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塵緣未了尋舊夢,仙蹤再現續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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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位看官,上回書說到楊繼祖兄弟解開心結後,隨楊再興等人辭離長安,各赴前路。五年後劉禪傳位劉睿,往來豫州與金光洞。然歲月無情,張飛、趙雲、李彥等相繼離世,最終關羽、諸葛亮亦撒手人寰,唯餘楊再興一家守著冷清洞府,伴著晨霧與古籍,續寫往後歲月。
    金光洞內,岩縫滲出的潮氣混著洞外飄入的晨霧,被牢牢困在穹頂下,消散不去。
    楊再興枯坐在石床上,指尖反複摩挲著關羽遺留的《太平清領道》,書頁邊角早已泛白。
    百年間,甄宓、劍影、呂雯先後離世,如今洞內隻剩他與楊繼瑤,伴著鍾乳石滴水的空響。
    唯有逢年過節,山下百姓為關羽、張飛等人立的祠堂香火,才能讓他恍惚記起,當年帳前煮酒、陣前鳴鼓的熱鬧,原是真的存在過。
    忽有一日,洞外金光穿霧,直透岩壁。南華老仙足踏流雲而來,目光掃過楊再興鬢邊新霜,指節輕撚拂塵,一聲輕歎落進晨寒裏:
    “百年苦修,困於金丹後期不得寸進,根源隻在你心有執念、塵緣未斷。”
    他抬手虛點楊再興心口,語氣沉了幾分:“心障不除,道法難生。你且帶著繼瑤下山去走一遭,人間煙火裏,或許便藏著突破契機。”
    題外話:qs音樂裏某首音樂裏看來的評論。原意大致是說性格zszc之人,福源福報較淺,心不死則道法不生。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不多作討論……)
    楊再興躬身應下,次日天未亮便束好行囊,與楊繼瑤一同踏出了洞門。晨霧在身後合攏,山外世界已全然改了模樣。
    山下城池已擴出數倍,青石板路被車輪碾得發亮,車馬絡繹不絕,百姓衣袂間的紋樣、裁製,都已不是記憶裏的舊樣式。
    郡守府紅牆新刷,門前石獅子換了威風的新雕,連守城兵士的甲胄,都比當年多了幾分精巧。
    他駐足望著城樓上那麵“漢”字旗幡,喉間發緊——如今的天下,已傳到劉睿重孫孝安帝劉曜編的)手中。
    龍椅上雖還是劉姓,可那股劉備開國、劉禪承業時的氣脈,早已隨歲月散得沒了蹤影。
    正怔忡間,隻覺袖口被輕輕扯了扯。楊繼瑤仰著臉,眼裏盛著好奇,聲音清亮地打斷他的思緒:
    “父親,我等先去豫州看看可好?女兒聽說咱家後人仍在打理著封地呢!”
    於是,父女倆換了身尋常布衣,悄聲往豫州而去。到了楊家府邸外,往裏探看時,隻見正廳牆上依舊掛著楊再興與甄宓等人的畫像。
    轉過回廊,後院隱隱傳來嬉鬧聲,幾個孩童正在追逐打鬧。
    其中一個紮著總角的男孩,眉眼間竟依稀有些楊繼祖的影子,正揮著木劍,有模有樣地比劃著劈刺的架勢。
    楊再興靜立廊下,望著那道小小身影,指節無意識攥緊了衣擺,眼眶悄悄漫上熱意。
    他沒上前,隻輕輕轉過身,聲音裏帶著點剛壓下去的沙啞,對楊繼瑤道:“走吧,他們過得安穩,便夠了。”
    離開豫州後,父女倆輾轉到了長安。此時的朝堂已是暮氣沉沉,孝安帝劉曜性子溫和,不善決斷,朝中大權被幾個老臣把持,邊境的奏報堆了半尺高,卻遲遲議不出對策。
    楊再興始終隱在暗處,見朝臣們議事多是推諉扯皮,說的盡是些場麵話,沒一句落到實處時,眉頭漸漸皺起。
    楊繼瑤見他臉色沉了下去,忙湊過來扯了扯他的袖子,將剛從酒肆聽來的話附在他耳邊輕說:
    “父親,咱們還是去邊地看看吧?女兒聽酒客說,近來羌人鬧得凶,還拉上了丁零與柔然,邊境怕是要不安穩了。”
    楊再興聞言心頭一沉,不敢耽擱,當即與楊繼瑤換了快馬,日夜兼程往涼州趕。
    父女二人剛抵邊境,便見遠處烽火台燃起滾滾濃煙,黑沉沉壓在戈壁上空。
    城門外已是一片混戰,羌人騎兵揮舞著彎刀在陣中衝殺,漢軍將士雖奮力抵抗,卻因糧草不足、指揮不力,漸漸落了下風。
    楊再興攥緊腰間佩劍,急聲對楊繼瑤道:“瑤兒,你速回長安,將此處的情形稟明劉曜,讓他速調糧草、整飭防務!”
