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深夜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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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耳城南四五裏外,有一處曬坪。
    這曬坪乃是農戶晾曬穀物之所,大片平整之地中央,立著一炷火把。
    此時,十餘人稀稀落落地分布在坪上各處。
    月至中天,一個形貌清臒的老者滿臉焦躁,說道:“一更已然過去,那蟲術師怎麽還沒到?”他目光環顧一圈,在角落瞧見一個麵具男子,趕忙問道:“小娃娃,你師父呢?”
    “我...我不...不知道。”麵具男子結結巴巴地回答。
    “明日便是十六了,你師父該不會記錯日子了吧?”
    “不…不不…”老者雙眼一瞪,麵目顯得有些凶惡,嚇得麵具男子忙不迭擺手,也沒說清楚到底是不知道還是不會記錯。
    “嘎嘎嘎!柳老頭,你慌個甚?攻打一個碧峰宗而已,蟲術師不來又能怎樣?武老怪都死了二十年了,還能把你嚇成這般模樣?”一個禿頭長須老者怪笑著說道。
    一個約莫四十歲上下、身著錦衣的男子趕忙附和:“陳前輩所言極是!星獄幫、柳堡、四三劍宗以及虹樓四派齊聚於此,對付區區一個碧峰宗,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綽綽有餘?”
    這錦衣男子麵帶笑意,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待落在那紅衫女子身上時,不由得微微一頓,心中暗自驚歎,好一個冷豔的女子,真如芙蓉般絕美。
    伍起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原來這幫人竟在謀劃襲擊碧峰宗!
    “二位好本事!隻是不知二位之中,誰要出手對付武嘯啊?是你陳禿子?還是你這小謝劍仙?”清臒老者嘴角掛著一絲哂笑,出言挖苦道。
    麵對老者這般言語,二人皆是默不作聲。
    武道淵生前修為滔天,即便身死二十年,餘威卻依舊尚存。俗話說虎父犬子,雖說武嘯遠不及他父親那般厲害,可倘若有他父親兩三分的修為,也絕非這二人所能招架的。
    這出頭之事,萬萬幹不得!
    “嗬!”寂靜之中,突然傳出一聲冷笑。
    “紀牌主因何發笑?”錦衣男子開口問道。
    紅衫女子譏諷道:“我笑你們貴為一派之主,行事卻這般畏首畏尾。幾十年的修行,本事沒見長多少,膽子倒是越來越小了。”
    “紀牌主這口氣,想必這頭功是非你莫屬了。”禿老頭反唇相譏道。
    “嚦!嚦!”一片月影飛快掠過,一隻身形巨大的雕盤旋於空中,雙翅展開足有一丈多寬,撲騰之間,罡風陣陣。
    兩個人影從雕背上一躍而下。
    二人落地後,身姿挺拔,各自戴著一副白色麵具。
    其中一個麵具帶有尖喙,右上角燙著“羽”字的燙金小字。
    另一個麵具腮部帶毛,右上角燙著“毛”字的燙金小字。
    “小結巴,這是你同夥?”伍起看向身旁的麵具男子問道。
    麵具男子回以怨恨的目光,若不是伍起從中搗亂,他早已煉化尺遊獸,離成為金麵蟲術士又能更近一步了。
    “各位前輩久等了。”羽字麵具男拱手說道。
    毛字麵具男則倨傲地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清臒老者左右張望,沒瞧見蟲術師,急忙問道:“你師父沒來?”
    “家師命我師兄弟二人前來相助諸位。”羽字麵具男回答道。
    清臒老者滿臉失望之色。
    “哈哈,柳老頭,到頭來還得靠我們自己。你不必擔憂!你我聯手,未必就怕了他武嘯。”禿頭老者說道。
    “兩位前輩,我二人正是為了對付武嘯而來,還望前輩成全。”羽字麵具男言辭極為懇切。
    “你們倆打得過武嘯?”清臒老者滿臉質疑。
    禿頭老者冷哼一聲:“小娃娃,說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兩位前輩放心!我們自有辦法降住武嘯,若是有失,我五蟲教擔責便是。不過,除了武嘯之外,我二人概不出手,還請諸位見諒!”
