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雙騎疾蹄破霜月,龍禦哀慟溫室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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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位看官,上回書說到楊再興在隆中山巔化解槍中血煞,驚聞張皇後薨逝與朝中異動,決意火速返京。呂雯借出棗紅馬予孫尚香,楊再興則騎乘愛馬赤焰雪蹄,兩人分乘雙騎先行趕路。三日兩晚奔行千餘裏,終抵長安,卻見皇宮上下已被悲雲慘霧籠罩,而劉禪的悲痛,正如深宮溫室殿內那盞搖曳將盡的燭火,灼痛了滿朝文武的目光。
    襄陽距長安千裏之遙,尋常車馬需十五六日方能抵達。呂雯深知事急,於是忙將自己的棗紅馬牽至孫尚香麵前。
    “此馬乃赤兔後裔,鬃毛似火,四蹄生風,曾隨我一日奔襲二百裏而不疲。姐姐,你騎此馬與夫君先行一步,至於車隊便由我與師尊護持著吧!”她攥著馬韁的手微微發白道。
    “如此也好!”楊再興拍了拍自己坐騎的脖頸,這匹渾身赤紅唯有蹄子雪白的戰馬,曾伴他穿越漠北風沙,此刻正昂首長嘶,踏碎滿地星芒。
    孫尚香朝著呂雯微微點了點頭,便利落地翻身上馬,雙騎如離弦之箭般衝出鹿門山。三日兩晚,他們飲馬於丹水,啃食隨身攜帶的硬餅,困了便輪流打盹,任由霜露浸透衣襟。
    棗紅馬與赤焰雪蹄口鼻噴出的白霧在夜色中凝成冰碴,卻始終未有半分遲緩,終於在第三日酉時末刻,踏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直抵宮城承天門。
    此時,已然步入初冬的宮門前,銅獅覆著薄雪,簷角的宮燈皆蒙著素紗。羽林衛見是楊再興來了,竟未及查驗腰牌便伏地痛哭道:“大將軍,您可算是來了,快些去溫室殿吧……陛下已三日未進米水了。”
    穿過長長的永巷,廊下的白幡被風卷得簌簌作響。孫尚香輕蹙眉頭,攥緊手掌,指尖冰涼:“上回鬥兒這般傷心,還是前歲江上截殺了吧……”
    話音未落,溫室殿內突然傳來瓷器碎裂之聲,緊接著便是劉禪壓抑的哽咽:“取……取皇後的金縷衣來……”
    殿內燭火昏黃,檀香混著藥味刺鼻。劉禪身著素麻喪服,跪坐在寢榻前,膝頭散落著張皇後生前最愛用的螺子黛。妝奩鏡麵上還留著半幅未描完的眉形,黛色如遠山,卻永遠等不到勾勒它的人。
    “陛下!”楊再興單膝跪地,卻被眼前景象震得說不出話,往日那個在朝堂上擲玉杯喝退權臣的帝王,此刻竟像被抽去了脊梁,頭發淩亂地散落在臉上,眼睛腫得幾乎睜不開,唇角布滿幹涸的血痕,顯然是咬齧所致。
    劉禪緩緩轉頭,目光越過楊再興,落在孫尚香身上,忽然發出一聲似笑非笑的嗚咽:“兄長……你說,若是朕能早日從下蔡歸來,皇後她是不是就不會……”
    他的聲音突然哽在喉間,顫抖著伸手去夠榻上的羅帕,那是張皇後臨產前親手繡的,帕角還綴著未完工的並蒂蓮。
    孫尚香見狀,忙快步走到他身側,輕輕按住那雙發抖的手。
    “陛下,皇後臨終前可曾安排……”孫尚香喉間發緊,終究問不出“身後之事”四字。沉默片刻後,她心疼看著眼前的劉禪道:“陛下,還請節哀!小公主她……”
    劉禪聞之,猛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節幾乎掐進她皮肉:“阿芙……阿芙還在暖閣裏躺著,可她母親卻……”
    說著,他忽然鬆開手,踉蹌著爬向放置金縷衣的朱漆木箱,“朕要親自為她更衣,誰也不許碰……鶯鶯她最怕冷,朕特意給她帶了狐裘……”
    楊再興喉頭滾動,別過臉去。透過殿內氤氳的水汽,他看見牆上還掛著去年中秋的畫像:劉禪與張皇後並坐在太液池邊,帝王親自為她簪上桂花,滿池荷葉都被月光染成了碎銀。
    而如今,畫中人隻剩一個,在這空蕩蕩的溫室殿裏,抱著冰冷的金縷衣,就像抱著一團抓不住的月光一般。
    “陛下,節哀順變。”他強行壓下喉間的酸澀,“左仙師曾以卦象警示,朝中有宦黨異動。如今皇後驟然……臣懇請陛下暫忍悲痛,料理朝政才是。”
    “朝政?”劉禪忽然冷笑,抓起妝奩砸向牆壁,珠釵玉簪滾落一地,“滿朝文武每日遞來的折子,不是說曹魏犯邊,便是說益州蝗災,可他們誰知道……誰知道朕連給皇後描眉的人都沒了!”
    話落,他蜷縮到床榻內側,將臉埋進張皇後常枕的芙蓉軟枕,悶聲道:“兄長,你說這皇宮這麽大,為何連個能說體己話的人都留不住……”
    恰在此時,殿外忽然傳來嬰兒的啼哭——那是剛滿三日的公主劉芙。劉禪猛地抬頭,目光怔怔望向暖閣方向,淚水再次決堤。
    他顫抖著站起身,卻因三日未進食而雙腿發軟,險些跌倒。楊再興忙上前扶住,卻被他推開,一步步踉蹌著走向暖閣。
    張燕燕紅著雙眸,抱著嬰兒屈膝行禮,繈褓中的阿芙正揮舞著小手,眉心紅點如朱砂痣一般。
    劉禪伸手輕輕碰了碰她的指尖,忽然像被燙到般縮回手。“她的手……像皇後。”他哽咽著說,“當年朕牽皇後的手過白玉橋,她的手也是這麽小,這麽涼……”
    一炷香後,楊再興悄悄退到殿外,望著漫天飛雪落在漢白玉欄杆上,忽然想起民間喪俗中“頭七回魂”的說法。
    他摸了摸腰間的佩劍,暗自決定今夜要親自守在溫室殿外,哪怕是隻能讓陛下稍感心安也好。
    永巷盡頭,一身素衣的宦官正捧著鎏金痰盂走過,目光不經意地在楊再興身上停留了一瞬。那是張皇後生前最厭惡的總管太監王承恩,此刻卻戴著孝,嘴角隱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有所察覺的楊再興手按劍柄,想起左慈在石案上畫的那個“宦”字,寒意從脊背蔓延至全身——或許,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這正是:雙騎破霜歸帝闕,龍禦泣血慟椒房。稚子含啼驚永夜,宦黨窺鼎暗藏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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