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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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起盤膝趺坐於臥榻之上,雙目緊閉,收斂心神,匯聚靈力。
周身靈力仿若遊蛇,沿著經脈遊走不息,運轉《周靈流體》功法淬煉體魄。
一時間,全身上下仿若置身火海,強烈的灼痛如洶湧潮水,瞬間驅散了困意。
前日裏與大蛇惡鬥,又對戰劍魔,這兩場廝殺讓伍起深深領悟到江湖的波譎雲詭,以及自身修為的不足。
他不禁憶起當初在碧峰山上,那受傷未愈的朱厭所展露出來的恐怖實力,自己在其麵前,竟如此渺小無力。
即便宗主武嘯不惜燃燒生命,強行踏入《周靈流體》大成之境,也僅僅隻是勉強壓製住帶傷的朱厭。
倘若朱厭傷勢痊愈,那又該是何等的強悍無匹?
這般想著,伍起心中愈發煩躁,難以再專心修煉。
當下起身,從窗戶輕盈翻出,縱身一躍而下,繞至客棧正門。
隻見店小二正站在石柱前,嘴裏罵罵咧咧。
伍起上前拱手問道:“小哥,這是在忙活啥呢?”
店小二斜眼瞥了伍起一下,滿臉抱怨道:“也不知是哪個缺德玩意兒,拿石頭在這柱頭上亂塗亂畫,這可是我昨兒才新上的漆啊!客官,您瞧瞧,這劃得多難看呐!”
“想來應是鎮上調皮搗蛋的孩童所為,小孩子家嘛,就愛胡亂塗畫。”伍起這般說著,隨意瞄了一眼石柱,瞬間呆住。
隻見石柱之上,赫然刻著一座拱橋圖案!
當初伍起在河岸小鎮的槐樹上,便曾見過同樣的圖案。
那時他不明白圖案旁“四月十六”這幾個字究竟是何意,後來才恍然大悟,那竟是邪派攻打碧峰宗的日子。
如今再次瞧見這拱橋圖案,伍起又怎能不震驚?
“又是他們?”伍起神色瞬間凝重起來,身影一閃,沒入了沉沉夜色之中。
“客官,您看我補得咋樣?”店小二回頭詢問,卻發現伍起早已沒了蹤影。
石橋之上,一名黑衣女子款步走向橋中的楚攜人與聶梓妃二人,輕聲喚道:“梓妃,你過來。”
“娘。”聶梓妃耷拉著腦袋,乖乖靠了過去。
“原來是聶姑娘的娘親,母女二人容貌確有幾分相像。”楚攜人心道。
黑衣女子微笑道:“做得很好!娘看到你留的標記了,對付比自己強的敵人,就該如此行事。”
聶梓妃一臉茫然,她留下標記,不過是想留給長辮姑娘三人罷了。
經過這一路相處,她已然不想再去刺殺伍起與楚攜人。
“娘……”聶梓妃剛欲開口懇求黑衣女子放過楚攜人,肩頭卻陡然傳來一陣酥麻之感,瞬間便說不出話來。
“娘都知道了,娘會幫你殺了他,你就在邊上看著便是。”黑衣女子語氣平淡道。
聶梓妃拚命搖頭,急得眼淚奪眶而出,簌簌滾落。
“臭小子,你的同夥去哪兒了?”黑衣女子身旁的婦人厲聲喝問。
“原來聶姑娘是來殺我們的。”楚攜人心中一陣落寞。
“小子,你是聾了嗎?問你話呢!”婦人見楚攜人不答,愈發惱怒,扯著嗓子喊道。
“這裏隻有我一人,要殺便動手吧。”楚攜人神色平靜。
“那便去死!”
幽幽細語,“死”字脫口之際,一把細直的環手刀已刺穿了楚攜人的胸口。
刹那間,一朵豔紅的血花在其胸前絢麗綻放。
楚攜人隻覺胸口絲絲冰涼,無盡的寒意仿若洶湧的潮水,瞬間湧入體內。
身體變得愈發輕飄,視野也漸漸昏暗模糊起來。
“伍兄,我怕是要死了……”
“爹,你回來了?”
恍惚之中,楚攜人仿佛看見了焦急趕來的伍起,還有那慈祥溫和的父親。
……
曉月如鉤,高聳入雲的城牆將聖城緊緊圍裹。
若登上牆頭,聖城的氣派繁華便一覽無餘。
城中殿宇樓閣星羅棋布,顯貴府邸鱗次櫛比,雕欄玉砌,金碧輝煌,其富麗奢華程度,較之於京城亦是毫不遜色。
魏王謀反,糾集了一眾邪派修靈武者,公然與朝廷分庭抗禮。
一時間,多個修靈門派相繼遭到襲擊。
聖城急忙發出召集令,召集修靈聯盟雙城九宗十七派選調精英弟子前往聖城,組建除邪吏衛隊。
各派弟子紛紛響應,陸續踏入聖城,靜候統一調令。
黎明破曉時分,武西街已然聚集了各派弟子。
眾人三三兩兩,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西牆新貼出的告示。
“李兄,這吏衛分九個品級,不知是一品高還是九品高啊?”一個鼠臉男子滿臉疑惑,向身旁之人問道。
他身後的黃發男子微微一笑,耐心解釋道:“自然是一品高了!楊兄,難道貴派此前從未選派弟子參選吏衛嗎?”