    話音未落,他已翻下馬背,提著赤月槍,借著風沙掩護,悄無聲息地潛入羌人腹地,伏在一處土丘後窺伺。
    待到午後,三族酋首齊聚山穀大帳議事,帳外卻隻布了千餘護衛,防備遠算不上嚴密。
    楊再興見狀,眼底寒光一閃,心裏已有了計較:若能趁機斬了這幾名酋首,三族群龍無首,這場邊亂,或許便能先壓下去。
    入夜後,楊再興換了身玄色勁裝,長槍斜背在脊骨處,借著沙夜色摸向大帳。
    帳外護衛正圍著篝火賭酒,他屏氣蟄伏,悄無聲息貼到帳邊,猛地抽槍——寒芒一閃,槍尖便已刺透最外側護衛的喉嚨,連聲悶哼都未讓他發出來。
    不等旁人驚覺,他已縱身紮進人群,長槍舞成虛影,左挑咽喉、右刺心口,轉眼便撂倒十幾名護衛。
    此時,帳內猛地傳出怒喝:“來得好!”丁零酋首掀簾衝來,彎刀直劈他麵門。
    楊再興側身避過,槍杆橫掃如鐵鞭,重重砸在對方腰肋,丁零酋首慘叫倒地的瞬間,他挺槍要刺,卻被斜裏撲來的羌人酋首架開。
    這羌人酋首生得鐵塔般,狼牙棒砸在地上震起沙塵,楊再興虎口微微發麻,竟被逼得連連後退。
    纏鬥間,柔然酋首已帶著護衛圍攏,刀槍劍戟從四麵紮來。
    楊再興雖槍法精湛,卻架不住人多,更兼百年修行卡在瓶頸,氣血遠不如巔峰時充沛,漸漸便沒了力氣。
    眼看狼牙棒就要砸中肩頭,遠處突然滾來馬蹄聲,伴著聲炸雷似的大喝:“漢軍校尉劉裕在此!爾等蠻夷,還不束手就擒!”
    聲落,隻見一騎小將白袍如飛,手持長刀衝在最前,刀光過處,羌人護衛連人帶馬被劈作兩半。
    不消片刻,劉裕便已衝到近前,長刀直劈羌人酋首麵門,逼得對方回棒自保。
    楊再興趁機喘息,長槍直刺柔然酋首心口,卻被對方偏身躲過,隻劃開道血口。
    “義士,快上馬!”劉裕策馬到他身邊,伸手將他拽上馬背,調轉馬頭就往外衝。身後百餘騎兵結成鋒矢陣,長刀揮舞著劈開一條血路。
    楊再興坐在馬背上,看著身前那道白袍背影,心頭暗驚:這小將年紀雖輕,卻膽識過人,刀法更是淩厲,一刀下去,竟能將羌人騎兵連人帶馬劈作兩半,這般狠厲身手,將來定是個能攪動風雲的人物啊!
    衝出山穀後,眾人在一處廢棄的驛站停下。劉裕翻身下馬,伸手將楊再興從馬背上扶下,而後抱拳行禮:
    “某家劉裕見過義士!方才見義士槍法如神,不知高姓大名?”
    楊再興看著眼前這張英氣勃勃的臉,剛欲開口作答,心中卻猛地一怔,滿臉驚訝地道:“你便是劉裕,劉德輿?”
    劉裕聞言,先是一愣,而後爽朗一笑:“正是在下!義士竟聽過某家名字,倒是讓我有些意外啊!莫不是我這名聲都傳到關內去了?”
    說著,他撓了撓頭,又將話拉回去:“些許薄名,當不得義士這般鄭重。還未請教……”
    楊再興笑著抬手打斷他:“名字不過是個稱呼,不值當提。倒是將軍你,年紀輕輕便敢帶著百騎衝陣,這份悍勇,確有幾分當年甘興霸百騎劫營的影子。”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後,楊再興忽覺丹田發暖,方才生死搏殺間,心裏堵了百年的執念竟鬆了道縫。
    那道卡得他喘不過氣的金丹瓶頸,竟隱隱有了鬆動的跡象。
    他心頭一緊,忙對劉裕拱手:“此番,多謝將軍出手相救!方才,我舊傷被廝殺牽扯,得尋處靜地調息,這便與將軍別過了。”
    他話鋒頓了頓,語氣沉了幾分:“三族雖退,必不甘心,將軍務必速奏朝廷,催調援兵、加固要塞,莫要給他們反撲機會。”
    話音剛落,他不等劉裕再言,轉身便掠向不遠處的山洞,身影很快便隱進了夜色裏。
    一月後,山洞前的石塊轟然倒塌,楊再興負手而出,周身靈氣凝而不散,竟已突破金丹桎梏。
    他抬手稍作感應,壽元脈絡陡增,竟直抵五百載之數。隻是心頭忽覺空落——楊繼瑤遲遲未歸,他當即收了氣息,往長安趕去。
    一路打聽著終是找到了驛館,剛進院門,就見楊繼瑤坐在石階上,手裏攥著張皺巴巴的稟帖,眉間擰著愁緒。
    “繼瑤,出什麽事了?”楊再興快步上前。
    楊繼瑤抬頭見是父親,眼圈瞬間紅了,聲音帶著委屈:“父親,我去了三趟皇宮,侍衛連宮門都不讓我進,還說我是……騙子,根本不給我遞話給陛下的機會。”
    楊再興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嘴角勾起抹淡笑,眼底卻藏著無奈:“百年光陰,朝堂都換了數輪,世人怕是早忘了當年的楊家。罷了,我親自去走一遭吧!”
