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上回書說到楊再興與趙雲等人在良鄉城外，議定多路分兵之策，欲合力擊潰閻柔主力。楊再興率東路偏師折返章口，準備與甘寧水師會合；陸抗、文鴦則領西線部隊往河間郡樂成縣集結，一場圍繞漁陽的大戰序幕即將拉開。
    離開良鄉後，楊再興率三千飛影騎一路星夜兼程，由於皆是輕裝簡從，得以在次日正午折返章口。
    此時，水寨校場上，甘寧正領著橫江軍親衛演練水戰陣法。忽見遠處塵土翻湧，飛影騎如疾風般疾馳而來，他當即忙收了令旗，快步迎了上去。
    “振武，怎得這麽快又回來了？”甘寧拽住馬疆，“莫非漁陽那邊戰事有變？”
    楊再興聞言，忙翻身下馬，將他拉至中軍大帳，這才鋪開輿圖，細細解釋道：“興霸莫急！且看我與子龍、幼節定下之計劃。”
    說著，他指尖劃過渤海西岸：“此番，你需率五千水師，與我麾下三千飛影騎、兩千步兵組成東路偏師，自章口出發，沿渤海北上，在無終縣以東登陸。”
    甘寧湊近細看，眉頭微挑：“無終縣？那可是右北平的南部要地，閻柔豈能不防？”
    “放心！閻柔主力皆在漁陽與子龍對峙，右北平兵力空虛。”楊再興指尖點在無終縣城，“此地守軍多是臨時招募，防禦薄弱。
    我等趁夜登陸，以飛影騎為先鋒突襲東門，步兵佯攻北門牽製，一日內必能拿下。”
    緊接著，他稍作停頓，拿起桌案上的茶盞，喝了口水，繼續補充道：“待拿下無終縣後，你我便率主力南下，配合西線幼節、次騫所部，合圍漁陽。
    不過，整個行動須在西線出兵前的三五日便完成，唯有如此方能保證兩線協同。”
    甘寧聞言，眉角微挑：“此計真夠險的！不過……我喜歡！橫江軍的戰船早已備好，糧草軍械也均已備足，隻是……”
    “飛影騎的戰馬該如何運送？海上顛簸可不比江麵，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興霸勿憂！我已命人備足幹草減震，你隻需撥付十五艘運馬船於我便是。”
    言罷，楊再興又補充道：“你再尋些熟悉渤海海況的漁民來領航，避開漁陽沿岸的哨所，隱蔽航行。待途經海陽縣時，切記派斥候登岸偵查，確認海岸線有無重兵。”
    甘寧聞言，忙點頭應下。
    楊再興指著輿圖上的灘塗，又道：“登陸點便選在此處，夜間我等可借潮汐靠岸，步兵先搶占灘頭築工事，水師則在近海警戒。”
    “對了，記得讓弟兄們帶上些簡易工具，萬一戰船受損，也可在無終縣周邊取材修補。”
    甘寧一一記下，起身道：“我這就去傳令，叫弟兄們收拾行裝，明日一早便可出發。”
    “好。”楊再興點頭，“今夜讓將士們好生歇息，明日卯時三刻，碼頭集合。”
    次日，章口關的碼頭邊，秋風卷著海水的鹹腥氣撲麵而來。
    五十餘艘戰船整齊列在岸邊，帆布收束如垂翼，甲板上的橫江軍士卒正檢查著弓弩與錨鏈，鐵器碰撞聲混雜著海浪拍岸的聲響，在晨霧中格外清晰。
    此時，楊再興已換了一身輕便皮甲，立在旗艦船頭，望著碼頭上集結的隊伍。
    甘寧正指揮著兩千步兵搬運糧草，見楊再興望來，咧嘴一笑，大步跳上船頭：“振武，你瞧這海風多順！昨夜我已查過天象，未來五日皆是晴天，正是渡海的好時候。”
    “興霸辦事，我自然放心。”楊再興側身指向船尾，“飛影騎的戰馬已分裝在十五艘運馬船上，每船二十匹，草料也備足了十日的量。隻是海上顛簸，怕是要委屈它們了。”
    甘寧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運馬船上的戰馬正不安地刨著蹄子，哈哈笑道：“能跟著我等跨海打仗，乃是它們福氣！待拿下無終縣，便叫它們在燕山腳下撒歡跑個夠！”
    說話間，陸抗派來的傳令兵策馬趕到碼頭，隔著跳板遞上一封密信。楊再興拆開一看，眉頭舒展：“幼節已在樂成縣集結完畢，隻等我軍奪取無終縣的消息，便按計劃北上。”
    說著，他將密信遞給甘寧，揚聲道：“傳令各船，辰時初刻準時啟航！橫江軍在前開路，運馬船居中，飛影騎隨我斷後。”
    “航線貼近淺灘，白日隱蔽於島礁後側，夜間全速北上，務必避開漁陽沿岸的哨所！”
    “得令！”各船將領齊聲應道，號角聲隨即在港口響起。帆布緩緩升起，如白鷺展翼，戰船依次駛離碼頭，在渤海西岸犁開一道道白色水痕。