“慚愧,慚愧,小弟深居山中,孤陋寡聞了。”鼠臉男子嘴上這般說著,麵上卻毫無愧色,反倒隱隱透著幾分傲氣。
“原來是在賣弄身份。”黃發男子心中暗自冷笑,可表麵上依舊滿臉恭維道:“楊兄太過謙虛了,往年各派確實未曾選派核心弟子參選吏衛,楊兄既是付大師的親傳弟子,自然不在此列,不知曉這些細枝末節,倒也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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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大師?莫不是玉岱宗的付大師?”有旁聽者聽聞,不禁驚呼出聲。
“除了那位付大師,還有哪個姓付的敢稱大師?”又有人跟著附和道。
“呀!真是失敬失敬,原來兄台是付大師的高徒,難怪我瞧兄台氣度不凡。”
一時間,不少人紛紛上前,對著鼠臉男子阿諛奉承起來。
外圍之處,蘇浩與簡林楓看過告示後,便往回走。
此次碧峰宗選派了二十人前來聖城,碧竹峰派出的是伍起、簡林楓以及蘇浩三人。
簡林楓與碧峰宗另外三峰的弟子先行抵達聖城,蘇浩則與燕南楚家的幾人稍後才至,唯有伍起,至今不知所蹤。
簡林楓精神抖擻,意氣風發,逢人便側目打量,那滿街的修靈武者在他眼中,仿佛都是難得的珍寶,恨不得立刻與他們拉開架勢,大戰一場,以切磋武藝。
蘇浩則小心翼翼,有意遮擋住簡林楓的視線,逢人便陪笑作揖,生怕簡林楓那挑釁的目光惹出什麽事端來。
簡林楓眉頭微微皺起,猛地一腳踢在蘇浩的屁股上,不滿道:“你小子能不能消停會兒?在我眼前跳來跳去的,擋著我幹嘛呢?”
蘇浩苦笑著回過頭來,勸道:“二師兄,您能不能別老是這樣盯著別人看啊?聽說這次各派精銳弟子盡出,咱們要是招惹到不該惹的人,那可就麻煩大了。”
“瞧你那慫樣!怕什麽?習武之人,若不與人切磋比試,又怎能精進武藝?唯有實戰,方能知深淺!對了,你的《浪雲劍法》練得如何了?一會兒回去,我好好給你指點指點。”簡林楓一臉認真地說道。
蘇浩一聽二師兄又要指導自己劍法,頓時頭皮發麻,假裝沒聽見,眼睛望向人群之中。
突然,他眼睛一亮,興奮地大喊道:“玉闌!玉闌!”隨後趕忙回頭對簡林楓說道,“二師兄,我有個朋友在那邊,我過去招呼一下,要不二師兄您先回去?”
“什麽朋友?是何門何派的?不如叫過來,一起切磋切磋?”簡林楓好奇心頓起,追問道。
蘇浩忙不迭地擺手,連聲道:“算了算了,二師兄,我這朋友武功平平,怕是接不住您兩招。”
簡林楓一陣失望,正想開口說教幾句,蘇浩卻早已跑得沒影了。
蘇浩那矮胖的身形在街道中穿梭,見楚玉闌正徘徊在粉坊前,心中不禁暗自思忖:“這小子初來聖城,莫不是就看上了哪家姑娘?”
他悄無聲息地快步上前,從身後猛地在楚玉闌背上一拍。
“浩哥!”楚玉闌嚇了一跳,急忙回身拉住蘇浩。
蘇浩臉上掛著壞笑,調侃道:“玉闌,你在這粉坊外晃蕩半天了,是打算給哪家姑娘買胭脂水粉呢?”