    是夜,楊再興施展縮地成寸之術,轉瞬便出現在了孝安帝寢宮。
    劉曜與嬪妃嚇得尖叫,正要喊侍衛,就見楊再興抬手布下淡光結界,隔絕了內外聲響。
    隨即,楊再興沉聲道:“陛下莫慌,我乃楊再興,當年追隨昭烈帝的舊臣。今日來,乃為邊地之事——羌、丁零、柔然勾結,需速派良將征討。我願舉薦邊軍校尉劉裕,擔此重任。”
    劉曜半信半疑,直到楊再興取出當年劉備賜予的玄鐵虎符,又說出自己在軍中的任職細節,才徹底信服,起身行禮:
    “多謝老神仙提點,朕明日便下旨,封劉裕為鎮西將軍,命他領兵去平三族之亂!”
    楊再興見他應下,不再多言,身影一晃,已如夜風般消失在殿中,隻餘下結界散去時的一縷微光。
    次日天剛亮,長安街頭便響起了馬蹄聲——禁軍調動,糧草裝車,終於有了點備戰的模樣。
    楊再興在暗處看得分明,轉身對楊繼瑤道:“走吧,此處之事已了,也該回金光洞清修了。”
    父女倆結伴回山,剛踏入金光洞,便見南華老仙撫著長須笑道:“不錯不錯,塵緣曆劫,終破瓶頸。”
    兩百餘載倏忽過,楊再興修為已至深不可測,周身靈氣渾然與洞內晨霧相融。
    這日打坐間,他眉心忽跳,冥冥中似有兩道熟悉氣息穿透雲層而來。
    他當即收了功,緩緩起身,對著洞中空茫處垂首躬身:“小侄,恭迎二叔、三叔。”
    話音落時,虛空中兩道光影漸凝,正是關羽、張飛的模樣。
    張飛大笑著上前,蒲扇般的手掌拍在他肩上,力道仍如當年那般紮實:“振武!許久未見,你小子修為又見長啦!”
    話音未落,石室外靈氣驟動,南華老仙閃身而至,待看清眼前兩道熟悉身影時,拂塵都頓了頓,臉上滿是詫異:
    “雲長、翼德?你二人……這是已得證大道,位列仙班了?”
    關羽頷首輕笑,丹鳳眼含著暖意:“正是。若非當年振武早為我二人立了生祠,受人間香火滋養神魂,怕是還要在輪回裏多待百年。”
    “倒是子龍與孔明,此刻正差這臨門一腳。”說罷,他對著南華老仙躬身一拜,“當年蒙仙長將《太平清領道》授予關某,才有今日,此恩斷不敢忘。”
    “使不得使不得,關將軍快請起!”南華老仙忙上前扶住,“你我如今也算是同僚了,何須如此見外。況且,當年乃是天書自主選擇了將軍,與老道何幹!”
    眾人寒暄片刻,關羽目光掃過洞內,笑著問:“怎不見繼瑤那丫頭?”
    楊再興聞言,眸底掠過一絲憂色,輕歎道:“繼瑤她……正閉關呢,就是卡在瓶頸上,百年了都沒動靜。”
    “哦?竟有這事?”關羽眉頭微蹙,隨即便舒展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振武且放寬心!待某回了上界,便去為你討幾枚凝神丹來,助繼瑤破境。”
    說罷,便急著要與張飛轉身離去,卻被楊再興急忙叫住。
    “三叔!”楊再興望著張飛,語氣裏帶著幾分局促,“侄兒有個不情之請……”
    張飛笑著打斷他道:“振武,你小子何時與俺變得這般生分了!放心吧,俺知你心中所想。待俺巡陰曹時,自會留意幾位侄媳的下落。”
    “至於她們轉世後認不認你,能不能再成眷屬,便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俺可不管月老的活,幫不了你牽紅線。”
    話音未落,兩人身影便直接消散在石室中。
    一年後,關羽果然帶著丹藥歸來,楊繼瑤服下後,三日便突破至金丹期。
    又過了十年,張飛也傳來消息,甄宓轉世為江南書香女子,劍影成了漠北馬商之女,呂雯則在蜀地行醫。
    楊再興得知消息,收拾好行囊,對著楊繼瑤道:“為父去尋你母親與諸位姨娘,待尋到了,便回來見你。”
    晨光中,楊再興踏出金光洞,這一次,他不再有執念,隻帶著滿心期待,走向那茫茫塵世——百年的等待,終要尋回屬於他的團圓。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這正是:曆劫塵緣破瓶頸,仙蹤再現助飛升。尋回舊夢踏塵世,不負當年不了情。