    “如此甚好!二位能拖住武嘯,其他的便交給我們。”清臒老者滿意地說道。
    “柳老頭,你當真信得過他們?”禿頭老者滿臉詫異,在他心中,清臒老者向來謹慎多疑,不該如此輕易就相信他人。
    “我信蟲術師。”清臒老者語氣毅然決然。
    “那蟲術師究竟有何本事?竟讓柳老頭這般看重。也罷,這二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便由他們去吧。”禿頭老者思索一番後決斷道:“既然如此,我沒有異議。”
    錦衣男子笑眯眯地說道:“人總算到齊了,也該行動了。預祝諸位一切順利,明日碧峰宗再會。”說完,拱手告辭而去。
    “老夫也先行一步。”清臒老頭話音還在耳畔,人卻已到了十丈開外。
    “柳老頭,等等我!”禿頭老者身形一閃,追了上去。
    其餘人各隨其主而去。
    羽字麵具男目光轉向紅衫女子,說道:“敢問紀牌主,答應家師的事...”
    “我答應你師父的事已經辦妥,至於你師父答應我的事,希望不是信口開河。”紅衫女子搶話道。
    羽字麵具男眼中露出喜悅之色,連忙說道:“紀牌主放心,答應紀牌主的事,明日便可兌現,必定讓紀牌主手刃武嘯,一解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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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衫女子輕輕哼了一聲。
    羽字麵具男又轉向銀墨介字麵具男子,說道:“阿南,師父知道你任務失敗,命你即刻回教,不用再前往碧峰宗了。”
    “是,師...師兄。”麵具男子眼神瞬間黯淡,結結巴巴地說道,“萍...萍姐姐,我...我要回...回去了,你小...小心。”
    “恩,小結巴,你自己也多加小心。”紅衫女子說道。
    麵具男子看向伍起,眼神中的恨意稍稍減弱,見伍起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便轉身離去。
    “四月十六!明天就是四月十六,他們要襲擊碧峰宗!這可如何是好?得趕緊逃回去報信!一定得回去!”伍起心中一陣慌亂。
    趁著紅衫女子與羽字麵具男交談之際,伍起貓著腰,往後撤了兩步,猛地轉身,蹬腿便飛速奔跑起來。
    紅衫女子察覺到異常,回頭一看,隻見伍起已經逃出數丈之遠,她袖口猛地一抖,指尖瞬間夾住幾根毒針,甩手擲出,毒針直直紮在伍起背上,“臭小子,還想逃!”
    伍起中了毒針,腳步非但沒慢,反而跑得更快,眨眼間便遁入了黑夜之中。
    紅衫女子大驚失色,沒想到伍起中了毒針還能如此健步如飛。
    “那人不是紀牌主的同伴?”羽字麵具男問道。
    紅衫女子搖了搖頭,說道:“抓來的碧峰宗弟子。”
    “碧峰宗弟子?如此可不宜放走,以免他通風報信。”羽字麵具男指尖運氣,置於口中作哨,口哨聲響起,靈音悠揚。
    頃刻間,成群的鬼夜鷹飛了過來。
    羽字麵具男手中捏起法訣,鬼夜鷹雙眼綻放出靈光,隨即四散飛開。
    毛字麵具男打了個響指。
    “嗷~嗚~”遠處傳來一聲吼叫,吼聲還未消散,一隻赤眼閃電豹已出現在三人麵前。
    毛字麵具男拍拍赤眼閃電豹的腦袋,赤眼閃電豹低頭細細嗅著伍起留下的腳印,眨眼間,便沒了蹤影。
    “此人便交給傀奇獸解決吧,我們也該前往碧峰宗了。”羽字麵具男說道。
    伍起一路狂奔了十餘裏地,不見有人追趕,這才稍稍喘口氣。
    他四下望去,隻見一片荒蕪,根本辨不清方位。
    驀然間,空中黑影晃動,一隻鬼夜鷹飛旋而來,發出尖銳的唳聲。
    唳聲極為刺耳,伍起不堪其擾,彎腰拾起一顆石子扔了過去,“蠢鳥,閉嘴!”
    石頭擦著鷹翅飛了過去,唳聲愈發響亮,一隻隻鬼夜鷹接連不斷地飛了過來。
    伍起終於察覺到不對勁,正打算逃走,突然,背後猛地遭到撞擊,整個人飛了出去,摔出一丈多遠。
    竟是赤眼閃電豹!