楚玉闌知道他誤會了,無奈地歎了口氣道:“攜人哥一直沒來,我姐整日愁眉苦臉的,我想買些女兒家喜歡的東西送給她,讓她開心開心。”
蘇浩點了點頭,伍起當日跳船返去救楚攜人,算起來已有半月之久,兩人卻遲遲未到,著實讓人擔心。
“放心吧,你攜人哥武功高強,你伍起哥更是個鬼見愁,連閻王見了都怕的主兒,他倆搭在一塊兒,肯定不會有事的。”蘇浩連忙安慰道。
楚玉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但願如此吧。”
蘇浩抬手搭在楚玉闌的肩膀上,熱情地說道:“走,浩哥帶你進去選,你浩哥我可是這方麵的行家,就你這愣頭青一個人進去,非得被狠狠宰上一筆不可。”
“浩哥,您還懂這個?”楚玉闌又驚又喜,對於粉黛顏色之類的東西,他確實一竅不通,正發愁不知道該買些什麽呢。
“那當然,你還不知道你浩哥我以前是做什麽的吧。”蘇浩興致勃勃地繼續說道,“你姐膚如凝脂,天生麗質,無須塗抹胭脂。但她眉稍淺淡,若是用石黛畫眉,必定美豔動人。”
蘇浩和楚玉闌一同走進了粉坊,而簡林楓則獨自信步前行。
石板街頭,三個錦衣男子手持寶劍,昂首挺胸,並肩而行。
路上各派弟子見了這三人,皆是紛紛左右避讓,唯恐避之不及。
行進間,三人與簡林楓迎麵相遇。
簡林楓卻絲毫未察覺旁人的異樣,兩眼直勾勾地盯著中間錦衣男子手中的寶劍,眼中滿是驚歎之色。
“好劍!當真是一把絕世好劍!隔著老遠,便能感受到那股睥睨天下的劍意。”簡林楓由衷讚歎道。
中間錦衣男子似乎早已習慣了此類溜須拍馬之語,神色高傲,昂然不動。
左邊錦衣男子卻不耐煩了,大聲嗬斥道:“滾邊上去!別擋道!”
簡林楓卻仿若未聞,目光依舊緊緊鎖在那柄寶劍之上。
左邊錦衣男子見狀,猛地一把將簡林楓推倒在路旁。
簡林楓一個踉蹌,好不容易站穩腳跟,卻嘖嘖搖頭道:“可惜可惜!劍雖強,然其主弱,難以駕馭此劍之威。”
中間錦衣男子聞言,立刻回身,眼神陰鷙,冷冷道:“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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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林楓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急忙解釋道:“在下是說閣下的這柄寶劍蘊含著太強的劍識,劍識越強,便越難駕馭。並非閣下實力不濟,而是這柄劍的劍識之強,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
左邊錦衣男子卻已然怒不可遏,大聲怒喝道:“混賬東西!你是哪派弟子?竟敢在此胡說八道,當我神劍宗是好欺負的嗎?”
神劍宗?簡林楓心頭猛地一震,神劍宗威名,可是如雷貫耳。
神劍宗宗主唐弋,人稱劍尊,其劍法登峰造極,手持神劍喜厭,曾打敗天下無數高手。
後來雖在與劍神楊培成的一戰中落敗,從此隱退江湖。
然而,神劍宗門人弟子卻並不承認雨城第一劍宗的稱號,他們始終認為,雨城不過是橫空出世了一個劍神楊培成罷了,若無楊培成,雨城其餘眾人根本不值一提,論綜合實力,遠不及神劍宗。
也正因如此,神劍宗弟子行事一向囂張跋扈,事事都要爭先,處處與雨城爭鋒相對。
“在下碧峰宗簡林楓,無意冒犯各位。”簡林楓趕忙抱拳行禮,解釋道。
“碧峰宗?哈哈哈!碧峰宗不是被人給滅了嗎?聽說連宗主都讓人給打死了。”左邊錦衣男子怪笑著,滿臉嘲諷之色。
右邊錦衣男子也跟著冷笑道:“本就是個不入流的小門派,偏要跳上枝頭充鳳凰。武道淵一死,碧峰宗可不就成了一堆臭魚爛蝦?”
左邊錦衣男子連忙點頭附和道:“沒錯!這倒和某城的情況差不多。”
中間錦衣男子瞥了一眼簡林楓的佩劍,略帶輕蔑地問道:“碧峰宗也是劍派?武老怪不是使刀的嗎?”
左邊錦衣男子嗤笑一聲,不屑道:“不過是個不學無術的門派罷了,刀槍劍棍什麽都練,無一技之長。”
簡林楓氣得雙眼瞪得滾圓,鼻孔急劇地一張一翕,額上青筋一條條浮了出來,咬牙切齒道:“碧峰宗沒有滅,我們也絕非不學無術之輩。”
“喲!還生氣了。”左邊錦衣男子繼續陰陽怪氣地挑釁道,“真要是氣不過,那就拔出你的劍,和大爺比劃比劃,讓我好好見識見識你們碧峰宗的高招。”
簡林楓怒不可遏,“唰”的一聲拔劍而出,瞬息之間便突刺向左邊錦衣男子。
三人萬萬沒想到簡林楓竟真的拔劍,而且出手速度極快,頓時各自慌亂退散。
若非簡林楓無意偷襲,及時收勢,這快劍說不定已然刺中對方。
“唐師兄,何師兄,你們退後,讓我來教訓教訓這不知死活的雜碎。”左邊錦衣男子麵帶慍色,惡狠狠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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