體,此刻正臥躺在地上,身上黑甲毫無光澤,黯淡得很,不僅沒有雙鉗,連足鉤也隻是有氣無力地微微擺動著。
    “這就是獸後嗎?比普通尺遊妖獸大出了許多,可怎麽看起來這般呆笨?”女子滿心疑惑,開口問道。
    麵具男子緩緩湊近獸後頭部,隻見獸後的嘴鉗微微翕動,竟冒出墨綠的泡水。
    他趕忙快步繞到獸後腹部查看,隻見腹皮已然出現了癟皺。
    “這…這隻獸後快…快死了。”麵具男子觀察片刻,得出了判斷。
    “啊?快死了?那你還要捉它嗎?”女子追問道。
    “不…不用了。它…它死後,會…會有新…新的獸後出現,我…我們先出去吧。”麵具男子答道。
    二人退出巢穴,一出來,女子頓覺神清氣爽,仿佛一下子掙脫了重重束縛。
    她一邊抖落身上沾染的塵土,一邊尋思著趕緊找個地方好好清洗一番。
    “走吧,你不是說新獸後出現還有幾日嗎?總不能一直在這兒幹等著吧。”
    麵具男子微微點頭,也不多言,默默跟在女子身後,身影隱沒在山林間。
    “不高興?”女子走在前麵問道。
    “沒…沒有。”
    “戴個麵具都不會撒謊。”女子冷笑道,“愁什麽呢?”
    麵具男子輕歎道:“老…老獸後的妖…妖獸之力很強,新…新獸後難…難說,萬隻…隻級的尺遊獸後很…很難出現的。”
    “你在擔心這?我還當你在發愁如何將它帶出來呢,你是一點兒也不怕洞裏的妖獸啊。”女子道。
    “啊!是…是啊,我沒…沒考慮好,這確…確實是大…大麻煩。”麵具男子頭疼起來。
    “豬腦子啊!之前不是提醒過你嗎?”女子罵道。
    “我…我…”
    “行了,別你…你了,等著吧,有人會幫你解決的。”女子擺了擺手,語氣中帶著幾分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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