    海上航行第三日，船隊抵達右北平郡海陽縣沿海。夜色如墨，楊再興命戰船在一處無名島後隱蔽，隨即派出十名斥候乘小艇登岸偵查。
    兩個時辰後，斥候帶回消息：“啟稟大將軍，沿岸隻有零星漁民，未發現駐軍，海陽縣衙的兵丁都集中在縣城，海邊連座了望塔都沒有。”
    甘寧聞言，抽出腰間雙戟在甲板上一頓：“閻柔這老小子，果真是光顧著在漁陽與子龍較勁，竟把後背露給咱們了！”
    楊再興卻未鬆懈，指著海圖上無終縣的位置：“越是如此，越要謹慎。明日三更，船隊趁大潮靠岸，步軍先搶占無終灘塗，飛影騎隨後登陸。”
    “興霸，你的水師留在近海警戒，若遇漁陽水師，不必戀戰，隻需纏住他們即可。”
    第四日淩晨，潮水漲到最高處時，戰船悄無聲息地抵近無終縣以東的灘塗。
    登陸步兵舉著盾牌涉水上岸，腳下的淤泥沒到小腿，卻沒人發出半點聲響。
    不到半個時辰，兩千步兵已在灘頭築起簡易木柵，弓箭手列在柵後，箭尖直指內陸。
    飛影騎的戰馬被牽下運馬船時，不少因暈船晃得站立不穩。楊再興親自牽著赤焰雪蹄，拍了拍它的脖頸：“老夥計，再忍忍，過了今夜，就讓你痛快殺敵。”
    赤焰雪蹄打了個響鼻，親昵地用頭蹭了蹭他的胳膊。
    待全軍登陸完畢，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楊再興命步兵原地休整，自己則帶著飛影騎沿灘塗西側的沙丘隱蔽前行。
    待行至距無終縣城三裏處，他勒住馬韁，指著城頭的旗幟：“看那城防，果然是些沒經驗的雛兒在駐守，竟連箭樓都沒派兵值守。”
    身旁的偏將忍不住道：“大將軍，要不趁現在便衝進去？”
    “不急。”楊再興搖頭，“待晨霧起來，我軍步卒趕到再說。讓弟兄們嚼些幹糧，養足精神。”
    辰時剛過，薄霧如紗般籠罩了無終縣城。楊再興揮了揮手，大軍迅速分成兩隊，一隊由偏將領著兩千步卒繞至北門。他自己則親率三千飛影騎，直奔東門。
    此時，城樓上的守軍正打著哈欠閑聊，忽聽遠處傳來馬蹄聲，還沒看清來者是誰，飛影騎已衝到城下。
    楊再興挺槍直指城門，赤月槍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鐺”的一聲砸在門閂上。
    “速速打開城門！拒不投降者，格殺勿論！”他的吼聲穿透晨霧，震得守軍耳膜發麻。
    東門守將是個年過五旬的縣尉，見狀嚇得腿一軟，癱在箭樓裏：“快……快放箭！”
    可城上的弓手皆是新兵蛋子，哪見過這般精銳的騎兵，手抖得連弓弦都拉不開。
    楊再興見門未開，調轉馬頭對身後道：“撞門！”十餘名手持撞木的親兵應聲上前，三下兩下便將木門撞開一道縫隙。
    片刻後，飛影騎如潮水般湧入，城樓上的守軍見狀，紛紛扔下兵器跪地求饒。
    與此同時，北門也響起了喊殺聲。偏將帶著的兩千步卒雖隻是佯攻，卻故意將動靜鬧得極大。守城兵卒誤以為主力在北門，竟無人馳援東門。
    楊再興率軍衝入城中，直奔縣衙。縣令聽聞漢軍入城，頓時嚇得鑽進床底，在被楊再興親兵拖出來時，尚在瑟瑟發抖：“將軍饒命！下官願降！願降！”
    “少廢話！”楊再興將槍尖抵住他的咽喉，“糧倉在哪？武庫又在哪？”
    縣令哆哆嗦嗦地指了兩個方向，楊再興當即分兵控製。
    半個時辰後，城內殘敵肅清，飛影騎在十字街口插上漢軍旗幟，百姓們躲在門後偷看，見漢軍秋毫無犯，才漸漸放下心來。
    甘寧的水師在近海接到消息時，正遇上三艘漁陽郡的巡邏船。他親自駕船迎了上去，不到一炷香便將巡邏船悉數撞沉。
    午後，楊再興在縣府清點戰利品，見糧倉裏的糧草足夠全軍一月之用，軍械庫中還有數百張弓和上萬支箭，頓時滿意地點了點頭：“興霸，你派一千橫江軍留下守城，修補戰船。其餘人隨我休整，三日後南下俊靡縣。”
    說著，他頓了頓，又對親衛道：“快馬通知樂成縣的陸、文二位將軍，就說無終縣已破，東線已準備就緒，讓他們按計劃北上。”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這正是：渤海揚帆悄登陸，晨霧突襲取無終。東西協同終有日，漁陽城外待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