    它一雙猩紅血眼,緊緊盯著伍起,來回踱步徘徊。
    鬼夜鷹們紛紛俯衝向伍起,踩在他身上,尖喙不停地啄著,卻沒能破開他的皮肉,於是便用利爪抓住伍起,扇動翅膀往天上飛去。
    “哎!哎!”伍起奮力掙紮,卻無濟於事。
    眼見離地麵越來越遠,視野也越來越開闊,瞬間便升高了數十丈,鬼夜鷹們一齊鬆開爪子,伍起直直地墜落下去,隻聽一聲悶響,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大坑。
    鬼夜鷹們再次撲上去啄食。
    伍起隻感覺全身被叮啄,頓時怒不可遏,翻身一把抓住一隻鬼夜鷹,捏住它的頭顱,怒吼道:“讓你咬我!”
    他大嘴一張,狠狠地咬向鬼夜鷹的脖子,鬼夜鷹掙紮了一陣後便沒了氣息,伍起丟掉鬼夜鷹,吐出一嘴帶血的羽毛。
    其餘鬼夜鷹受驚,紛紛飛散開去。
    “蠢鳥,有種再來啊!看老子不咬死你們!”伍起披頭散發,大聲叫囂道。
    就在雙方對峙之時,一隻鬼夜鷹頭頂羽毛炸起,嘴喙發出豔紅的光芒,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射向伍起。
    伍起手中沒有兵刃,隻能握拳迎擊。
    嘴喙與拳頭對衝,轉瞬之間便觸碰到了一起。
    “啊!痛痛痛痛!”伍起抱著拳頭慘叫起來,隻見他的拳頭鮮血淋淋,指骨都清晰可見。
    鬼夜鷹的嘴喙也斷裂開來,直接斃命。
    這是鬼夜鷹的妖獸之力——舍命一擊!
    伍起強忍著疼痛,撕破衣袖裹住手掌,心中暗自思忖:“我這所謂的金剛之體未免太虛了些,稍微強力一點的攻擊便抵擋不住。手裏又沒有兵器,這可如何抵擋?”
    緊接著,又有幾隻鬼夜鷹頭頂炸毛,嘴喙變得紅亮起來。
    “錯了!我錯了!剛才小弟言辭不當,各位鳥哥息怒啊!”伍起趕忙求饒道。
    “嗖!嗖!嗖!”三隻鬼夜鷹飛射而出。
    “冷靜啊!”伍起一邊大喊,一邊拔腿就跑。
    鬼夜鷹飛得極快,眼瞅著就要追上了,可就在這時,三隻鬼夜鷹卻詭異般地墜落下去。
    “咦?飛不動了?”伍起僥幸躲過一劫。
    “快...快逃,我幫…幫你擋…擋住它們。”麵具男子突然出現,大聲喊道,隻見他身邊圍著密密麻麻的飛甲蟲。
    “小結巴!小結巴你救了我?你不殺我了?”伍起滿臉詫異。
    麵具男子操控著飛甲蟲抵擋鬼夜鷹,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殺了我…我的傀…傀奇獸,我…我用毒…毒你,我…們抵消…消了。”
    伍起心中暗自想道:“你的毒也沒毒到我,我都是裝的啊,小結巴這人還不錯。”
    “你…你快走!我…我擋不了多…多久!”麵具男子催促道。
    伍起心中感動不已,說道:“小結巴,大恩不言謝,我日後必定報答你。”
    伍起成功脫險,連夜直奔碧峰山。
    夜色深沉,無邊無際,碧峰山中一片靜謐,無聲無息。
    好不容易攀至山門,伍起長舒了一口氣,“總算趕回來了!”
    可就在他剛一鬆懈之時,一聲“嘎吱”的碎葉聲從身後傳來。
    伍起心頭猛地一緊,緩緩回過頭去。
    隻見一雙猩紅的血眼幽亮無比,竟是赤眼閃電豹,它居然一路尾隨至此。
    “豹…”伍起剛張開嘴,赤眼閃電豹已撲到眼前,伍起反應不及,豹頭頂住他的腹部,想要將他撞下懸崖。
    伍起順勢一把抱住豹頭,赤眼閃電豹猛地擺頭,卻怎麽也甩不脫伍起,一人一豹就這樣一同墜下了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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